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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3 章


苏轼这个【祸从口出】,搭配他那一肚皮不合时宜,基本是横扫官场没朋友的,用在几个巫医身上有点大材小用了。

为首的巫医清了清嗓子,开始准备进行巫家专用洗脑发言:治好病全是神君显灵,治不好病是你用心不诚!

这一套言论刘彻是最喜欢的,有病基本是寻巫求神,很少求医问药。

别人说喝仙露能长生,他就斥巨资建个特别高的“仙人掌”

帮他托着承露盘接露水喝,过一把仙人餐风饮露的瘾头。

得亏大汉的污染问题不是很严重,要知道露水这东西的形成过程有点像珍珠,中间总得裹着什么才能成型。

空中的水汽在冷冰冰的草木上遇到合心意的灰尘,绕着灰尘把它裹成球,这便有了看似莹亮透明的露珠。

这代表着每一滴露水的形成,中间都裹着颗灰尘!

幸好喝点灰对身体也没什么大碍,毕竟人呼吸进去的空气都有灰呢,问题不大,算是比较安全的一种求长生仪式。

且让他喝去吧。

那为首的巫医早把自己要讲的内容记得滚瓜烂熟,闭上眼都能说出来,所以这会儿他的心态也很放松,张口就要把自己平时忽悠人的那一套搬出来,可话到嘴边时不知怎地只觉脑袋空了一下。

接着到嘴的话就变成心里想的:【跟这些没脑子的穷鬼有什么好说的。



【他们为什么不能直接点,识趣地把钱粮都给我送上来,还要我辛辛苦苦给他们从师娘洗脚盆里装神水?】

【怪不得师父肯把这个乡分给我,呸,全是些家里抠不出五斗米的穷鬼。



【整个乡半个长得好看点的女人都没有,一个两个胳膊比我还粗,我都懒得给他们讲神君能赐子的那一套。



【这怎么下得了嘴!



【快结束吧,结束后我还要去跟师娘见面,想想就累……唉,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似虎,早知道当初就不招惹她了……】

众随行弟子:?????

他们听到了什么?

二师兄居然和师娘不清不白?

想当初他们师父五十岁娶了十多岁的师娘,他们还挺羡慕的,没想到师娘背后居然和师兄搅和在一起!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师兄他发什么疯在乡民面前胡说八道?没看见那些乡民都站起来了吗?!

是的,乡民们都站起来了。

先站起来的是男乡民,士可杀不可辱,我们虽然确实很穷,但是你说我们是穷鬼就是你的不对了!

穷怎么了?是我们自己想穷的吗?

还不是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骗子跑来骗我们钱!

用的还是你师娘的洗脚水!





你哪怕给点草木灰泡的水,都比洗脚水好!





接着女乡民也站起来了,你什么意思?骗色都不骗我们对吧?难怪有些地方说神君能赐子,原来是要你们这些死骗子亲自赐!

看不起我们粗胳膊的女人是吧?我们下地干活,生儿育女,操持家事,哪样不是体力活,胳膊比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软脚虾粗怎么了!

呸,连你师娘都满足不了,你师父收你们这些弟子有何用!

不对,等等,这里好像有什么不对……

算了,先打了再说!

一时间,乡中不管男女老少都捋起袖子朝那群巫医走去,齐齐亮出了荆楚人士凭借常年劳动磨练出来的粗胳膊。

霍善剥好的莲子都忘了往嘴里送,一脸震惊地看着惨绝人寰的群殴现场。

夙小星也瞠目结舌,奇道:“他怎么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胡说八道,不要命了吗?”

霍善这才回过神来,把那颗白嫩嫩的莲子扔进嘴里,边嚼巴着清甜可口的莲子边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也不晓得。

听说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养家压力很大的,平时许多话憋在心里不敢讲也不能讲,憋久了一不小心就说秃噜嘴了……”

夙小星似懂非懂地点起了小脑袋:“原来如此。”

李时珍:“……”

诸葛亮:“……”

如果不是我们看得见那巫医脑袋上顶着的【祸从口出】进度条,我们就真的信了你的鬼话。

这小子到底上哪听来的中年人心路历程啊,居然讲得这么头头是道!

眼看每个巫医都挨足了揍,李时珍才领着人上去劝架,劝架内容是这样的: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打死打伤还得自己赔钱多不划算,不如把他们送去官府让他们赔以前骗的钱。

乡民们一听可以让他们赔钱,马上收回了继续揍人的手,风风火火地扭送他们去县城,看看能不能让这群骗子把过去骗的钱全还回来。

李时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哈哈,那巫医的【祸从口出】还有大半个时辰才结束,说不准一路上乃至于到了县衙里都还能爆出更多他们以前招摇撞骗的光辉事迹。

难得看到这个一次性技能道具发挥作用,不物尽其用实在可惜了!

不用谢,向对家落井下石是我们医家应该做的。

叫你们整天说患者死了都怪我们医家给患者喝药!

不过,嘶,苏轼恐怖如斯。

李时珍忍不住把刚才的事分享到交流群里,请教苏轼是怎么安全活到六十好几的。

【苏轼:……】

【苏轼:还是不如你,你可是活到七十好几了。



那明明是霍善那个一次性技能道具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好吗!





他还不至于把所有心里话都倒出来。

顶多只是写信给亲近点的亲朋好友吐露一二,但是他每次都有在信末认真叮嘱他们说“我知道你爱我,一定不会把这封信给别人看”



这医馆私自改出来的道具功能怎么能赖到他头上!

气得苏轼哟,连快要吃到嘴的河豚都不香了。

霍善没关心李时珍和苏轼的相互伤害,

这边的人都逮着骗子报官去了,他也准备去与这边的县衙找县令聊聊,来个全县乡邑的灭杀钉螺计划。

云梦泽那么大,要把所有水域里的钉螺消灭是不切实际的,但是在人群聚居地周围把它给解决、给当地人宣讲防治手段,还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县内的血吸虫病问题。

要知道霍去病目前发现的血吸虫病疫情高发地基本都在这个县内。

霍善把自己的想法讲给霍去病听。

霍去病自然是一口应下。

霍善没忘记自己的新朋友,转头问夙小星:“你六师父还没找过来,要不你跟我们到县城去,派人去你家让其他人来接你。”

夙小星刚才看了一番热闹,又听霍善头头是道地跟霍去病商量血吸虫病防治问题,对这个新朋友充满好奇。

她一口答应:“好!”

六师父走丢了就走丢了吧,她还是个孩子,大师父他们总不能怪她吧。

夙小星心安理得地跟着霍善他们一起前往安陆县城。

就在一行人跟着报官大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之后,有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瘸一拐地从山林里走了出来,看着神祠前那空空如也的大片空地有些迷茫。

等会,他家小徒弟不是说会在这里看热闹的吗?他不就是……掉了东西回头去捡,结果先是不小心闯进野猪窝和野猪们打了一架,又绕了半天路一脚踩进猎人的捕兽陷阱里,爬了半天才爬出来吗?

小徒弟嫌弃他一段回头路要走很久,就说待在人这个最多的地方等他,现在人呢?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

另一边,因为多了个小朋友,所以霍善不吵着要骑马了,而是兴致勃勃地和人家一起乘车去县城。

他边开心地分吃第二个莲蓬,边问夙小星她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夙小星唉声叹气道:“我这六师父,从小就挺倒霉,猪见了要逮着他拱,鸟见了要对他拉屎,每次路过别人家都要被狗追的那种。”

这种鸟兽见了都想狠狠咬他一口的体质,自然带来不少麻烦,毕竟它们追人的时候可不讲究什么路线,只一个劲追着他跑。

霍善惊奇地说道:“我只听说有人能驯养鸟兽,没听说过还有这种的。”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幸亏这人不是医馆邀请来的患者,要不然他一不小心抽到这种永久技能,恐怕连【禽畜多息】都用不了了。

霍善道:“那你其他师父怎么放心他带你出门?”

夙小星道:“因为只要带我出门,他就没那么倒霉了,顶多只是会走错路。

唉,没想到只是回去找东西的那么小一段路,他就又走丢了。”

霍善并不觉得夙小星在夸大其词,因为他也笃定地认为他爹只要把他带在身边就能平安健康。

他心有戚戚焉地认同道:“真拿这些大人没办法。”

来到车边想看看两小朋友有没有吵架的霍去病:“……”

所以这两个小娃娃到底在聊什么?

霍善不知道他爹悄然放慢马的速度

跟在车边,还在那兴冲冲和人比起师父来:“不过我师父就很好,我想要什么他都能给我做。

刚才的桂花糖就是我师父给我做的,很好吃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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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小星刚才尝了颗糖,甜滋滋的,又带着点浅浅淡淡的桂花香,确实好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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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家那堆师父没一个是擅长做饭的,全仗着食材过得去应付一日三餐,她顿时就委屈得有点想哭:“我七个师父全都不会做好吃的,我也不会。”

夙小星也不是没尝试过自力更生,可惜不知是不是因为她那时候人矮手也短,做出来的东西比她几个师父还可怕。

于是她终归还是没法成为达成三岁小神厨的伟大成就,只能认命地继续跟师父他们一起吃大锅炖菜。

霍善对此颇为同情。

七个师父!

竟没有一个会做饭!

霍善积极邀请道:“我师父和师弟做饭都特别好吃,要不你去我们家小住一段时间。”

他还给人家报菜名,什么肉包菜包豆沙包,什么饺子汤圆小馄饨,什么烤鸭烧鹅烤乳猪,什么糖丸子空心丸子四喜丸子,反正荤的素的、吃的喝的全给数了一遍。

听得人夙小星眼睛都睁圆了。

这个客,她做定了!

师父来了她都不走!

她也不是图什么吃不吃的,主要是舍不得新交的朋友。

旁听全程的霍去病:“………”

完了,他儿子是不是在用好吃的拐带别人家徒弟?

不过这小孩有七个师父,出身听起来似乎不太简单……

听李长生说有一支楚墨隐居在云梦泽深处,事情不会那么巧吧?

本来霍去病对贸然带走别人家小孩还有点疑虑,这会儿也不纠结了,且看看等会来接孩子的是什么人就好。

到了安陆县城,霍善他们就直奔县衙看热闹。

堂审已经开始了,而那【祸从口出】还没解决,只要那巫医一被问话,心里话就哗啦啦地往外倒,听得县令都瞠目结舌,从未见过这么爱给自己增加罪名的嫌犯。

围观群众之中不乏有信奉这些巫医的,听得那叫一个义愤填膺,若非慑于县令的威严,他们都要冲进去给那几个巫医一顿胖揍的。

这些人简直可恨,不仅到处骗财骗色,还耽误别人求医治病,害死了不知多少人!

若非他们亲自透露,许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上了什么样的当。

有认出那巫医来的人当场在公堂外往地上一坐,捶胸顿足地嚎哭起来:“娘啊,娘啊,孩儿对不起你,当初我就是请了他师父来家里,不仅被他骗得家徒四壁,还害得你一病不起……”

那哭声,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本来还有人觉得事情有古怪,疑心是县令想整顿巫医才找人来演戏(毕竟谁会在公堂上自爆那么多罪证)。

如今听了受害者现身说法,不少人又动摇了:难道是真的?

县令被堂里堂外嚎得头疼,正要让人肃静,就瞧见霍去病抱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立在人群后头。

不是他们的小太守又是谁!

县令一激灵,马上命人去捉拿那巫医的师门同伙归案,争取来个一网打尽。

开玩笑,他们安陆县还想要争取拿到造纸项目和制糖项目呢,可不能让这些歪风邪气影响了小太守和冠军侯对他们安陆县的观感。

严惩,必须严惩!

这种坑蒙拐骗的行为,绝对不能出现在他们安陆县!

霍善不知道县令有心在自己面前积极表现,见县令雷厉风行地下令抓人,心里很有些羡慕。

他就说了当县令好,皇帝姨公非要他当太守。

当太守哪有县令有意思?

他在西陵城待了好些天,他们太守府衙都没人来报官的。

好在太守有着“行县”

的职责,也就是说哪里有事情他就可以往哪里溜达,没事他也可以过去找找事,相比于县令来说倒是更自由几分。

这太守当着也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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