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脍？那不就是生鱼片吗？”禾茉不意外这船上能有这样的东西，但她意外的是陆潜什么时候和船上的人混得那么熟的。

莫非这人是个天生的社牛吗？

“你知道啊！那正好，你同他说说。”陆潜对着禾茉道：“我同他说过这鱼脍味道不错，但他偏生不相信。”

“我没吃过，也是听说而已。”禾茉不排斥，只是一直没机会去吃，现在去尝尝也是不错的。

“大兄弟，你们来了！快来看看！”三人到船舱后厨时，大武手中拿着一个木盆，里面真是剥好的虾，虾线抽得干干净净，正往里面加酱料，“这都是刚腌上的，新鲜着呢！”

陆潜凑上去看，闻见酸酸的味道，确实让人食欲大开。

“里面的刘师傅在片鱼脍，再等上一会儿就都能吃了！”大武示意陆潜往里走，他将这一大盆腌着的河虾放在桌上。

“大武！你将桶里鱼的鱼鳞都刮干净，既然来了客人那还不抓紧多片一些！”刘师傅也是个爽快的性子，话不多说，手上的动作快了不少。

“我也来帮忙！”陆潜好歹是个京官，但却一点架子都没有，挽起袖子就往里走，顺势坐在小板凳上。

若不是禾茉最先认识陆潜是在司农司里，她定然也不会想到陆潜是个读书人。

他拿着手中的刀刮鱼鳞的样子，丝毫没有违和感，反而还有种说不出的合适。

“司农司湖里的鱼多半都是兄长吃完的，他处理起来很快。”陆舟这也算是解释了，为何陆潜处理起鱼来会这般熟练。

这两兄弟，一个爱吃鱼，一个不爱吃鱼，便是两个极端。

“大兄弟，没成想你还真有两把刷子，这鱼处理得还不错！”刘师傅跟着船队走南闯北十多年，自然瞧得出陆潜一行人身份不低，但没想到却如此接地气。

不仅没有那做官的矜持和傲气，居然还能帮着自己一起在厨房里剔鱼鳞，言语间却不见丝毫嫌弃。

刘师傅暗自打量站在一边的陆舟与禾茉，面上皆是好奇而不是嫌恶，心中觉得这几人值得结交，态度比起之前也更加真诚。

“是吧！我可是号称‘河鱼’杀手！”陆潜挥着手中的菜刀，俨然一个中二少年的形象。

“哈哈哈哈！好一个‘河鱼杀手’！”刘师傅被陆潜逗笑，笑声震得禾茉耳膜疼。

“我去外面待一会儿！”陆舟实在是受不了这鱼腥味，先去甲板上待着了。

至于陆潜，这会儿已经同刘师傅和大武聊嗨了，压根没心思注意陆舟。

禾茉也跟着一起出去了，厨房里本就逼仄，站着五个人实在是有些转不开身。

直到河虾腌得差不多了，大武才叫了一嗓子，将禾茉和陆舟喊进去。

“快来尝尝看！刘师傅的手艺可是一绝，平常还真没太多机会尝到他亲自调配的蘸料！”大武常年在外，不拘小节，随手拿起放在案板上的筷子就准备夹盆中的河虾。

“啪！”刘师傅伸手拍开武大的手，“哪里拿过来的筷子，就敢往里面伸！”

他递给武大一双干净的筷子，板着脸训斥。

武大心思浅看不出来，但刘师傅还是知道的，他瞧得出禾茉是女子，不过身上做男子打扮，想来是同兄长出来游玩。

这样的闺阁女子，即便是性子好相处，但还是免不了会讲究的，武大从案板上拿的筷子，刘师傅担心被嫌弃。

“我先尝尝！”陆潜没那么多讲究，手上的鱼鳞都没清洗干净，接过刘师傅手上的筷子。

“好吃！你们快尝尝！”嘴里的酱汁在口中爆开，虾肉的鲜美和嫩滑让陆潜感受到极致的美味。

“多谢。”禾茉朝刘师傅道谢，也跟着夹了一筷子，吃完亦是连连点头，“刘师傅好手艺！”

最终在禾茉和陆潜的再三保证下，陆舟才勉强吃了一些，但反应却不如禾茉二人强烈，想来是真的不爱吃鱼虾一类的东西。

船在川江中一路航行，不知何时江上便飘起了大雾，越来越浓的白雾惹得一众船员都出去查看。

但好在川江之上没有浅滩，两边虽有高山但有足够的空余留给船在江面上航行，只要一直保持船在中央行驶即可。

船员们都熟悉这条路，基本上没什么大事，但也不排除意外发生，隔一段时间便有人系着绳子下水查看情况。

起了大雾，江面上的风景也看不见，禾茉便回了船舱，这一待就待到了晚上。

晚上的白雾似乎更浓了，即便是不上甲板，通过船舱的窗户也能看见外面翻涌的雾气。

“这雾气不寻常啊……怕是碰上十年难得遇见一次的大雾了。”刘师傅跟着出了几十年的船，拢共才遇见过一次这样的大雾，虽说不算什么大事，但越来越浓的雾气，总归叫人心有不安。

“武大，你带几个人下水去巡逻，看看船现在走在什么方向，莫要偏离航线撞上两边的山。”刘师傅在船上的威信极高，他一开口，不用武大去找人，就有人一起凑过来。

“那我便带着他们下水，留两人在船头看着就成！”武大自小在川江边上长大，精通水性，在水中憋气长达两刻钟，这样的事情一般都是武大领着人去做。

“头儿，这雾太大，人跟丢了！”蒙着面的男人提着手中的刀，随手擦干净刀上的血，低声向小舟前面站着的头领道。

“还真是备受上天的眷顾，这么多年都没起过雾了，居然在这个关头开始起雾。”带着银色面具的头领轻叹一声。

“罢了，看来是他命不该绝，既然追丢了便打道回府，这雾没个三五天散不掉。”

“是！”蒙面男子收起手中的刀，慢慢划着小舟靠岸，这熟稔的动作，想必是生活在川江附近的人，对这川江极其熟悉。

而此时被人追杀的墨三紧紧护着怀中的东西，背上的伤口在不停地渗血，泡在冰冷的江水中逐渐麻木，周围的一小片水都被染成淡淡的红色，在被白雾浸染的江面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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