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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神秘来客


重楼无阙对着佑的后背,举着酒杯饮完。

卿玉晓看着这两个男人奇怪的对饮方式,这就是朋友?

卿玉晓的不怀好意的目光,还在他身上意犹未尽地继续游离着,重楼无阙咳了一声,打破了尴尬,问道:“要一起喝?”

“不稀罕,我睡觉去。”卿玉晓白了他一眼,关上门,找房间睡觉去了。

重楼无阙目送着她进了屋子,上了楼梯,消失在二楼尽头,方勾勾嘴角,看着那无尽天际,边喝着边笑了。

她是怕他又瞒着她,导致小山村的悲剧重演吧,这才不惜落了个偷听的贼名。

明日是人鱼族的新年,大伙这两天一直在左右忙活着。

舟微给她和卿玉晓都置了一套新衣,卿玉晓本想推迟,拗不过舟微的热情才收下。

为第二天准备,烟火和食物,挂饰和彩条,她和佑、舟微一起张罗着,一直从早忙到晚。

卿玉晓心情很好,帮忙在剪窗花贴福字,重楼无阙写了几幅对子就去帮佑的忙了。

佑在大的庭院里搭建舞台,晚上有节目表演,卿玉晓看着他们兴致很高。

“快起来快起来!”一早就被佑的锣鼓声敲醒,佑脸颊通红地闹醒了众人。

卿玉晓眯开眼睛,看着天色都没有大亮,翻了过身打算睡回笼觉,被子忽然被掀开了。

一只寒冰神掌揪住她脸颊,佑兴冲冲地喊着:“起来!快点!”

“让我再睡会儿。”卿玉晓闭着眼睛嘟囔了一句,双手在床上胡乱摸着去找被子。

找了半天,卿玉晓才睁开眼睛,发现佑正抱着被子,一脸奸计得逞地看着她,嘿嘿直笑。

卿玉晓嚎叫了一声,干脆转过背,放弃了抢被子。

听得身后一声门响,心想是佑出去了,这个好打发?卿玉晓心中乐了一下,不再多想,放心地睡了。

眯上眼睛还没一会儿,听得门又一响动。

卿玉晓心想:果然没这么容易放过她。

觉察到有人进来了,卿玉晓也泰然自若,佯作睡状,闷闷地含糊不清地开口。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我没睡饱,让我再睡一会儿——”听到身后没动静,卿玉晓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继续解释。

“晚上由着你闹,先让我睡一会。”

还是没有动静?

卿玉晓心中一阵纳闷,莫非那小子也睡着了,卿玉晓翻过身来:“我说你——”一个你字卡在喉咙里,卿玉晓木然地盯着上方那张脸,头脑三秒才反应过来。

“怎么是你!”一声气急败坏的吼叫,卿玉晓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了起来,连忙抓过旁边的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上。

气势汹汹地瞪着面前低笑的重楼无阙。

由于晚上比较热,她只穿了短褂,下身是自己改的超短裤,虽然很保守,但是面前那人明显看了好戏的模样,让人心情不爽,很不爽。

重楼无阙笑而不语,佑刚抱着一床被子来找他,说叫不醒卿玉晓,要他帮忙去喊醒。

还贼兮兮地说着,一定要去,因为卿玉晓睡觉像一只小狗儿。重楼无阙这才来了兴致,一进门就听见她在自说自话,弓起背,蜷缩在一起慵懒地睡着,的确像极了一只小狗。

青丝铺在绣枕上,穿得很清凉,胳膊大腿都在那里,重楼无阙看着她那模样,只觉得好笑,他更想看到的,是她炸毛的样子。

果然发现是他,她眼神里都是杀人的目光,却又奈他不得,气了半天,匆匆忙忙穿上衣服,卿玉晓秀眉一瞪,没好气地挤出两个字。

“无耻!”

重楼无阙将被子放了回去,低低笑了一句:“我怎么无耻了,动手了?动嘴了?还是你希望我落实了这个罪名?”

说着没皮没羞的话,瞬间觉得这朵出尘莲花,在她心中变成了狗屎。

她的目光将他刺了个粉身碎骨,被他几句话堵得无话可说,有气又没得撒,半响才怒了一句:“你动眼了!”

重楼无阙听完哈哈大笑起来,卿玉晓一言不发地瞪着他笑,他看着她一脸吃瘪,恼怒的可爱模样。

他转背将被子整理好,将被单拂了拂。

“洗漱好了去用餐。”重楼无阙一脸温和地看着卿玉晓,让她情绪继续稳定中,然后兀自推开门走了出去,关门前,想了一下,才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还有——没什么好看的。”

语音刚落,门恰好适时地关上。

什么?!

卿玉晓这才反应过来,关门前他话的意思,她一脚将门踹开,怒火中烧,冲着不远处那个身影怒吼,声音比刚才还大了好几倍。

“你才没什么好看的!”

半响,还能听到前面某人清脆的笑声。

祭天地、放鞭炮后,大家就围了一桌在吃早餐,佑则拉着一些人鱼族的人一起放礼花去了。

还没有到晚上,佑闹着先要玩,卿玉晓也来凑热闹,舟微只得把礼花先给她挪出来了一部分。

陪着她闹了一天,舟微则是有下厨又忙着给他们泡茶端水。

“公子好久没有这般快乐了。”

舟微递给卿玉晓一杯茶,忽然开口,也追随着卿玉晓的目光,看着在外面打闹的三个人。

“他以前过得很不愉快吗?”卿玉晓问。

“是,重楼上神自从堕仙后再没来过这里,今日我想我们是沾了你的光。”

卿玉晓有一种感觉,他好像在带她认识他的过去,在她离开的那漫长岁月。

院子里搭起了一个露天舞台,一条红地毯铺至门前,蔷薇花围绕成了一扇圆弧拱形门,一个半月状的舞台高出地面不少。

舞台用水晶帘子包围了起来,表演用的乐器兵器都搁置在了一边,顶上缀满了灯饰。

舞台下面两排开,摆着桌椅,桌上是葡萄美酒夜光杯。

重楼无阙只是静坐在一方桌子上,喝着酒,目光偶尔落在卿玉晓身上,卿玉晓坐在重楼无阙对面的一桌,一粒一粒吃着葡萄,也不吐皮也不吐籽,看着佑他们玩,偶尔与重楼无阙目光相对,则眼睛一瞪,恨恨地杀过去。

也不知道他们耍了多久,佑冲重楼无阙点了点头,在重楼无阙那桌坐了下来。

舟微从屋内拿了几盒糕点,走到了卿玉晓面前,对着卿玉晓欠身微微一笑。

“先前看你挺喜欢吃,拿了些过来。”说完挨着卿玉晓坐了下来。

卿玉晓稍微诧异,看到女子友善的目光,不禁莞尔,手一伸,一块绿豆糕已经进了嘴里。

“想不到舟微姑娘心细如尘,有劳了。”

舟微轻轻摇头,放下糕点,目光已经看向了舞台。

“下面是节目表演时间了!”

佑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上了舞台,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说道,眼珠一动,笑着看向重楼无阙他们那桌。

“每个人都有机会,一个都不许赖。”

佑第二个被佑拉到了舞台上,作为第二个出场,佑显得有点不自然,大庭广众买个艺,也难为他了。

佑无奈打了一套拳法,干脆、利落、快、稳、收放自如,如风如剑,打得很漂亮,也赢来大家的掌声。

底下吹口哨,卿玉晓也不停地叫好。

舟微起身第四个走上了舞台,她不是第一天见她的那副青雾模样,而是化成了一个纤细的女子模样,只是周围还是还有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如梦如佑,美得不真实。

舟微向着台下一欠身,行了一个礼,朱唇微启:“献丑了。”

说着一个转身,她已经着一身彩色衣服,仔细看来全是蔷薇花点缀而成。

舟微手上拿粉红蔷薇翩翩起舞,蔷薇花瓣纷纷在她身上,那样的舞蹈让人沉醉。待到舟微欠身谢幕,大家才反应过来,一舞已毕。

“此舞只为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重楼无阙一语敲醒众人带头鼓掌,大家才热烈地鼓起掌来。

“舟微好漂亮,跳的太好了,仙女下凡。”卿玉晓还夸张地吹了声口哨,惊艳地看着她款款走下来。

“舟微,好久没有看见你跳舞了,真好!”佑笑嘻嘻地看着她。

舟微微微一笑:“公子今日高兴,舟微权当助兴。”说着坐回原位。

佑假意地咳了两声,贼兮兮地盯着台下,目光在重楼无阙和卿玉晓之间流动,半响才一脸笑容地开口。

“还有两个人没有上台,谁先来?我……”

“我来!”佑话还没有说完,卿玉晓已经站起身往舞台走,她才不想排在那个腹黑狐狸的后面。

他肯定出其不意,把风头都占尽了,然后她再灰心意冷地上台,那样太虐心了,让你压轴,压的好算你有本事,压轴的还没有前面的精彩,你就自黑去吧。

卿玉晓这番打好了算盘,经过重楼无阙他们那一桌,目不斜视,直接忽视他走上了舞台。  

她今夜发饰很精致,缀满桃花,衣裳是舟微送的喜庆礼服,里面抹胸百褶荷叶长裙,外罩一件蝉翼紗衣,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上面缀满了人鱼族的珍珠。

重楼无阙目送着她徐徐走上那个高台,眼中盛满温柔,那一身衣极其配她,灿若夏花、热烈似火,像喷发的顽强生命张力,更像……嫁衣。

他不会告诉她,舟微在制作衣服时候,他曾将设计样图递了过去,舟微会意地拆掉了原先衣服的式样,按照他那个样式改做成了这一身衣服。

卿玉晓自认那几样比不了他们,来到舞台,看到旁边有乐器,她面上一喜,走到水晶帘子后面,坐在了搁琴的案桌前。

想了想,卿玉晓十指抚动,轻灵的琴声缓缓传出,重楼无阙听了前奏,忽然一笑,她竟然记住了?

耳边这首,正是他曾在小山林中的一曲,不过她改动了不少,整首曲子的基调欢快了不少,适合这情这景。

卿玉晓垂眸,忘我地弹奏着。

佑忽然拉着重楼无阙就往舞台上走,重楼无阙没有挣脱,被佑拉扯上了舞台。

佑对着重楼无阙一笑:“这么好的机会,你也表演一个,我要看压轴的双人节目!”

感觉到舞台上多了一个人,卿玉晓只是微微抬眼,看了一眼,琴声却依旧。

四目相对,重楼无阙看着她,忽然淡淡一笑,回答的是佑,目光却在卿玉晓身上。

“恭敬不如从命。”

他扫视了一旁的乐器,眼光落在旁边的兵器上,手一伸,一把花剑已经被吸到了手上。

他扔了剑鞘,在空中一个漂亮的飞身,已经到了舞台中央。

剑舞空中,白衣胜雪。

剑起如羿射九日,剑转如群帝骖龙翔,时而如梦境铁马冰河,时而如世外云水禅心。

琴声偏隅,红衣似火。

一琴一剑,在那个舞台上,仿佛在天地间,只有那一静一动,待到时间已逝去,众人反应过来,掌声不息。

节目之后,子时放了很多礼花,五颜六色地在夜空中散开来,像极了多年前青川城那年的花神节,只是物是人非,今时风景旧时人。

可今夜的除夕,仍然是她过的最美的一个除夕。

子时过后,佑他们各自睡觉去了。

卿玉晓毫无睡意,在周围散步,她是落下了夜猫子的毛病,总觉得最好的心情总是在半夜。

重楼无阙本和她一起,走了一段说是累了先去歇着,她瞥见他没有进屋子,好奇便偷偷跟了上去。

另一处,一名黑衣男子骑马漫步草间。

忽然,他顿足,抬头仰望苍穹,苍茫的夜空中看不清什么东西,忽听得路旁一身响动,男子冰冷的眸色微微眯了眯,伸手取过弓箭,扬手拉弓,一只羽箭已经射出去。

耳旁忽听“嗖”一声,身后一根树枝先他一步,将那支羽箭拦了下来,偏开了直线方向,直直插入泥土里,被救下的小兽,慌忙地逃走了。

“重楼君别来无恙?”

他回头,白衣玉带,迎风而立,摩挲着手中半截树枝漫不经心。

“不知道蓬莱君怎么找来了?”

“三界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事实上,你们进入人鱼谷,一切就在我的掌控下。”

蓬莱君桀骜地冷笑着,鹰眼一样的眼神,直勾勾地擒住重楼无阙。

重楼无阙只是微微倾听了一下四周,嘴角浮现一丝莫测的笑意,声音低沉:“我应该谢谢你,多给了我一些时间。”

蓬莱君收起了玩笑,认真的居高临下地看他——这样一个面容沉静的男人,他看不透。

良久,蓬莱君才冷冷地开口:“不怕我在人鱼谷动手?”

重楼无阙扔掉手中那半截树枝,与他对视:“想要我做什么,你说,你的条件,我全答应。”

一切有始有终,我欠的,终究只能我来还。

蓬莱君微微一怔,脸上浮现嘲讽的笑,笑了笑又隐去了,语调一变:“如果我的条件——是锁魂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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