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苏白手指颤抖地指着他，杏眼瞪大，教训道：“你这孩子不许学那些老鬼老气横秋的说话，你要嘴甜一点知道吗？”

少年满脑子问号：“嘴甜？我教你东西，你不该拜我为师吗？该是你嘴甜，求我教你才是。”

苏白：“……”

反了天了这小子还想收她为徒。

她抬起龙骨鞭道：“打一架吧，打赢我才配当我的老师。”

瘪瘪嘴，她看着瘦弱的十岁少年，那表情是不相信这小子能打得过自己。

少年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般甜甜一笑道：“阿罗求姐姐好好修炼鬼气，这样姐姐就能更好的保护我了。”

“如何？”

苏白一噎：“前半句就行。”

少年觑了她一眼，垂眸抿嘴，表示心累。

少年将怀中一个椭圆形的鹅卵石递给苏白，苏白接过仔细看了半天问：“这是什么？”

她观察了好几天，知道少年一直在保护的东西，就是这块石头。

“这里面是人类修鬼道的功法，送给你。”

苏白受宠若惊，手指捻着石头不停的抛掷接住，若有所思地看着少年：“阿罗啊，知道我没死，你还敢把这东西给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少年恶劣的笑了笑，他忽然不想自爆身份了，淡淡道：“你猜。”

苏白：“……”

她再次被噎了。

“你态度不好，我不练了。”苏白耍赖将石头丢给他。

少年恶劣的笑容戛然而止，嘴角抽了抽，良久甜甜一笑道：“姐姐啊……”

苏白夸张的笑了。

少年捧着石头递给她，她就是不接。

少年只能继续道：“你如若不练，大鬼来了咱俩都得死，求你了。”

不知怎的，他干涩的眼光里逼出几滴晶莹泪花。

苏白怔住了，接过石头。

鬼，是没有眼泪的，苏白知道，这少年明明是只鬼，为何可以弄出眼泪。

他究竟是什么人？

阿罗？

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苏白知道，少年为了让她修炼鬼气，违心的讨好她。

这让她明白了少年对她的看重。

她问少年：“阿罗，你原本是住在哪里的？为何往东走？”

少年眼神闪烁，低下头陷入修炼状态。

苏白：“……”

不简单不简单，她顺手捡的不会是哪个鬼王的儿子吧。

收摄心神，苏白也捧起石头修炼起来。

这石头很奇异，里面有鬼气也有许多复杂的能量，然而石头在苏白手里盘旋片刻，一道红光钻入苏白手心，瞬间，一道鬼气在她四肢百骸游走，苏白只好调动界力随着鬼气的游走而运行。

如此十多个周天之后，苏白已经能将吸收的界力转化为鬼气了。

“神，神奇……”

苏白通过内视，看向自己的经脉，与灵力和魔力不同，她身体里又多出一套红色的经脉周天。

心念一动，灵力，魔力，鬼力三套经脉周天同时出现，她震惊的发现自己可以同时运行修炼。

这，这速度可是比常人快了三倍啊。

“专修鬼力，等经脉扩宽之后，再同修三力。”

少年的声音像是穿透她的身体，直达意识中心，她猛然惊醒，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早已浑身濡湿。

诧异看着少年，苏白头一次生出这少年或许真的很老了的错觉。

接下来几天，苏白在少年的指导下修炼，并帮他打跑所有的袭击者。

判官鬼王和最强鬼王交界处，禁止斗殴，于是，肉眼可见的鬼魂增多了，它们并不是要刺杀苏白两人的。

这些人，就像是茫然漂浮在鬼界的浮游，他们似乎死不了，没什么执念，也没什么爱好，每日徘徊着想投胎，想轮回，想重新做人或兽，可鬼泉没了，投胎的路没了。

他们生无可恋，每日只能重复无尽的徘徊。

一个个空洞的眼神看着来来往往的小鬼，甚至有些鬼会偷偷啃他们一口，他们也无所谓，死也没什么好怕的。

怕的是永远活着，没什么意思的活着。

生不如死。

不知为何苏白心里复杂。

少年扯着苏白的衣袖，似有所感道：“很久很久以前的这里，并不是这样的。”

苏白觉得这些鬼好可怜：“最强鬼王不管他们吗？”

少年自顾自道：“从前这里，有山，有桥，有河，有花，如今只剩下八百里黄泉了，鬼王管不了他们，生死轮回，鬼界只有一口泉，救不了许多人。”

天地塌陷，混沌大劫，秩序混乱，鬼界中人谁也救不了谁，鬼王也不过是一粒尘沙罢了。

苏白叹了口气：“正如人有好人，鬼也有好鬼，我听闻曾经几世的善人可投生富贵之家，这是功德轮转，为恶的祸害会受炼狱刑罚之苦，这是因果报应，如今鬼界众生，是凭什么投胎的呢？”

她忽然意识到，功德塔落在鬼界的原因了。

少年抬头望向鬼界中心，喃喃道：“谁知道呢，或许是凭鬼王的心情吧。”

苏白：“……”

若如此，那些积攒功德的鬼也太可怜了。

难道等她死后也要日日在鬼界徘徊吗？

那活着真没什么意思。

所以为了让生活有意思，鬼界残忍嗜杀，他们暴戾恐怖，活着无趣，死也无妨。

有这样的想法为铺垫，他们更加从嗜杀中寻找乐趣。

死循环。

“我能做些什么？”苏白问少年。

少年诧异看她一眼，轻轻笑了笑，并非老成持重，也不是讨好卖乖，而是在苏白看不见的角度，用欣赏和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笑得很是轻松，宛若放下了心头大石。

“鬼泉就在前面，我带你去看看。”少年挥挥手，将那些茫然飘荡的鬼挥走。

同时往他们身上注入一道鬼力，使它们保持暂时清醒平和的状态。

在少年的领路下，苏白跟着她往前走。

那些迷茫的鬼像是明悟了什么般，纷纷朝两人跪下。

鬼泉不大，甚至有些小，鬼泉四周被修建成圆形的祭台模样，四周是厚重宏大的城堡，街头巷尾到处可见盘膝修炼的鬼魂。

再往城堡外延伸，会看到街巷中有叫卖的人，稍一感知，苏白便知道他们卖的是什么，修炼的果实，提高修为的界力，还有新鲜的恶鬼肉……

鬼界是挺没意思的。

苏白再次总结。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鬼泉中，越靠近鬼泉便越热，她惊讶道：“鬼泉居然是温泉？”

少年站在她身边，面对鬼泉，摇摇头：“不是，鬼泉是灵魂之水，没有温度。”

听到少年这话，苏白感受着鬼泉时不时冒出的热气泡，心中震惊的想，莫非熔炉炼狱被人扔到鬼泉里面了吧。

她蹲下身来，弯腰探了探水温，手指处传来灼烫感，这点温度勉强还可以承受，她想了想对少年道：“你在上面等我，我下去看看。”

少年连忙拉住她，眼中恐惧，近乎疾言厉色道：“不行！”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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