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五章 神秘辽人
险道神郁保四在这几天里,算是体会到什么叫惹了不该惹的人了。正主儿梁山泊还没有出手,光一个发了疯似的二龙山已经叫他吃不消了,打劫那天手下还有两百来弟兄,现在已经不到五十来人了,说是折损了大半都不止。
在追兵锲而不舍的剿杀下,这伙人大路小路统统都不敢走了,只好往密林深处钻,此时天寒地冻,林子中猎物稀少,众人已经饿了一整日没有进食了,又要时刻防备二龙山喽啰们的偷袭,日子过得实在艰难。
“杀人不过头点地,二龙山的贼子看来这是要把俺们往死里逼啊!”郁保四吐出嘴中的树枝,望着身边歪七倒八的残兵败将,愤慨道。
“估计是晁盖背后之人发了话,不然他不会拼了命的非要拿咱们,我看他是要捉哥哥的活口,不然好几次咱们不可能这么轻易逃出。哥哥,他们留你活口怕是没安甚么好心思,依小弟看,这京东之地怕是待不住了。”当晚在船上自作主张的白纸扇又发表高论道。
“在这京东地界上,梁山泊发的一纸江湖追杀令比官家的圣旨还有效,咱们还留在这里,却不是个死?”郁保四自嘲道,“至于去哪里,还是走一步算一步罢!”
在他心中,原本有个可以相投的去处,只可惜自己此时身上除了背负着江湖第一大势力和青州绿林首寨的仇恨不说,却是要钱没钱。要物没物,连人手也不到五十来人。并不能给那处地方带来多少好处,是以一时有些踌躇。
白纸扇自然猜得到老大心中这个唯一的去处,可是他比郁保四的担心跟加深一层,比如若是去了人家不纳倒是其次,要是把自己这伙人捉了,给梁山换人情,那才是真冤。
腹间发出的怪叫声,让郁保四生出一股走投无路时的悲哀来。他弯下腰,在雪地上捧了两把雪,塞到嘴里充饥,白纸扇见状,不禁潸然泪下,暗想平日里虽然大伙儿也是饥一餐饱一餐的,却从来没混到这种地步。惶惶如丧家之犬不说,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串追兵,最可恨自家不过刚刚轻触一下马蜂窝,哪知道报应这么快便显了出来。
且说两人正各自在心中诠释悲催的涵义时,忽然只见不远处雪地上一个汉子急急忙忙跑来,嘴中大叫道:“哥哥……哥哥……”
众人大惊。生怕二龙山的追兵又至,郁保四被惊得打了个激灵,一个鲤鱼打挺,可惜饿的浑身乏力,晃了两步这才站稳。那小喽啰跑到跟前,大叫道:“哥哥。有救了!”
“怎么回事,说!”郁保四神色一变,揪住这喽啰问道。
“这林边有条小径,往北走上不到三五里地处,有座村店,冒着炊烟,显是有人哩!小弟也看了,左近没有埋伏,不如弟兄们去那酒店,饱餐一顿也好,却不是有救了?”这喽啰报喜道。
郁保四已经是被二龙山赶得天南海北,跑得双腿麻木不说,肚子里一点板脂都熬光了,当下如逆水之人抓到一个救命稻草,当即招呼了群盗,大家一起往那生机之处赶去。
路上赶了半个时辰,好死不死终于看到一家村店,店子规模虽然不大,却也不算小,门口一个院子,边上就是马厩,里面有两匹好马正在大嚼草料,群盗见那马儿吃得香,都是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恨不得立刻变成那马,放开肚子大快朵颐一顿。
这时店内小二听到外面动静,连忙出来迎接客人,众人此时饿得眼睛都绿了,正要上前行凶,白纸扇丢出一块银子,抢着道:“好酒好肉只管端上来,一并算钱与你!”
那小二见了这一大帮人,破衣烂衫又都拿着兵刃,原本心下有些害怕,此时得了银子,心中略定,无可奈何的把这伙人迎了进去,郁保四一进屋,便见门口坐着一个劲装大汉,浑身打扮看似正常,却又让人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这人知道许多人进来,也不抬眼,只是自顾自的吃肉喝酒,只是趁大家都不注意时,悄悄把脚下的两个箱笼往自己身边拢了拢。
白纸扇在郁保四前面附耳道:“看地上印迹,箱子甚是沉重,咱们要不要就势劫些路费?”
“外面两匹马,说明这人不是独身,等人到齐了再说罢!”郁保四抓起一块熟牛肉便往嘴中塞去,又把军师拉下,含糊不清道:“先垫垫肚子,这厮跑不脱的!”
白纸扇见说坐下,也是饥不择食的填补着空虚了一日的肠胃,其他人都是低头猛吃,只是门口那客人焦急的往外探了探头,似乎正在等人,白纸扇看在眼里,放在心里,暗道:“等你那旁人过来,便是你的好日子!”
众匪盗此时都是吃得半饱,这才有心思抬起头来四处闲看,忽见军师不时望向门口那人,此时不禁都是猫戏老鼠一般的心态,不怀好意的望向此人。
话说还真叫郁保四这伙人等着了,没多久,只见屋外急急忙忙进来一个彪壮的黄须汉,见了满屋子人倒是一阵惊讶,随即坐到之前那个汉子对面,道:“船已经……”
只是这黄须汉还没说几个字,便被劲装汉子打断,用一种众人都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几句,那黄须汉见状,急忙改口,也用起跟这汉一般的语言应答起来。
郁保四闻言一凛,暗道原来是辽国番子,怪不得一进门就感觉有些不对,这厮们衣服领子和汉人不同,都是左衽,和汉人的右衽恰恰相反,刚才一时大意,倒是没有察觉出来,此时见他们用辽语小声交谈着,郁保四不禁竖起耳朵,细听他们说着甚么。
断断续续中,郁保四隐隐约约只听到这两人在青州花三百两黄金联系了一条海船,专程连夜渡他两人去往辽国,其他也没甚么,只是说自己一伙人不怀好意,要多加提防,万不能叫煮熟的鸭子飞了。
听到这里,郁保四和同样听得懂辽语的白纸扇对视一眼,两人都已经下了决心准备做上这一笔买卖,一来劫个过路之人比劫一家路边酒店动静要小多了,起码不会引来二龙山的追兵。二来看这两人气派,未必身上的钱就比这店子少了。
既然此时没有劫店的打算,郁保四叫白纸扇起身,在群盗中收罗身上值钱的物事抵账,当那小二看着杂七杂八的物事时,嘴巴张得恨不得能吞下整个的馒头,最后还是掌柜的出来,不敢和这伙人争执,笑得比哭还苦的收下了。
就在群盗笑看白纸扇和掌柜的讨价还价之时,两个辽人趁乱出门去了,郁保四一口将手上残酒喝了个干净,当先起身,跟了出去,群盗见状也都纷纷起身,跟着大当家的出门而去。
那两个辽人见了身后动静,不免惊慌失措,可惜此时地上冰雪未化,不能骑马,两人把牙一咬,就把箱笼往自个儿背上一背,索性连马儿都弃了,便往路边密林中逃去。
郁保四见状暗惊,同时也深深勾起了他的兴趣,他倒是想知道这两人身上到底有甚么宝贝,需要这般花高价逃离大宋境内,越想心里越痒痒,当下带着群盗往密林中呼啸追去。
不过这两个辽人倒是强悍,背着箱笼走在密林中速度竟然不慢,比起这些积年匪盗的脚力都不遑多让,郁保四带着手下追了小半个时辰,才把这两人逼到一个土坡旁边。
“辽狗!若是识相的,把背上箱笼留下,还能苟活!不然的话,爷爷送你去见阎王!”群盗喝斥这两人道。
“你等是甚么人,活得不耐烦了,连我们你也敢打劫!我主人是上国贵人,若是敢动他半根毫毛,将来大兵压境,叫你们顷刻都死!”那黄须汉用汉话大叫,警告着众人,同时抽出佩刀,胡乱飞舞着。
众人穷途末路,管他甚么大兵压不压境,自己又不是大宋朝廷,才懒得瞎操心,纷纷拔刀,在郁保四的带领下,冲杀上前,只是那黄须汉甚是勇猛,一把单刀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性命不保。众人见不是头,和郁保四围攻起那上国贵人来,那人武艺却是不济,但是脚步甚是灵活,郁保四一见,便知此人只怕轻功过人。
慌乱之中,这贵人肩上箱笼的背带崩断,沉沉落到地上,那贵人连忙要去抢回,哪里抵得上这边数十把刀枪杀来,只好就势往边上一滚,那黄须汉见这边危急,大叫一声:“休伤吾主!”便急急冲杀过来,群盗此时哪里肯放过对方漏洞,只是围着那贵人穷追猛打,那黄须汉实在没了办法,大吼一声,抱住那贵人,往土坡下跳去。
郁保四带着人连忙到坡前张望,却哪里还有二人踪迹,正犹豫要不要下去搜索时,忽听正在地上检查箱笼的白纸扇忽然怪叫一声,十分失态的坐到地上,双眼失神的望着箱笼里的两件物事,半响回不过神来。
中秋佳节,祝福好汉们万事如意,幸福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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