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将眼底的那份讶异很好的遮掩过去。

没想到竟是个难缠的，这小姑娘穿着一身普通的布衣，眼神却清醒自信，毫无避让之意的与他对视，一点没有怯懦之感，还一语点破他的困境。

如果能够破解，他何必花钱来买这方子？他早自己单干了！

他昨日便想办法从别处买来了这冰糖流心饼，召集酒楼的大师傅一一尝过，然后让他们照着样子开始仿制，可惜除了知道制作的原材料之外，其余是一概不知，别说完整的方子了，就连外观模样都学不到精髓！

这里面的流心如何制出，最最关键的还有那点心上白霜，他们做吃食的一眼便能分别，根本不是白糖撒上去的，何况如果真是撒的白糖，也不可能卖十五文一个。

酒楼的大师傅想了一夜，依旧对此毫无头绪，他这才吩咐下人去城门处守株待兔，一定要拿下这第一手的机会。

“那依薛姑娘之见，这方子愿意多少银子卖呢？”

薛柳伸出两根手指，老神在在：“二百两。”

五爷哼笑一声，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薛姑娘未必太看得起你们这冰糖流心饼了。”

“看不看得起，不是卖家说了算，是买家说了算。如今这城里，还有谁不知道这冰糖流心饼的吗？”

有了热度还不趁热打铁割韭菜，等过气了，自然就不值钱了。

薛柳不想打哈哈，直接开门见山，“五爷，您是生意人，这里面的账，您一算便知道。这方子我们卖了，看似我们赚了一大笔，其实并不多。”

五爷对薛柳已经不是刮目相看，而是有些欣赏了，“二百两，我们酒楼就亏了。”

“五爷说笑了，这双方谈生意，自然没有要一方做亏本买卖的道理，酒楼不亏还有得赚，且是长长久久的赚下去。”薛柳心里撇嘴，要不是现在手里缺钱，她还不想卖这方子呢。

“不瞒你说，我们试着做过这道点心，材料便是柿子，那一年也就做一季而已。”五爷看着薛柳，要不是年纪太小，不然都想招她来当他的掌柜了，他有心想交个好，便笑主动让步道：“一百五十两，这是我能拿出的最大诚意，就看薛姑娘你是否肯将方子割爱了。”

薛柳笑了，这下是真心实意的，她心里的底价本也差不多这个价了，对方既然主动递台阶，她没有不下来的道理，一直端着也很累人的，“五爷您做了个明智的决定，合作愉快。”

五爷抚掌大笑，“姑娘是个妙人！”

薛柳对五爷的观感也不错，想了想便又对五爷说道：“五爷，我还有一事相求。”

五爷心下好奇，让她尽管开口。

“我希望这柿饼的价格，还是十五文一个，不涨价。”薛柳郑重的起身作揖，“我愿意再退让30两，恳请五爷能答应。”

那些老老少少的客人们的笑脸划过她的脑海，有不差钱的富家子弟一口气买十几个不眨眼睛，但大多都是囊中羞涩只能买两个回去给家里人尝尝的，

她想起那个抄书的书生郎，手上全是长年握笔磨出的茧子，不知要抄几本书，才能给母亲买两个回去尝尝。

薛柳：“我不希望，这点心以后只能出现在高门大户里，我希望平民百姓都能吃到。”

五爷听罢，也起身回了一礼，“好好好！姑娘能有这份胸襟，吴某佩服！我依然出150两，但规矩就按姑娘说的来，卖价不变。”

“谢谢五爷！”薛柳眼睛里有光，眉眼弯弯：“您有眼光和胸怀，我一定不会让您吃亏的。”

五爷笑着收下了薛柳的马屁：“但有一点还是要说清楚，你们这方子卖给我，就不能自己再卖了，方子更不能再卖给别家。”

“这是自然，我们可立下字据，白纸黑字写明双方要求。”

五爷喊手下去取笔墨来，笑着对薛柳说道：“薛姑娘这是怕我赖账吧，怕我日后涨价毁了承诺？”

“五爷何出此言，我拿了银钱走人便是，签字画押这不是怕五爷不放心我等吗？”

五爷哈哈大笑几声，爽快的喊人拿钱，还贴心的问薛柳是要银票还是要现银。

薛柳想了想，“那劳烦五爷给我留50两现银，其他都换成银票。”

五爷吩咐手下照办，很快有人捧着一个钱盒子上来，双方立完字据，便算交易完成。

“你们手上如今还有多少已经制成的冰糖流心饼？不如按市价十五文卖给我，省得你们这几日奔波了。”

那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薛柳点点头，很爽快的答应了，“我们人手有限，柿饼做的不多，存货大概还有800个左右。”

五爷心里一盘算，提议道：“不如我派人送给各位回去，刚好顺便将冰糖流心饼全都取来，然后我派几位大师傅跟着一道，去各位家里观摩学习一下，各位意下如何？”

这自然是更好不过，五爷效率高，很快就将人手安排好了，然后牵出一辆马车，请薛柳几人上去。

他们几人都是第一次坐马车，像是刘姥姥逛大观园，这里摸摸那里瞧瞧，随着马车朝着永富村疾驰而去。

五爷是个出手大方的，安排了两辆马车，如今这辆的车厢里只剩下薛家几人，他们都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感觉恍如隔世。

刚在雅间，薛兴富三人听着薛柳面不改色的同酒楼少东家谈着几百两生意，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胡大明到现在都是蒙的，他们这一进一出，不过一个时辰，就赚了一百五十两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薛兴贵喃喃出声，两眼无神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胡大明一巴掌呼过去打在薛兴贵背上，“手还挺疼，看来不是做梦。”

薛兴贵发着呆没防备，被打的朝前面栽去，差点撞到车厢上，好险被薛兴富扶了一把，“这真的多亏了柳儿。我是做梦都万万没想到，还能有这番机遇。”

他们三人都是感慨万千，简直比天上掉馅饼还让人不可思议，不禁一个劲儿夸薛柳，饶是薛柳厚脸皮，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薛柳：“都是大家共同努力赚来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哈哈也是，真要说起来，应该是那大和尚的功劳，要是没有他的图册子，柳儿也不能知道这柿饼的秘方呢。”

薛柳：……我就客气两句，怎么我的功劳就被抹消了？

等马车驶进永富村，把村里人都惊动了，大概就跟兰博基尼开进农村差不多，全都探头出来围观，交头接耳一时都沸腾了。

这还是他们村第一次有马车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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