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木觉得自己亲爷爷是在坑自己，因为凯特会一些中文，多半是听到了，赶忙打圆场说：“这是我在卡斯特拉尔的校友，也在为企鹅公司的产品做代言人，最近去好莱坞拍了不少电影，以前就住在唐人街。”

　　完全没想到凯特会过来，她热情打完招呼后，面带微笑说：“听见你们在唐人街，为人们发放礼物的消息了，我亲戚家离这边不远，于是过来拜年，这是传统不是吗？”

　　大概是由于长得漂亮，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苏木老妈热情招呼她坐下，还说道：“头一回有明星来我们家做客，先前看见海报就觉得你这姑娘长得好看，真人更加好看，幸好这个时间过来，再过会儿我们就走了。”

　　“那真的挺幸运，谢谢夸赞，我不是什么大明星，只是位演员而已……”

　　明星也好，演员也罢，都让苏木老妈觉得稀罕，原先在比佛利山庄住了一段时间，可顶级明星真没见过多少次，人们一提到洛杉矶就会想到好莱坞，其实好莱坞只是洛杉矶的一个区，普通人接触明星的机会也不多。

　　苏木和凯特的关系，勉强可以算是半个朋友，因为代言了Penguin的产品，偶尔会有见面机会，莉莉对此非常大度，她相信苏木，也相信自己，并不喜欢吃醋发脾气。

　　家里平时没人住，什么都没有，想招待都拿不出水果和茶，不知凯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苏木询问她说：“你怎么回唐人街了？记得你说过用片酬在好莱坞附近买了一栋房子给你父母住，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语气十分淡定，该看开的很早就看开了，如今连孩子都已经会叫妈妈，也开始学起走路，当初那点情愫，早就随着年纪增长而消散。

　　“嗯，我和我的家人们都不在这里住，今天我父亲过来拜访亲戚，你知道的，这是华人的节日礼节，所以我陪着他一起过来。

　　午餐在我爷爷的哥哥家吃，晚餐则去了我大伯家吃，唐人街还是那么热闹，跟我记忆中一模一样，我还给了那些小家伙们红包，你呢？”

　　“我？我跟你情况差不多，也是陪家人们过年，可惜总觉得跟以前不同了，小时候最喜欢过年，穿着新衣服出去玩爆竹、看舞龙舞狮，可惜我儿子不在，要不然还能多赚一份压岁钱。”

　　“哈哈！”凯特当然知道苏木在开玩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份红包，晃了晃说：“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你可以帮我转交给你和莉莉的宝宝。

　　那么……我父亲还在车里等我，下次再聊？”

　　“OK，过几个月找你重新拍些海报，应该就在四月份，新款高性能游戏电脑快召开发布会了，到时候有没有空？”苏木问道。

　　凯特点点头，做出个打电话的手势说：“到时候打给我就行，现在就只有一部电影等待拍摄，我演女配角，一点儿都不忙，让我拍广告的，可比让我演电影的多多了，真没想到会这样。”

　　“都挺好，我送你去路边吧，刚好晚餐吃得有点多，需要走点路逛逛……”

　　唐人街有年味，但却称不上浓，初二这天分别去李家和杜家吃了顿饭，大年初三时候除了街上依旧挂着红灯笼、房子门口张贴着新春联，其他已经感受不到过年的欢快。

　　在这生活压力巨大的美国过日子已经很不容易，该上班的上班、该开店的开店，圣诞节和元旦假期，才是能够让他们舒舒服服休息一段时间的好节日。

　　过年这几天，几乎每晚都能看见喝得烂醉的异乡人，蹲在街边痛哭流涕，苏木猜到多半是些刚从华夏离开，或是偷渡、或是滞留在美国的华夏居民，到了新春佳节开始思念远在太平洋另一端的亲人们，具体是什么心情，苏木无法体会，只能凭借想象去猜测，喝了那么多酒、哭得那么痛苦，来到美国后的生活应该很不容易吧。

　　这个年代，在华夏居民们的印象中，美国遍地黄金，老外们个个都有钱，改革开放过了十多年，尤其是沿海地区人心浮动，许多人想方设法往外跑，外汇黑市那么猖獗，就是因为市场太庞大了。

　　有人成功在美国赚到钱，回到华夏后摇身一变成为让人羡慕的富豪，但更多人则在美国辛苦度日，别说发财，连解决吃喝住都困难。

　　美国没他们想象中美好，如果真那么好，唐人街也不会有那么多早在上世纪就移民过来，到现在还住在贫民窟里的底层居民了，多亏近些年来的移民潮，不少有房的唐人街居民们生活得到改善，靠出租房子赚到点钱，房价一涨再涨。

　　男人过来还好，最多干些幸苦还廉价的苦力活，女人们可就说不准了，据说菜市场那边一到晚上全是姑娘们，规模壮大了好几倍，多是些华人面孔，这片红灯区在整个洛杉矶都出了名。

　　苏木从杜仲口中听说消息后，打心底为这些新移民感到不值，要知道美国这边阶级固化了，能做的生意都有人做，不能做的也有人在做，而华夏那边还是刚打开的新市场，说起发财的机会，其实华夏更加多。

　　想不通干嘛不远万里跑来美国舍近求远讨生活。被移民局追、被渴望工作的美国华人嫌弃、干着些底层工作，把命丢在美国的也有不少，生病连医院都不敢去，值得么？

　　真正有钱了之后，苏木才明白有许多东西远比金钱更加重要，回想这些年来最开心的时刻，不是赚到第一桶金、不是公司上市，而是儿子出生的那天，第一次亲眼见到他时候。

　　倘若有人知道他想法，多半会觉得站着说话不腰疼，人各有志，他们选择往美国跑，做连二等公民都算不上的三等、四等公民，苏木总不能拦着说别过来，随着这些新移民的出现，今年唐人街倒是热闹了不少，一到晚上大街小巷总是有那么多人。

　　二月十九号这天，苏木去莉莉家做客，临行前专程带了幅毕加索的油画，他老丈人喜欢这位画家，花四百多万美元买了幅“涂鸦”，怎么看都亏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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