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宬总算能够带着母亲摆脱吸血的兄长，他亲自督工，一年之内，东西院子中间的高墙就垒好了，本来还想拖延时日的余大人见了，直骂他没有半点兄弟情意。

“父亲，您屋里还有几房年轻妾室，我也是担心大哥又犯了错。”余晖宬面无表情地说。

把余大人气得脸色铁青，好几天都不搭理这个小儿子。

余晖宬却一概往日吊儿郎当的作风，开始每天认真读书。

他知道是沈宝璋帮了自己，如今他也要兑现诺言，好好备考，在科考的时候能够考中。

沈宝璋这两天已经出不了门，即使已经快过年了，谢氏都不惜重金请了世家圈赫赫有名的龚嬷嬷来教导她礼仪。

龚嬷嬷是先皇后身边的老人，年纪到了出宫养老，宫里许多妃嫔的礼仪也都是她教导出来的。

这些年，不少世家都请她到家里当教习嬷嬷，连皇上和太后对她都十分看重。

能被她指点教导过的姑娘，就算去了外面，别人都会高看几分。

龚嬷嬷这两年都只安心养老，甚少再给世家女上课，全是看在谢氏的份上。

谢氏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沈二夫人和三夫人听说这件事，两人都亲自来找谢氏，想让二姑娘和三姑娘都一并来学礼仪规矩。

“你们也知道龚嬷嬷年纪大了，是否能教导多几个，还需要看精力，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我也不好贸然同意，二弟妹，三弟妹，我先问过龚嬷嬷的意思，若是她肯收多几个学生，那自然是没问题。”谢氏滴水不漏地说。

这话说得沈二夫人和沈三夫人都没法辩驳。

“龚嬷嬷与大嫂你有交情，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沈二夫人小声嘀咕，觉得谢氏就是有私心，不愿意让龚嬷嬷教别的姑娘。

沈三夫人不想得罪谢氏，“大嫂，那就麻烦你了，龚嬷嬷名声响亮，我们平日想请也是请不到，就算不能被她收为学生，平日让三姑娘当个旁听，得龚嬷嬷指点几下也是好的。”

谢氏在心里感慨，会说话跟不会说话区别可真大啊。

二房和三房两个妯娌平日跟她来往并不多，但她是真不喜欢听程氏说话。

“那我到时候就问一问龚嬷嬷。”谢氏含笑说。

沈二夫人程氏还想再说话，被三夫人给扯了扯袖子，“二嫂吃点杏脯吧，还挺好吃的。”

总算把她的嘴给堵上了。

苦的只有沈宝璋，她一点都不想学这种规矩礼仪。

可她跟着两个哥哥去了一趟赌坊，谢氏惊觉对女儿的教导还是太松懈，为了女儿日后着想，她就算舍不得也要狠心让她学习礼仪。

“今天我们便来说一说，作为女子，哪些地方可去，哪些地方不可去，都有什么原因。”龚嬷嬷教了沈宝璋两天，多少已经摸清这个小姑娘的品性。

对她还算是温和亲切的，并没有严厉地要求她。

“龚嬷嬷，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有些地方女子去不得，男子却能够去的，春风楼就先不说了，那赌坊呢？”

“这世道对女子本来就不公平。”龚嬷嬷说，“让你学习礼仪和规矩，不是要你恪守成规限制你的行为，而是让你在这些规矩中，最大限度地去做你想做，却不会被世人诟病的事。”

沈宝璋坐直了身子，眼睛也亮了几分。

龚嬷嬷看着整个人突然鲜活起来的小姑娘，嘴角也勾了勾，“世俗眼光如此，对女子限制颇多，他们认为你不能去的地方，你若是去了，在他们看来就是大逆不道。”

“你要熟知他们的规矩，才能适应。”

沈宝璋沉思片刻，“龚嬷嬷，我会好好上课的。”

“五姑娘很像老身曾经认识的一位故人。”龚嬷嬷低声说。

她也曾不愿受规矩礼仪限制，后来又不得走进牢笼，终其一生都被困在其中。

沈宝璋静下心，跟着龚嬷嬷学了一天。

“五姑娘，今天就学到这里，你可还有疑虑的地方？”龚嬷嬷含笑问。

“嬷嬷，我们喝点小酒吧。”沈宝璋眼睛亮晶晶的，“外面下雪了，我让小厨房做个围锅，再热一壶酒，我们好好喝一杯。”

龚嬷嬷轻笑出声，“好。”

沈宝璋喜滋滋地让半见去准备了。

“五姑娘，还想去赌坊吗？”龚嬷嬷问。

“龚嬷嬷，在我自己看来，我去赌坊并不是错，我二哥能去，为何我不能去。”沈宝璋低声道，“但因为我是女子，去了赌坊就会影响名声，而且……还会影响沈家其他姑娘的名声。”

“这是我的错。”

她那天就应该戴着面具，隐姓埋名去赌坊。

“我与沈家其他姑娘是荣辱相生，休戚与共，我去赌坊即使什么都没做，但在别人眼中，那就不是姑娘家可以去的地方，我是国公府的嫡女，我大摇大摆跟着兄长去那种地方，影响的就是其他姐妹的名声。”

龚嬷嬷轻轻颔首，“你的身世我听你母亲说过，你从小不受拘束，也没有和兄弟姐妹跟你一起长大，所以家族观念自然不强，不过，你如今已经有这样的觉悟，已经很不错了。”

“嬷嬷，我以后会注意的。”沈宝璋说。

她去赌坊的时候，跟太子在半夜去余家的时候，的确没有想过会不会影响沈家其他人。

很快，丫环就将围锅准备好了。

谢氏过来看望女儿学习得怎样，正好也赶上一起吃了几杯酒。

她顺口提了沈家另外两房的姑娘也想来上课的事。

“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龚嬷嬷说，“有人来给五姑娘作陪，姑娘才不会嫌老婆子太闷。”

“龚嬷嬷的话都很有深意，我怎么会觉得闷。”在谢氏面前，沈宝璋就更乖巧了。

她现在除了上课，连二门都出不去，她听说过年的时候外面热闹好玩，她可不想到时候还出不去。

谢氏含笑看了女儿一眼，“那我让人去说一声，明日让素姐儿她们也来上课。”

咚！

突然，沈宝璋一头砸在桌面上。

“……”谢氏手里还拿着酒杯，她的酒量是极好的，没想到女儿居然喝了几杯酒就醉成这样。

“以后在外面，不许五姑娘喝酒。”她吩咐着半见，出去一定要盯紧沈宝璋，免得她喝酒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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