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者胡须抖动，戾气海啸般翻涌：“我神界界主木玄难道也是被那幕后之人算计了？”

他脸色越来越阴沉，沟壑丛生的老脸此刻看上去格外狰狞。

“正是，白离院长，木玄院长并非如我们所见般死于玄冰，玄冰之寒不尽木便可轻易驱散，这几日我翻阅古籍，发现不尽木唯一无法克制之寒，只有出自上古大荒的幽冥魂火。”

上古大荒，能拥有大荒中极其罕见的幽冥魂火的只有罗酆。

苏看向罗酆，淡淡问到：“是你做的？”

罗酆目露温和之色，语气却桀骜：“是又如何？”

“你……”白离院长怒而站起，手中剑气霎那倾泻如虹，剑指罗酆。

江佟连忙拉住他道：“院长别冲动，别冲动。”

苏白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回答，问道：“为何如此？”

“你猜？”

罗酆的笑容更加温和了，甚至有一种老先生循循善诱教导稚童的温和，可他那双掩映在笑容中的眸子，却格外阴冷漆黑，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宛若凶猛的野兽正在觊觎着什么，随时会扑过来撕咬众人。

苏白长长叹了口气道：“我原以为我们的关系还不错，现在想来，在您心里，万物皆是棋子，我又何尝不是？”

罗酆眼中的冷漠如水波般晃动出涟漪来，似有迷离。

面对众人探究想要强行逼问罗酆的眼神，苏白道：“就由我来告诉大家九界四海祸乱的真像。”

她看向罗酆：“这件事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筹谋的，但我却知道是何时开始的。”

“或许从五百年前的三界大赛开始，阴谋便已经开始了，三界大赛便是特意为我准备的，五百年积累，只为让我唤醒曾经封印的天裂，让功德塔带我回到鬼界。”

人界、灵界、兽界所有在场之人同时倒抽一口冷气，仙界灵气充裕，仙气缭绕，明明四季如春，他们却觉的遍体生寒。

罗酆轻轻一笑，那笑容中竟然是赞赏。

众人看到他这神色，更是难以置信。

“你利用我和饕餮大战时泄露的灵力冲破天裂，唤醒沉睡的混沌，从此混沌苏醒，并将我们赶往鬼界，你在鬼界等我，等我重建地府对吗啊？”

罗酆点点头。

“我曾经满心疑惑，为什么我能重建地府，后来我将之归功于我的天生混沌体，如今经历过混沌大劫，又经你亲手造就的祸乱，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成为唯一一个可以重建地府，重塑大荒的人。”

“皇天后土，皇天在上，后土在下，皇天已死，苍天取而代之，而后土在我觉醒那一刻，也随之消失，因此，我身上寄有后土之灵，对吗？”

罗酆缓缓点头，他真的被苏白的机敏震惊了。

谛听默默点点头，这件事，他前主人地藏王菩萨在一万年前便看穿了，也因此，他才会牺牲自己，强行留下鬼界，哪怕是自己魂消魄散，他也早知会有今日，他知道苏白迟早会让诸天亡魂轮回往复，不在盲目游荡。

鬼界众生则激动起来，原来他们的界主从始至终都是真正的大地之灵。

国师抓住重点问：“陛下，若如此，他岂不是成全了您，为何又有后面的九界四海的祸乱，他究竟想做什么？”

苏白看向罗酆，眼神说不出的伤感：“在成为鬼帝之前，罗酆确实是为我，只是现在他已不是罗酆，自然要为自己打算。”

“他……陛下方才还说他是罗酆，有幽冥鬼火，怎怎么？”

“若我所料不错，罗酆这一万年来苦苦支撑鬼界，以他的修为纵然曾是酆都大帝也难以维护轮回，因此，他必是与神明做了交易。”

与神明做交易的结局便是魂魄消亡，自己的一切都归神明所有。

神明，不是神族，高于神族。

罗酆的表情终于没了先前的温和，凝重之下竟有些说不出的乖戾：“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大概是鬼界一路同行，你对我的关照并非虚情假意，而后面你所做的一切让人捉摸不透，有如此反差的缘故吧。”

其实从混沌大劫回来，她和慕白往兽界捉拿混沌之时，混沌分体对罗酆很是亲昵，从那时候，罗酆便变了。

“他还活着吗？”

罗酆：“死了！”

眸中悲痛，苏白叹道：“是啊，你怎可能留他性命。”

“你想让天下人死。”

在场所有人的心颤了颤，因为从苏白的语气神态中可以看出，她并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危言耸听。

“他想杀天下人？为什么？”在场所有人都不理解。

盛梁枫更是直接问罗酆：“你想灭世？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罗酆抬头望天，似乎在等什么东西还没到，于是他冷哼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质问我？”

盛梁枫郁闷了。

与眼前这些强者相比，他确实算不上什么人物。

于是盛梁枫看向苏白，满脸求知欲。

“灭世对他当然有好处，他在九界四海造成那么多杀戮血腥，为的便是吸收强者之力，吸收亡灵之力，将这些力量收为己用，以期再次成圣。”

再次成圣？

在场所有人咀嚼着这四个字“再次成圣”显然这成圣二字并不是他们所理解的晋升圣阶，而是达到某一种他们难以理解的高度。

而知道成圣概念的寥寥数人则是震惊的看着罗酆。

魔皇神秀震撼道：“陛下您说他再次成圣，难道他已经成圣，却从圣阶降了下来？”

“是啊，他是曾经到达过顶峰的人，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一旦登上过顶峰，看过这世间最绝美的风景，便再也看不了满地杂草丛生的狼狈景色了。”

深呼吸一口气，苏白看向罗酆，缓缓道：“我说的对吗？”

罗酆深以为然：“你说的很对，我的孩子。”

苏白嗤之以鼻：“别装慈悲了，谁是你的孩子，我有爹娘。”

罗酆也嗤之以鼻：“可你爹娘是废物，这么多年只为天下，哪里管过你，还不是我为你谋划一切。”

心里“咯噔”一下，苏白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地方猜错了，或许罗酆还没死。

“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苏白透过白绫看着他，心头堵着一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那好吧。”苏白深呼吸，而后指着罗酆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有件事我忍你很久了。”

罗酆：“……”

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鼻子都气歪了。

在场众人：“……”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们觉得这里并非御风台而是菜市场。

堂堂女帝，四界界主，怎能玩弱泼妇骂街般失礼。

罗酆：“你这丫头，老夫我……”

苏白：“老不死的，你最好把你身上这层皮脱掉，再自称老夫。”

现场一片寂静，所人的目光都停留在罗酆身上。

他这张年轻俊美的脸皮之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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