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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九尾狐的目的


“紫玉葡萄液?”

红楼包厢里,重楼无阙接过酒杯,眼眸里映着红色的酒光,有些醉人的意味,他握着酒杯细细地品尝,称赞。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轻声一笑。

“我记得小花妖也喜欢这酒,只是前尘往事,都是一个笑话。”

对面椅子上坐着的蓬莱君,虚弱得像是一个病人。一刻钟前,蓬莱君已经把重楼无阙跟卿玉晓的事记忆,还给了他。

巨大的灵力耗费,加上现在还要与他对话,才让他分身出来的虚体,像个病人。

蓬莱君喝着茶,一声笑:“笑话归笑话,可放眼整个天庭,没人比重楼兄活得更潇洒。”

“也没人比我下场更惨。”

“而且,我当初与你计划救人,本就是为了能与阿玉在一起,既然她选择阿留在那狼妖身边苟且偷生。蓬莱兄,你办事这么严谨,我不信你没有第二个计划。”

蓬莱君没有接话。

重楼无阙也不甚在意,只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打算让我演个什么角色?也算是多年老友了,我应该也不会让你失望。”

蓬莱君愣住。

“你跟我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怎么连一丁点信任都不给我?人家翘月仙姑喜欢我这件事,你就要记恨一辈子?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欺负我是魂魄体,操控我的神思让我主动向她表白,后面又后悔了,你关心爱护她,凭你在天庭的威望与聪慧,你就没想过她在利用你吗?给她当刀使很爽啊。”

蓬莱君动了气:“翘月不是这种人。”

重楼无阙嘴角扩出大大笑容,语气残酷:“我的好兄弟,蓬莱兄,翘月当然不是这种人,可你忘了你身边有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易容术跟蛊惑术,真以为别人感激你的报恩,一心修道呢,你是着了她的道了。”

“从来就没有什么翘月,她们从头至尾就是一个人。”重楼无阙一把拉开包厢大门,眯着眼睛打量着站在门外的漂亮女人,温柔一笑,“你好啊,狐妖。”

“当然不是翘月了。”九尾咯咯直笑,径直走过他坐在蓬莱君旁边,冲他举了举杯,“因为她早就死了啊,我杀的。”

“自我介绍下吧。”九尾歪着脑袋看他,嗔笑:“你们可以叫我……”她变幻成美丽温柔的仙姑,嗓音轻柔,向他们垂眸行礼。

“翘月。”

仙姑面容发生变化,恢复到九尾的样子,她妩媚一笑:“或者,九尾。”

蓬莱君惊醒一般看着她,看来九尾杀了翘月,吸走她的仙气已经厉害到能瞒过他,他显然在压抑着怒气:“如何杀得她?什么时候的事。”

九尾眯眼笑了笑:“那得感谢你呀,蓬莱仙尊。”

蓬莱君忽然想起他去执行命令那次,遭到妖的暗算,九尾救他的事来。九尾仰头望着他,一双魅瞳里满满都是笑意:“想起来了?”

“嗯,我救你不是意外。”九尾觉得瞒着他够久了,有些可怜地望着他,“凭我那点妖力怎么可能救得了仙尊您呀,那是因为在这之前,我得了翘月姑娘的内丹呀。”

“仙尊也相信我是从忘川上天界的,不,我是借助翘月的仙力,光明正大上来的,我根本就没喝过忘川水。”

九尾手撑着下巴,冲他眨眨眼睛。

“你以为你能控制我,其实是我一直在骗你呀,傻子。”

蓬莱君目光一沉:“那我每次去找的……那个翘月……”

“当然也是我啦,施个分身术,在你的宫殿里待着,然后我跑去扮演翘月呢。”九尾抓着蓬莱君的手,仔细地看,“只知蓬莱君正直,没想到情话也说得好听,我喜欢听呢,你以后再说给我听好不好啊。”

蓬莱君一把甩开她的手:“厚颜无耻!”他正骂完,一旁看戏的重楼无阙笑出声来。

九尾笑得停不下来:“我怎么就无耻了呀,不是你说的吗?我救了你,你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所以我学我的好妹子,上天庭来找你的啊。”

“那是我不知你杀了她。”蓬莱君气得不轻,“你这是弑神!”

“我好怕哟。”九尾的笑像是在撒娇,“所以我拼命拼命地努力,想修仙呀,仙尊您不是也帮了我嘛,让我参与你的计划,当一颗棋子,入了这时光镜。”

她施了个投影术,半空中浮现出一颗牡丹花形状的内丹,蓬莱君立刻皱起了眉,是牡丹仙翘月的内丹:“你……你果然……”

杀了他心爱的人了。

九尾玩着鬓角的头发,喃喃道:“我为了能得到仙尊,可谓是不择手段,仙尊要指责我吗?”

“你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何必扯上我。”

蓬莱君心痛一甩手,却是不愿意再面对她。

九尾忍着心痛大笑:“好无情啊……难怪我的姐妹们都说,不要相信男人,男人……最无情!”

最后一个字落下,九尾手掌一翻,五爪成钩,带起一团黑色的戾气,狠厉地朝重楼无阙抓来。

一个魂魄体,一个半虚体,两个不中用的仙尊此刻根本不是她对手。

只要收了重楼无阙的魂魄,再利用卿玉晓将狼妖脖子上的铃铛夺到手,她就能够完成修炼成仙的最后一步。

只要她变成了天上人,没人会追求她是怎么修炼的,谁也没权利追究她的过去。跟那群妖混进这里,伪装至今,就是为了打探重楼无阙的身份虚实。

如今,重楼无阙这个痴情蠢货也没有大用处了,杀了没什么可惜!

九尾不理解地盯着重楼无阙,知道自己死期将至,狂妄又愚蠢的重楼无阙放弃挣扎了吗?似感觉到了她的目光,重楼无阙抬头瞅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

“九姐姐好凶啊。”

终于是忍到了极致,“砰”的一声,重楼无阙身体突然炸裂,刺眼的金光中,一条金龙尾巴一摆,迎上那团黑色,捆粽子一样把九尾捆个结识。

九尾怒不可遏:“我的红绳!”

金龙逗她玩似的在那黑气中乱蹿,带着她飞出屋外,飞到了屋顶上。

莲妖在黑气中出现,猛地拿出一支玉烟斗,他子气地吧嗒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白雾。

九尾闻到白雾头疼不已,跌落在地上,尖着嗓子叫:“你不是狼妖吗?是谁教你的。”

“我可不是那个小红毛。”

空中一声凤戾,九尾抬起头看着从远处俯冲下来的赤奴,盯着站在凤背上流光溢彩的重楼无阙,眼神有几分茫然。

“不可能,你明明就是魂魄体,怎么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还是仙尊,你明明做鬼都做不了了,我不信……”

“哦?”重楼无阙垂着眼,静静地看着面无血色的九尾,“不陪你演这么一出戏,怎么查出杀翘月的真凶。”

“你说与阿玉生于同一片妖林,与长在窝边的一株花有了姐妹感情。”重楼无阙目光坚定地看着九尾,“你错了,那不是你的出生,而是翘月的。”

“在你杀了翘月,吞掉她的内丹后,妖的人生开始重置。”重楼无阙语气渐冷,“阿玉也不是偶然出现在你身边的,每个仙姑都有一个守护神,守护对象死亡后,守护神会陪在她身边重生。”

九尾的表情有点畏惧:“你说卿玉晓是翘月的守护神?”

重楼无阙淡定地“哦”了一声。

“赤水湖畔能近我身还不被发现的,只有两种,一类是能力强大到让我无法察觉的,还一类就是我的同类。”

九尾打断他:“她不可能是仙。”

“她当然不可能算作是仙了,因为有了你这个好姐姐,阿玉吸收你的妖力,已经跟妖无二样。”重楼无阙没注意她的愣神,抱起了手继续道,“那赤水湖能吸收妖气,吸尽她的妖气,让她的仙气变得纯粹,她才能化成花瓣沾在我身。”

“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重楼无阙想了一会儿:“蓬莱仙岛,你身上的气息跟阿玉很像,当时只是怀疑你的身份,并没有联想到翘月身上去。”

九尾冷笑:“那是自然,那时候还没有人发现翘月死了。”

“后来天母头疼症犯了,我主动上书天帝,自荐到处求药,时常不在宫殿内,这就为我假扮她提供了便利。”

重楼无阙眯起了眼:“你怎么杀的她?”

九尾一笑:“我运气好啊,无意中发现她是偷跑下凡的,又认识蓬莱君,她一个不懂妖界险恶的小仙女,到处施法救人,把自己弄得病恹恹的。我就等机会,等她虚弱了,病倒了,自然就得手了。”

“觉得我狠是吗?我知道啊。”九尾道,“其实大家都狠吧,抓着过去,想要改变以后,哎,为了目的啊,谁也别说谁。”

“重楼无阙,你是在狼堡那时候掉包了吧?”

“嗯?”

“你骗我说去趟厕所,出来时红发阿驰已经变成你了。”

“在你来之前,赤奴来找了我。”

“这与入时光镜的副作用不符合呀。”九尾笑着瞅着他,“你们理当没有法术了才对,在人界不能把你们怎么样,入了时光镜我才有机会啊,你告诉我,我输在哪里。”

重楼无阙笑道:“因为你现在根本没入时光镜。”

九尾一惊:“什么!不可能,我明明……”她环顾四周,但见这红楼古怪异常,上空笼罩着水纹一样的银光,竟然似被隔绝在这个世界里一样。

重楼无阙拿出赤奴给他的灵核碎片,红色的灵石散发出淡淡幽光:“你错了,钥匙不在小狼妖身上,这个才是打开时光镜的钥匙。”

“从你进入红楼起,你就离开镜中世界了。”

九尾看见了眉头深锁的蓬莱君。

蓬莱君走到她面前:“关于时光镜的一切,都是我告诉你的,你自然无法分辨真假,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可知道错了?”

九尾冷笑着:“她没死,也未必争得过我,落在你们手上,我认了。”

蓬莱君看着她。

“你没有你说的那么坏。”

九尾气呼呼地一咬牙:“别以为你很了解我!我就是单纯得坏,我为了修仙才杀了翘月,搞出这一切,你不用替我说话!”

“小九……”

九尾摆摆手:“别跟老娘废话,杀了还是剐了,随便你。”

神缉令已经发出,很快会有天兵天将来捉人,蓬莱君心急,一把拽住了她:“只是为了修仙?别的呢?”

“蓬莱君你十八岁情窦初开是吗?以为我是为了你吗?”她看了看胳膊上握着的手,斥了他一句,“老娘睡过的男人,比你院子里的牡丹花还多,喜欢你?等下辈子吧。”

蓬莱君僵了僵:“是这样吗?”

九尾应他:“对啊,倘若你真对我有意思,那我扮演的翘月算什么?”

“醒醒吧,蓬莱君。”她抽出自己的胳膊,很轻佻地摸了把他下巴,“就当做了场梦吧。”

来负责抓人的审判天官,已经落在她面前,一把拽住捆仙绳,粗鲁地呵斥:“走!”

九尾最后看了蓬莱君一眼,连句“再见”也没说,笑着消失在他面前。

等天兵天将消失后,一阵金光落地,一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是小老头报信君。

报信君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上前,从怀中拿出一副卷轴,蓬莱君见到天帝的金字封印皱起了眉:“这是……”

“这是天帝给重楼君的神谕。”

没想到天帝会给他下诏,蓬莱君跟重楼无阙微微一顿,马上就要跪下行礼,报信君却是摇摇头:“不必,两位仙君不必,天帝吩咐只是传话,不必多礼。”

报信君捋着胡须,恭敬地把神谕呈现给重楼无阙,重楼无阙刚握在手里,报信君退下,行了个礼。

一转眼,小神已经消失了。

重楼无阙跟蓬莱对视一眼,进了红楼包间,留下赤奴跟红发阿驰守在门外。

神轴发开,屋内金光炸裂,虚体的天帝顿时浮现在两人面前,这是一副即时神轴,在打开的一瞬间,天帝已经跟他们建立了结界。

差不多跟人间的视频通话相似,威严的人物,清晰地出现他们眼前。

“诸事扰心,来问候下两位天卿。”

重楼无阙跟蓬莱立刻行礼:“问天帝安。”

“重楼君,孤还是那个问题。”天帝看向重楼无阙,“你要救吗?”

“臣还是一样的答案。”重楼无阙说,“臣舍不得。”

“重楼。”天帝唤了他一声,转过头来,嘴角一抿,却是感叹地说了一句,“还是那么倔啊。”

天帝看了眼一声寒意,眸光细碎的他,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人,也不说其他话,只道:“罢了。”

“就当是你破了翘月这桩案子的奖励。”

他望向一片漆黑的夜空,走到重楼无阙身边,手搭在他肩头:“便算孤欠她的吧。”

肩头的重量慢慢消失,等重楼无阙反应过来时,天帝已经不见了。重楼无阙知道天帝的那个“她”不是指卿玉晓。

是上一位九天神女。

传说天帝在即位前,唯一心爱过的女人,在天庭的斗争中,为安稳内庭,被天帝当作棋子牺牲,赐给了他父亲的女人。

千年前为了救黎民百姓香殒,化作石像守护一方的九天神女。

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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