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玉晓脸红，拍开他的爪子，，摸着他掌心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白痕，还是称奇：“到底是修过仙的，皮糙肉厚的，不怕疼，容无阙虽是神域山庄主人，也没你这功能。”

“叫我重楼仙尊，谢谢。”

“你也有脸认。”

重楼仙尊眉头皱得很深：“有没有其他办法，让那混蛋把公子川供出来。”

赤奴：“办法有，不过……”

重楼仙尊：“只要能让他招，我不管你什么办法，准了。”

“别便宜他，这个人只是公子川的替罪羔羊。公子川喜欢的不是女人，什么玩意儿。”卿玉晓看向赤奴，有点失态，“你是不是有办法整他，别手软，那混蛋就是欠削。”

卿玉晓想起公子川和魅胥，那时候他那副欠揍的模样，她咬牙。

赤奴平静地说：“放心，我给他下了噩梦咒。”

听起来就是个很带劲的咒语。

卿玉晓脸色缓和了些，有些期待：“噩梦咒？混蛋睡着了就做噩梦吗？”

赤奴点头：“他做过的事，经历的那些恐惧，只要黑夜降临，都会一次次地在他梦中重演。”

“还有吗？”

“我听说他欠了不少赌债，白天他会出现幻觉，追债的人会面似恶鬼，不停地要拿他命抵债。”

卿玉晓不解气：“还不够。”

重楼仙尊见赤奴面色沉重，一副有心事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有话直说。”

赤奴犹豫地看了他们一眼，从怀中拿出一张东西。

卿玉晓“咦”了一声，伸手就要摸：“这不是控制影子的红符吗？怎么……有两张。”

“这能随便摸？爪子不想要了。”

手被重楼仙尊拍开，卿玉晓搓了搓手背，怒了他一眼：“摸一下又不会死。”

“谁摸谁死。”

卿玉晓不服气：“你们都能摸，我怎么就不能了。”

“你太弱你不知道？”

这话还万能了吗？！

重楼仙尊抬手接过赤奴手中两张红符，一对比，一模一样，卿玉晓条件反射地想起了白球儿的话：“这不是阎王的符吗？”

赤奴：“我从这个男人家里找到的。”

“肥猫说老混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高人，弄到一护身符，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他。”卿玉晓越说越激动，就差跳起来打人了，“这高人就是阎王啊，阎王尽不干人事啊，这种混蛋都护。”

重楼仙尊弹了下她眉心：“他本来干的也不是人事，看来，公子川是知道这替罪羔羊有红符，才会杀慕容云珠，并且自己撇得干净。”

卿玉晓很不满：“那也不能这么没底线吧，什么来头啊。”

赤奴：“我觉得不是阎王爷，阎王爷不可能跟这种小人为伍。”

重楼仙尊认同他的话：“我也觉得不是地下那位。”

卿玉晓还是没明白，但这红符又不会说话，直白道：“是不是阎王，问问不就知道了。”

“赤奴，胖猫跟慕容云珠有情谊，这边捉老混蛋的事，交给你们处理。”重楼仙尊把红符一揣，当下立断，“叫白球儿去一趟地府，我跟阿玉回这里，等阎王来当面对质。”

“是。”

“真是奇了怪了。”这意外的发展卿玉晓都不敢相信。

回到重楼宫殿，九尾尾巴招摇，正撑着脑袋在磨指甲，见到他们这么快回来，有点不敢置信：“事办完了？这么快，胖猫怎么没跟你们一起。”

“胖猫留在西城了，事情交给赤奴他们了。”

九尾突然拿出一卷画轴，还在说话：“小玉，重楼仙尊，我发现你们很配的嘛——”

“那当然，我差点就当明星去——”卿玉晓没说完，马上跑到九尾的面前，见到画像上的人，没忍住骂了句，“什么时候画的？容无阙，你偷画我啊！”

“本尊的宫殿，想画什么画什么，你管得着吗？”

重楼仙尊手上握着之前没喝完的酒，一边喝一边悠闲地走过来，见到九尾打开的画卷，他也骂了句：“再动本尊的私人物品，爪子给你剁了。”

九尾偏头，同情地看着重楼仙尊，脸上带着媚笑：“仙尊，其实是你暗恋小花妖吧，装什么呢。”

卿玉晓瞪了眼重楼仙尊：“啊？”

重楼仙尊忍着笑，在唇边，横着做了个咔擦的动作：“想活命，少说话。”

重楼仙尊把还剩几口的酒递给她，卿玉晓二话没说，也不嫌弃是他喝过的，仰头喝了个底朝天，然后呛得眼泪都冒了出来：“水！辣辣辣……这什么梨花白，假酒吧。”

重楼仙尊给她递水，一个劲地乐：“都说了你太弱了，不是在人间长本事了，怎么一口酒都喝不得了？”

“容无阙没你这么恶劣。”

“那是因为你现在才认识真正的我，我是他，他也是我。”

卿玉晓本来就生气，这会儿给一呛，脸蛋鼻子眼眶通红，像是被欺负惨了的小狗儿。重楼仙尊盯着她，眉毛扬起：“刚擦的胭脂不错嘛，衬肤色。”

一个时辰后。

红发阿驰没请来阎王爷，请来一个瘦得跟苗条似的细高个，尖着一副嗓子，进门就摆谱儿：“听说重楼仙尊又请我家老爷，我家老爷出门喝酒去了，请不动。”

重楼仙尊凉凉道：“这位差使，怎么称呼？”

“不敢，小的细鬼，地府衙门管文书档案的。”

重楼仙尊面无表情地把手中符咒一扔：“细鬼大人，给个说法吧。”

细鬼那手跟涂了胶水的收缩衣杆似的，符咒刚被重楼仙尊扔出去，就被他一下粘到了手上。

细鬼瞧清楚符咒可不得了，宝贝一样地供着，惊了：“这这这……这是我家老爷的锁魂符，怎么会这么大的妖气……”

“你问我，我还问你呢！”卿玉晓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指着细鬼质问，“西城区一老混蛋杀了一个太子妃，这老混蛋不仅没被伏法，还被你家老爷用这符保护着，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细鬼是阎王爷忠心不二的迷弟，点着卿玉晓，怒道：“放肆，我家老爷秉公执法，怎会袒护小人。”

卿玉晓不怕他：“那这符怎么解释？”

细鬼脑袋里资料档案飞速翻过，他猛地一拍脑袋，想起一件事来：“对对对，只有那件事……肯定是……”

“是雾黑，肯定是他。”细鬼说完，又琢磨道，“还有火妖，这两人狼狈为奸，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红发阿驰对这个名字格外敏感，嚷嚷道：“雾黑又做什么坏事了。”

“他曾经联合火妖，把我家老爷的地府给烧了。听说是要找一个什么人，你说找人来我们地府干什么，我们地府都是些孤魂野鬼，这不是来找茬吗？”

“这与符咒有什么关系？”

“事情就坏在这儿啊，雾黑烧了地府，我家老爷损失不少宝贝，后面清点数目时，发现少了十几张锁魂红符。”

“这符咒可好可坏，用得妥当了，能锁妖镇魂，用不不妥当了，就会坏事啊。”细鬼检查着红符，连连摇头，“你看这上面的妖气，肯定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红发阿驰一思量，冷哼着打断他：“雾黑是龙，是神兽，怎么可能有妖气，你怕不是要推脱罪过。”

“仙兽有所不知。”细鬼有苦说不出，“这雾黑是神兽，但这火妖不是啊，雾黑娶了火妖的妹妹做妻子，跟这火妖是一伙的。”

“我想这事八成跟火妖脱不了干系。”

红发阿驰点头，天庭对仙尊仙姑管理严格，但是对神兽们的婚配却网开一面。原因就在于盘古上神开天辟地时，神兽妖兽都出了力气，维护三界稳定。

雾黑世代又是开天庭的功臣，这才导致这个“功三代”无法无天，到处不把其他神兽放在眼里，红发阿驰在天上时，也在他身上吃了不少苦头。

红发阿驰语气不善：“你也别想脱干系，不管怎么说，这符咒是阎王的，闹大了，你们家老爷也吃不了兜着走。”

细鬼连称：“是是是。”

连累了他家老爷，他这一只小小鬼下场指不定怎么惨呢。重楼仙尊瞥了眼被九尾保护起来的心脏，红发阿驰难得机灵了一回：“除非——除非你帮我们办一件事，我就不去举报了。”

细鬼茫然：“何事？仙兽请明示。”

于是，红发阿驰把慕容云珠不能投胎的事给细鬼说了，细鬼听完面露难色：“这——”

“这有什么难的。”红发阿驰打断他，“她本就过世了，只是因为留有怨念，躯体不完整才没去地府报道，等我们办完了事，你得给她安排个好人家投胎。”

这事其实也不难办，相信阎王爷不会怪罪，细鬼决定做主了：“好，我答应你。”

“还有，那老混蛋生前不做好事，死后也不能让他解脱。”

“我家老爷自有明断。”

“最好是，不然我还找你。”

细鬼点头哈腰地告辞，速速去跟喝酒的老阎王汇报去了。重楼仙尊接到赤奴的传音，说那边进展很顺利。

老混蛋突然就像中了邪，把一切都招了。老混蛋带人去寻找肢体时，白球儿附身在人身上，跟随着讯息蝶的指示，花了三天时间，总算把所有罪证都找齐了。

案子最后的结果是死刑，一个月后执行，而公子川中了噩梦咒，闹得大病一场，在床上起不来。

卿玉晓听完这些，冷哼：“便宜他了。”

慕容云珠在红发阿驰他们的打点下，顺利地投胎到了一户好人家。那张本来妖气冲天的红符，在灵猫磨破了嘴皮子加红发阿驰的恐吓下，被一小道士重新加持过，变成了一张平安符。

可保人平安健康，百岁无忧。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时，西吴城某家农家小院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灵猫叼着那张被折成倒三角的平安符，灵敏地跃上那户人家小院，躲过其他人的视线，蹲在了婴儿面前。

婴儿是个女孩，胖嘟嘟的，脖子上戴着寄托着母亲希望的平安锁，灵猫把符咒抛向半空，轻轻一吹，化成了一道淡淡的白光。

白光在空气中流动，藏入平安锁中，消失不见。

半晌，农家小院传来男人欣喜的呼喊：“地契！商铺！舒儿，我们发财啦！有个叫陈勇的管家给了我们一堆地契，说是他们主人送我们的！这女娃娃真是个宝啊！”

憨厚的男人，对着天地叩拜：“谢谢神仙显灵！谢谢！”

婴儿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灵猫和卿玉晓傻乎乎地笑，灵猫想起了它的猫朋友，想起了慕容云珠的母亲，想起了过去他们美好的回忆。

“走了，胖猫，反正我在西吴那些铺子没用了，慕容云珠上辈子帮过我，我当还给她了。”

“谢谢九天神女为小云珠做的一切。”灵猫难得正经。

卿玉晓笑：“你们一会儿说我是青衣帮少帮主，一会儿说我是荼蘼花妖，九天神女，我到底是谁，如今我都分不清了。”

“荼蘼花妖让重楼上神点化，才有了修仙的机会，后面甚至立下战功成为九天神女。谁想到后来那些事，两人有缘无分，因果巧合，谁能说得清呢，活在当下才是重要的。”

“嗯，对，活在当下，然后从时光镜出去。”

“出去后你就再也见不到仙尊这面了，仙尊能够在镜中生活靠的是神魂，有人让你入镜，可能也是让你了解仙尊的过去吧。”

卿玉晓若有所思，最后提醒它：“来人了，走吧，别让人看到。”

灵猫站最后留恋地看了眼婴儿天真无邪的笑容，然后跃上窗台，消失在晨光里。

回到重楼殿。

“九娘，你那尾巴又把本大爷的猫粮扫落了，你收起来！”

“唉哟胖猫，那么肥还吃呀，胖不死你。”

红发阿驰坐在二楼跃层栏杆上，拿出毛笔开始记谁乱吃猫粮，把小本儿递给赤奴看：“师弟，这样成不？”

“你说了算。”

自从红发阿驰知道赤奴跟自己一样，以前给重楼仙尊做过事，他按照先来后到的原则，一定要改口喊赤奴“师弟”。

即使自己更像师弟。

赤奴无所谓这个，红发阿驰高兴，也就由着他了。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

门被大力推开，卿玉晓拿着一堆书记资料冲进来，捞过桌子上的水，狠狠灌了几口。本来像菜市场一样的这里，瞬间安静下来。

卿玉晓找了一圈不见重楼仙尊人，疑惑道：“重楼仙尊出去了？”

“小阿玉，仙尊会情人去了哟。”

“好像是从人间历劫回来的月儿仙子。”

卿玉晓上次拿重楼仙尊给的金叶子去月儿仙子那儿买吃的，没见到人，是她宫里的丫鬟送出来的，还叫他下次再来。

“那个仙子跟仙尊般配，你小心点。”

“阿驰，你说。”卿玉晓看向跟赤奴一起坐在二楼栏杆上的红发少年，语气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谁找上门了。”

红发阿驰打了个哈欠，挠了挠脑袋还没想好怎么说，赤奴先开了口：“悦来客栈三楼包间落雪轩。”

卿玉晓把资料一拍，立马转背准备出门，她指着资料对赤奴说：“这是靳越找我要的患心脏病少年的详细资料，心脏已经以匿名捐献的方式，捐给了医馆。”

“捐献者的信息，你们放心，靳越说不会透露半点。”

“三天后是换心脏手术，你们看着办。”卿玉晓迅速地说完，话锋一转，提起了眼前的正事，“对了，今天是谁给月儿仙子开的门，回来我再找他算账。”

红发阿驰追问：“你去干嘛。”

卿玉晓没回答他，红发阿驰从二楼一跃而下，跑到窗边，只看到卿玉晓轻功一点，飞了出去。

红发阿驰沉默几秒，拿起桌上的资料给赤奴，指了指窗外：“这模样不会是要杀人吧。”

赤奴认真翻看着资料，头也没抬地回答：“仙尊的事，我们不要插手。”

红发阿驰点头，再度建议：“那我要不要偷偷跟过去，保护仙尊啊。”

赤奴拿资料的手一顿，看了眼红发阿驰，神色难以形容：“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红发阿驰点头：“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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