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席月最怕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无论成与不成，都会叫母女间从此留下一个疙瘩。

东顺帝转动着手间佛珠，面色屹立不动：“月儿是女儿家又如何？只要她是我们的女儿，便一样可以继承大统。”

亲耳听到自己的丈夫承认，东顺皇后一时间不能接受，脱口而出道：“如果我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这个女儿我就不会认回来！”

话音落下，满地的寂静。

东顺帝沉声道：“这样的话，朕以后不希望再听见。”

东顺皇后眼泪无声而落，“你太残忍了，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澈儿的感受！”

“朕先为君，后为人父！”东顺帝道：“何况，无论谁继承大统，最重要的都是我东顺江山永固。若不是澈儿出了意外，朕也不会想扶持月儿。”

东顺皇后浑身颤抖起来，“太医说了，兴许哪天澈儿就好了，原来连你这个父皇都没有对他报以希望。”

女人，总是感性。

站在东顺帝这样万人之上的位置上，不得不小心谨慎，理智更是大于情感。

东顺帝低低叹了一口气，爱妻落泪叫他心里也不好受：“朕答应你，如果澈儿恢复，朕就亲手把这个皇位交给他，如何？”

“那月儿呢？她若是要争呢？”

东顺帝皱起眉头，斩钉截铁道：“不会。”

东顺皇后耳根子软，安静下来道：“好，臣妾信你。”

……

花了三天时间，粗略隔开了染上疫病的百姓。

因着有北辰帝的阻拦，一切都不是那么顺利。

北辰帝这会子也觉得不舒服得很，当即召来了太医。

太医跪在下方，细细把脉，好半话，眉头时而皱起时而面色严肃。

北辰帝不耐烦道：“朕到底是怎么了？说话！”

太医目光躲闪，支支吾吾道：“陛下看起来是染了风寒……”

话落，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汗渍。

如今宫中现在谁不知道陛下了对疫病忌讳得很。

如果他要是贸贸然说出口，岂不是会惹得陛下不喜，甚至还有可能会葬送这一条小命？

光是这么一想，就叫太医不敢说出实话了。

北辰帝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既然是风寒，还不快写方子滚下去煎药给朕？”

“是是是，下官这就下去。”太医立刻连爬带滚跑下去了。

一旁的贴身公公道：“陛下不管管那公主？”

“怎么管？”北辰帝恼怒道：“战泓景特地跑来警告朕，总之不管夏席月做什么，都跟朕无关，随他去！反正宫里的人也只听朕的话！”

“还是陛下英明，不能跟他们一般计较，免得气坏了身子。”公公连忙给了个台阶。

光是说了这两句话，北辰帝都觉得脑袋疼得很，像是要炸了一样。

“朕先睡会儿，到时候药熬好了，你再叫朕起来好。”

“陛下安心睡吧，奴才省得。”

-

“陛下，醒醒，起来喝药了！”

“陛下！醒一醒！”

北辰帝只觉得头痛欲裂，一出口便是沙嗓：“别吵了，什么时候了？”

“陛下，现在已经是亥时了。”

“什么？”北辰帝震惊，“朕居然睡了这么久？”

“是啊，就连奴才叫你也叫了好几次。”

北辰帝皱起眉头，“先把药拿来给朕喝了。”

太监点头，小心翼翼端来。

北辰帝一饮而尽，“朕肯定是感染了风寒太累了，再好好休息休息。”

“是，陛下。”

北辰帝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日，连早朝都误了。

直到后宫嫔妃前来探望，摸了一把北辰帝的额头，当即惊叫道：“快来人啊！陛下发热了！”

这些夏席月都不知，现在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从安康堂调得大夫已经到了。

夏席月直接在帝都中买了几家店面，挂上安康堂的招牌，每日免费接诊。

只是北辰帝发了话，不少得了疫病还在怀疑的百姓都不敢去看。

便是来看，也只敢说自己得了别的病。

好在夏席月交代了安康堂里的大夫，一切都心照不宣。

“此次救人，大家已经喝下了我的药，大概率不会有事，但在医学上，向来没有百分百一说，如果大家在此次救治当中出了事，我都会无偿赡养其一家老小直至终老。”夏席月盈盈而立，目光对着众人，掷地有声。

黄大夫率先道：“主子放心，属下必当竭尽所能！救死扶伤，乃我天职！”

“救死扶伤，乃我天职！”

一众应声起。

夏席月温声道：“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

战泓景走进来，夏席月跟着他进入小院中。

战泓景率先道：“我让人查清了，疫病源头是帝都城外一百里的一个大桥村，这村子里的人信奉死后把所有家族的人都埋在同一个骨坑里，这么多年来，已经世世代代累积了不少这样的骨坑，应当就是因为这个。疫病也是最初从那里而流出的。”

夏席月听得皱起眉头，叹道：“还是火葬好。”

“火葬？”战泓景挑眉，“苍龙大陆不兴火葬，人死后灰飞烟灭被视为最恶毒的诅咒之一，反而是入土为安是所有人的追求。”

“也包括你？”夏席月促狭道。

战泓景哼笑一声：“生前哪管身后事？我若是死了，管它怎么葬，反正我也不会知道了。”

不得不说，战泓景的想法还是很超前的。

夏席月坦然道：“火葬的好处更多，个中原因你肯定懂，若是实施火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谈到正经事，战泓景收敛神色道：“恐怕不好推崇。”

不好推崇，不是不能推崇。

夏席月莞尔一笑，“父皇那边，我有信心能够搞定。”

战泓景脸上多了几分玩味，玩世不恭一笑：“父皇那边，我说服不了，不过，可以等他驾崩了……”

若是景仁帝听到了，非得当场骂死这个不孝子。

真要是死了，也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在这一瞬间，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对对未来的抱负。

“公主，公主！宫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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