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凯点点头：“是的，我已经交了五十年的管理费，这五十年，你都不用管，你再给我一个卡号，公司有一笔抚恤金要转给你。”

程兴眼眶泛红，感激的看向周凯：“谢谢。”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要好好工作，不要辜负你妈妈对你的期望。”

“我会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程兴低着头，偷偷擦去脸上的泪水。

周凯开车，把程兴送回家去拿他妈妈的骨灰，还买了些香蜡纸烛。

也没有什么隆重的仪式，程兴在墓地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把他妈妈的骨灰放进了坑洞。

墓碑过几天才能刻好，暂时没有墓碑。

程兴失控的跪在妈妈的墓前，嚎啕大哭。

“妈……妈……我好想你……妈……”

程兴哭得声嘶力竭，周凯也很心酸。

这孩子太不容易了。

才十八岁，刚刚成年，就经历了这么多的苦痛挣扎。

周凯默默的陪着程兴，等他哭够了，才送他回面包店。

回面包店的路上，程兴一直一言不发。

但他紧紧攥着手机。

刚刚，顾氏给的抚恤金到账了。

整整二十万。

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是他妈妈用命换来的钱。

程兴突然对周凯说：“叔叔，帮我谢谢你们领导。”

突然被叫“叔叔”，周凯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想到程兴现在的状况，他也没计较。

“好。”周凯其实很想说，你可以自己去谢，天天见面，多的是机会表达谢意。

但最终周凯什么也没说。

把程兴送回面包店，他假装不认识宋云潇，并未停留就走了。

宋云潇知道程兴是去墓地了。

给程兴妈妈买墓地，也是她向顾琛建议的。

现在墓地那么贵，程兴根本没有钱买。

顾琛就让周凯去挑选了一个不错的地方，送给程兴，让他妈妈可以入土为安。

程兴回到面包店，看到宋云潇已经把下午要送的生日蛋糕都做好了。

他不好意思的说：“宋姐，对不起，我中午有点儿事耽搁了。”

“没事，今天也不多，我一个人很快就做好了。”宋云潇手脚麻利的把蛋糕从冷藏柜里拿出来，装进盒子，系上漂亮的丝带。

程兴看着这些漂亮的生日蛋糕。

小心翼翼的问：“宋姐，这种生日蛋糕贵吗？”

“188一个。”宋云潇回答。

“这么贵啊！”

程兴只吃过十块钱的小蛋糕，平时都舍不得买，他生日的时候，他妈妈才会花十块钱，给他买个小蛋糕。

“这种材料比较贵，都是动物奶油的，里面都是新鲜的水果。”宋云潇一边打包一边说：“这个是团购价188，一般零售要238一个。”

“哦。”

238就更贵了。

程兴连想都不敢想。

不过这几天，他倒是吃了不少的边角料，和没卖完的面包。

就算是边角料也很好吃。

比他以前吃的十块钱的小蛋糕好吃太多了。

宋云潇看出程兴的心事，暗暗决定，程兴生日的时候，送一个生日蛋糕给他。

宋云潇去送蛋糕，程兴就守店。

那群打他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包店外，程兴吓得一抖，连连后退。

为首的人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挥了挥拳头，威胁他赶紧办事。

程兴躲到了工作间里面，单薄的身子不住的颤抖。

那几个人并没有进面包店，只是在外面晃了一圈就走了。

程兴一直躲在工作间里面，等到有客人来，他才战战兢兢的走出去。

如果他不按照对方说的做，真的会打断他的腿吗？

程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腿。

如果腿废了。

他这辈子也完了。

但是按照对方说的做，那他就是畜生。

宋姐对他那么好，他不能害她。

程兴惶恐不安的等到宋云潇回来。

宋云潇一回到面包店，就开始工作间的打扫卫生。

每天做完面包蛋糕，工作间是最脏的。

各种垃圾都要扔一大桶。

还要洗烤盘和模具，一洗就是一个小时。

程兴帮着宋云潇洗模具。

他的内心备受煎熬，实在忍不住，喊了一声：“宋姐……”

“怎么了？”宋云潇手上洗模具的动作没停，抬头看了面色深沉的程兴一眼。

程兴想说又不敢说，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吞了回去。

“没，没事……”

如果他告诉宋云潇，对方也要打断他的腿。

反正都是打断腿，那还不如不说也不做。

程兴低着头，继续洗烤盘。

宋云潇以为程兴是想告诉她，他妈妈去世的事。

他欲言又止，她也没有再追问。

有些事，说不说都是伤。

下了班，程兴不敢回家，担心那些人在他回家的路上等他。

他索性就坐公交车，又去了吴文熙家楼下。

坐在她家小区花园里，看着她的窗户，心里也没那么恐慌。

夜幕降临，吴文熙竟然一个人出来了。

她是出来丢垃圾。

走出单元门，就在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人。

她很快就发现躲在树后面的程兴。

把垃圾丢进垃圾箱，就朝他飞奔过去。

“程兴！”

她看到他，笑得很开心，像一只蝴蝶，蹁跹而至。

程兴缓缓站起身，痴痴的望着她：“吴文熙。”

“我就知道你会来。”吴文熙停在程兴面前，火急火燎的说：“我不能下来太久，我给你写了一封信，你看看吧，再见！”

她把信塞到程兴的手中，就飞快的跑了。

程兴攥着手中的信，一直望着她的背影。

吴文熙在单元门门口回过头，冲他挥了挥手，才进去。

程兴下意识抬头，看向吴文熙家的窗户。

愕然发现，她妈妈就站在阳台上，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心头一凛，连忙躲到了树下面。

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叫骂声和吴文熙的哭喊声。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丫头，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要去丢垃圾，原来是会野男人，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妈，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啊……妈，我错了我不敢了……”

程兴的心揪着痛。

他想冲上去保护吴文熙，可是却连门都进不了。

只能听着叫骂声和哭喊声，打开了吴文熙写给他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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