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谦并不想让她看见，眼看禾茉往这边来，他收敛神色，将刀拿在手里当作拐杖，慢慢朝着禾茉靠近。

“茉儿，我在此处。”

“妈呀，我还以为你出事了，这么久不回来。”禾茉看见他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时，脸上才露出一抹笑意。

“只是腿脚不方便，走不快罢了。”方泽谦倚着禾茉的手臂，笑着安慰道：“别担心，我有分寸的。”

“我能不担心吗？我们……”禾茉一激动，音量便不自觉地提高，但怕引人注意，她压低声音道：“我们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走散，那些人拿着刀，一个不小心命都没了！”

禾茉见方泽谦点头，接着道：“尤其是你！腿伤了，跑都跑不掉的！”

“嗯！”方泽谦思及此也面露严肃。

他的腿伤虽不严重，但要说一点都不影响发挥是不可能的，来人至少三十多个，他自己要想全身而退还能搏一搏，但是……

方泽谦看向禾茉，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不能让她冒险。

“怎么了？”禾茉察觉到方泽谦的视线，停下翻包袱的动作。

“无事。”

“还好这次我们幸运，装着吃食的包袱恰好落在这边，不然我们只能饿肚子。”

里面的东西都是禾茉装进去的，她一下子就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塞在里面的艾叶糍粑，一天过去已经凉透了，但不至于咬不动，好歹算个主食，还能充饥。

“给你。”禾茉知道他饭量大，自己拿了两个糍粑在手上，就将剩下的都丢给了他。

本来就是打着让方泽谦拿去书院分给同窗的主意，所以禾茉往里面塞了十来个艾叶糍粑，加上包袱里面其他的吃食，足够她们挺个两三天了，当然前提是不要被那群人找到。

许是这一天过于劳累，禾茉堪堪吃下一个糍粑，就没有什么食欲了，胀痛的脑袋有些发昏，她现在只想躺下睡会儿。

“安心休息。”方泽谦看出她脸上的疲惫，主动坐过去，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个时候，禾茉也不矫情，顺着他的手靠在肩上，方泽谦的肩膀因为常年练武劳作，肱二头肌十分发达，靠在上面算不得舒适，却让人莫名安心。

禾茉几乎是刚靠上，就已经进入梦乡。

到了后半夜，天气渐凉，山崖底下尤其如此。

“嗯……”禾茉迷迷糊糊被冻醒，顺着热源，不自觉地朝方泽谦的怀里靠去，直到调整到一个合适舒适的角度，她才重新坠入梦乡。

她一动，方泽谦便睁开眼睛，顺着她的姿势，双手环抱住她，尽可能地让她暖和一点。

而山崖下的另一边，那些人半夜陆陆续续被冻醒，柴向洋睁眼一看火堆都灭了，干脆将身边的几个人也踢起来：“火都灭了还睡！赶紧去捡柴火！”

矮个子本来就怕冷，火堆一灭，他就被冻醒了，本来打算将就将就等天亮，可这会儿三当家都发话了，只好爬起来：“胖子……胖子！”

喊了几声，没听见回应，他以为胖子睡得太死没听见，抱怨几句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去捡了些枯树枝回来。

“老大，我们明日该怎么办？继续找人还是回去？”一个大胡子挨着柴向洋坐下，语气里显然是带些情绪。

“自然是继续找！”柴向洋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知道方泽谦肯定还活着。

“这里一共就这么大，我们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不会是已经跑出去了吧……”大胡子的意思不言而喻，听在众人耳朵里也变了味，众人的态度也开始摇摆不定。

“三当家，我们要不然还是回衢州吧，  跟大当家道个歉……”

“闭嘴！”柴向洋一脚踹过去，将说话那人踹出去老远。

他最讨厌有人说他不如柴策，明明当初都是一起占的山头，不过是自己当时年纪小，才落得个三当家的名头，怎么在这些人眼里，自己就比不上柴策！

“出去的那条路，我早就派人堵上了，你们大可放心。”众人越是质疑，柴向洋越是要证明给他们看，只要他们还在这里，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都起来！现在出发去找！”柴向洋大声吼着：“先找到的人！赏金翻倍！醉香楼的姑娘我都包了！”

本来众人心里多少有些不满，但一听他说这话，瞬间激动，打鸡血般站起来，一个个拿着手里的刀冲劲十足。

听见动静的方泽谦顿感不妙，听这个脚步声，应当是几十人出动。

他晃醒禾茉，“茉儿，醒醒，我们得换个地方藏身了。”

“好，我扶你起来！”禾茉没敢睡得太死，方泽谦喊了一句，她就睁开眼睛，立马站起来，扶着他打算往前走。

“不，我们去上面。”方泽谦动了动隐隐作痛的右脚，指着头顶的大树道。

禾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看过去，才发现他们头顶是一棵巨大的榕树，树枝粗壮宽阔，树叶生长十分茂密，藏在树叶间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是个天然的庇护所，可这榕树生得高大，要上去也不容易……

“抓紧！”方泽谦反手抱住禾茉，揽过她的腰，一个借力，带着她跃上榕树，稳稳地落在粗壮的树干上。

“哇！”腾空而起的一瞬间，禾茉下意识抱紧方泽谦的腰，等脚真正触到实地，她还有些不敢相信，抬头时眼睛里闪着惊奇的光：“你刚刚……”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轻功！你这个也太厉害了吧！”坐在树枝上，禾茉还沉浸在刚刚的兴奋之中，看向方泽谦的眼神里满是惊奇。

“轻功？”方泽谦曲起手指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笑骂道：“你脑袋里装得都是什么？少看些戏本！”

“你嗖的一下就上来了，不是轻功是什么……”禾茉不服气地嘟囔。

“不过是个借力的技巧，我若是会轻功，还不早就带着你飞上去了！还用等着人来救？”方泽谦笑着摇头，将她扶正，免得一不小心掉下去。

“好吧……”禾茉失望地叹了口气，没过多久，又不死心地凑过去问：“你若是得了隐世高手的指点，你就眨眨眼，我不会出去乱说的，我的嘴很严……”

“没有隐世高手，不过是在书院长期学习武术，四肢灵敏些罢了。”方泽谦认真同她解释，心里也是哭笑不得，真是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多想法。

“噢，没有就没有呗。”禾茉低头小声嘀咕。

“嘘……”方泽谦的瞳孔骤然紧缩，马上捂住禾茉的嘴，示意她不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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