银月面无表情的站到慕云兮身边，居高临下睨着她，“痛吗？”

慕云兮头晕目眩，血滴滴答答落在米色地毯上，晕染成一朵妖异的曼陀罗，花须张牙舞爪，好似要勒住她的脖颈。

她缓缓抬眸，脸色惨白，清澈的眸却异常的明亮，“你这样对我，他不知道吧？”

银月瞳孔骤然一缩，弯下……身子，一把钳住慕云兮纤细的脖颈，看着她惨白的小脸涨红，“他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反正，你都已经是死人了。”

慕云兮脸涨的通红，明明都已经喘不上气了，偏偏清亮的眸子在笑，那笑意带了一丝不屈的倔强，带了一丝挑衅，但更多的却是讥讽。

她的小手根本不去掰银月的手，而是一点点伸向胸前，死死握住了那枚黑哨。

从白皙、纤细、带着血迹的小手中露出的一截黑色哨口，如锥子一般刺痛了银月的眼。

恨意如火苗一般倏的在她眸底腾起，她握着慕云兮的手用力收紧，猛然一挥。

慕云兮的身子再一次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如破败的风筝往一侧的檀木立柜上撞去，她唇角浮起一抹苦笑，手中的黑哨却攥的更紧了。

凤千夜！

来生再见！

她眼眸阖上，一道黑影却在此时如风一般扑向她，将她抱在怀中猛然一个转身卸去了她身上的冲力。

银月整个人僵住，呆呆望着抱着慕云兮的男子，唇哆嗦着，“公、公子，您怎么……怎么回来了？”

凤千夜没有理她，看向怀中的人儿，鲜血斑斑点点染红了她半边的衣衫，白皙的小脸右侧脸颊、唇角沾染着血迹，左侧脸颊高高肿起，上面还有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云兮？”凤千夜低低唤了一声，生怕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惊吓到怀中满身伤痕的小人儿。

慕云兮紧扣的睫羽颤了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云兮？”他又低低唤了一声，连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

血腥味之中混杂着一丝她熟悉的味道，那是他的味道。慕云兮倏的睁开眼眸，正对上凤千夜担忧、心疼的眸子。

委屈顷刻涌上心头。

都是他，害她被那几位小姐嘲讽，害她被萧如雪几番羞辱，害她被安南王威胁，又害她差点丢掉性命。

她的心仿若一下浸到了醋坛子里，酸的要命，涩的要命。

泪珠儿顺着蔓延到喉间、鼻腔的酸涩在她眸底汇聚，之后滴溜溜的打着转，她却努力撑大着眼眸，不肯让那泪水滚落。

疼痛到此时也清楚的传来，半边脸颊火辣辣的又涨又痛，一呼一吸，仿若一把匕首抵着肺腑，尖锐的痛。

“云兮。”凤千夜颤颤又唤了一声，“你……”

还好吗？

这三个字又被他咽了回去，她此时的模样，哪里还能称得上一点好。

慕云兮酸涩的眼眶再也撑不住，她别开了脸，两滴豆大的泪珠吧嗒一声滴落，碎成几瓣，犹如她的心。

凤千夜抱着慕云兮走向美人榻，俯身小心翼翼将她屁股放在榻上，上身被他身子与右臂圈着，左臂伸出揪了一个锦垫过来靠着床头。后小心翼翼扶着慕云兮让她靠在锦垫上，之后才将自己手臂一点点从她身下抽出。

他缓缓起身，看向那个将头垂下，犹如折了花茎的女子，无边的怒火从他心底蹿出，他倏的转身看向银月，眸光冷的如寒冬腊月屋檐上挂着的冰凌。

一道无形的力道更如大山一般压在银月身上，银月身形一个踉跄，单膝跪倒在地。

“公……”

她唇才一动，凤千夜抬手，她整个人就如破布一般飞了出去，砰的一声重重砸在墙上又滑落在地。

噗！

一口鲜血喷出，银月挣扎着刚要爬起，脸色骤然一白，她抬手虚攥成拳死死抵住自己的脖颈，好似正在掰一只掐住她脖颈的无形大手。

那大手猛然收紧往回一扯，银月便保持着这个姿势滑到了凤千夜脚下。

她脸涨的通红。

“说！为什么？”

随着凤千夜的一声冷叱，那无形的大手骤然一松，银月按着胸口剧烈的咳了起来，“公子，奴婢都是为了您。”

“她……”银月狠狠剜了一眼榻上的慕云兮，抬眸看向凤千夜，眸中的怨毒已然不见，只剩满满的炽热，“就是个猪头……”

“啪！”

凤千夜抬手，无形的大手一巴掌将银月的话语给抽断。

银月擦了擦唇角的血迹，再次抬眸看向凤千夜，依旧掩盖不了自己眸中的炽热，“公子，明明郡主都不要药材了，慕云兮却又巴巴将药材给郡主送去，郡主自然去向皇上求赦免公子的旨意。”

“可公子又不在天牢，为了遮掩此事，奴婢不得不在天牢纵火，结果……死伤了许多人。而且，大理寺那边与安南王虽表面没有声张，但暗地里都在找公子。”

原来银月是为这个，慕云兮浑身止不住颤抖，剧烈的疼痛又从肺腑与脸颊传来，她死死咬住唇，不然痛呼溢出。

昏倒的露儿醒转，一咕噜从榻上爬起，看了眼慕云兮，眼圈一下红了，却死死咬着唇什么话的没有说，转眸愤愤瞪向银月。

“你不讲理！我家小姐又不知道凤公子不在天牢。郡主对我家小姐百般刁难、羞辱，小姐自然不肯给她药材。”

“后来，我家小姐听说凤大人被皇上扣下，要十万份药材才能放出，两日，不眠不休的盯着济世堂、百草堂准备药材，还将给云公子与周女医带的药材都要了回来，这才凑齐十万份。”

“谁知，药材准备好之后给郡主送去，郡主竟然避而不见。小姐厚颜又跑去安南王府，带上厚礼去被郡主羞辱，被安南王威胁……又搬出殿下与太后娘娘，这才让王爷收下药材……”

越说露儿越是替慕云兮委屈，越是替慕云兮气恼，“真是没了天理了，我家小姐一片好心，反倒成了她的过错？凤大人！”

她红红的眸子看向凤千夜，“奴婢知道您对我家小姐有恩，可再有恩，您也不能这样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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