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蒋伦
“白巫术之中,以赶尸术最为出名,这赶尸术需要借用的蛊虫,便是这赶尸蛊”需要说着说着,便用手拿起了地上的一只黑色蛊虫放在手心。
“苗疆多瘴气,便是久居其中的苗人,客死他乡的也不在少数,这些苗人偏偏又极其眷恋故土,叶落必须归根。客死异地的苗人,也一定要入葬祖地坟茔;若有子孙也必得搬丧回籍,亲友相知也都有资助此事的义务。”
“这赶尸一术,便由此得来,巫也,上为天,下为地,意为沟通天地,求得道之真形,蛊也,上为虫,下为皿,以虫炼神,身为器皿,以之沟通神灵”
“若是有人得了苗族巫者提前炼好的赶尸蛊,就算是对此道并无太多了解,也能根据事先苗族巫者告知的法咒驱赶尸体,不过嘛,因为是不通巫术强行役使蛊虫之故,本该寄于人脑的蛊虫纷纷散落身躯各处,尸体的行动,难免就有些僵硬。”
徐遥说到这里就闭口不言,堂下众人又是一阵喧哗,苗疆蛊术见过的人少,但听说过的却不在少数。赶尸蛊作为其中作为名声最大的一种,在场众人也是大多有所听闻。
如果徐遥手中这正是赶尸蛊的话,那方嘉祯守完孝顺之后那一系列怪异的表现,也就能解释得通了。不过,当时方嘉祯如果被人赶了尸身,就此离去,那进入庄子的又是甚么人?这方嘉祯的尸身之后又是怎么躺到这棺材里面的呢?
这谜团解开了一个,又出现了几个新的谜团,众人不仅又是一阵云里雾里。眼见在场中人又都露出一副疑惑着之色,徐遥又是开了口,“我知诸君心中疑惑甚多,那我们就接着方嘉祯这具尸首说。”
“赶尸蛊声性喜阴,见光即死,所以其等大多潜伏在人体深处,不会破体而出,这大黄狗既然已被赶尸蛊寄了身形,想必啃到我们方大少爷腿上那口,定然是破了皮的”
说道这里,徐遥便把手里见了光便立即死去的蛊虫扔到了地上,随即把棺椁之中方嘉祯尸首的双足衣物挑破,却见其下皮肤虽然也是苍白无比,却没有一丝伤痕。
“诸位都看到了,这具尸首双足上,可是半点伤痕也无的,可见现在棺椁里这方嘉祯,与守完孝后,离了苏州城那方嘉祯,不是同一人”,徐遥说着说着,便一拂袍袖,一股水行真气弥漫于棺椁间,尸体右手旁边的一行淡
得几乎不可见的小字,便显现了出来,“杀我者...”,这一行几不可见的小字,即使在徐遥刻意照映下,也只有前三个可以勉强辨认清楚,后面歪歪扭扭地一横,分明是死者当时已经彻底失去了神智。
“况且这方嘉祯既然能留下这几个字,就代表其至少在被放入这棺椁后,还有一丝生气的,这具尸身上我等也检验过了,并没有被种下蛊虫的痕迹,如此更能证明这躺在这棺椁里的,和那出了苏州城的根本是两个人”
“这具尸体并没有改变容貌骨骼的迹象,那想来这具尸骨,自然就是方嘉祯无疑,方老爷子的尸身不翼而飞,想必被赶出城外的那具尸身,就是方老爷子无疑了”徐遥说到这里便又是住口不言,而在场众人,都是把目光投向在场的方家人。
在方老爷子离奇身死之后,南楚朝廷之中最擅长办案的两人,“江南青天”程秋生与“青云神笔”司马鸿文可是立即奔赴方家查探过方老爷子尸身的,以两人的老道,如果方老爷子的尸身与方嘉祯有所异样,那一定是能够察觉出来的,而“江南青天”程秋生与“青云神笔”司马鸿文既然没有说过此事有什么异常。
那想来在当时方老爷子的尸身也没什么问题,不存在移花接木,被掉包的可能性。那么思来想去,这问题应该就出在为方老爷子守孝的这几日。
想到这里,众人便把目光投向了方家人,在以江南青天”程秋生与“青云神笔”司马鸿文为首的人验过方老爷子尸首之后,方家人便把方老爷子的尸首做了些防腐手段,放进了这棺椁内,之后便是由方老爷子的亲眷为方老爷子守头七。
虽然不至于没了看守,但那些看守的武者却只能在灵堂之外,只有方老爷子生前的亲眷才有这个资格进入灵堂替其守这个头七。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每一批接替守孝的,都必然有一位有不俗的武道修为在身,并不全然是些老弱妇孺。
方嘉祯作为方老爷子独子,那肯定是全程要在,虽然这七天内到底是什么时候遭了毒手的还不确定,但众人几乎可以肯定,方家之中这些有资格进入这灵堂守孝的亲眷,绝对是有人了出了问题。
感受到周围众人不断投来的压迫性的目光,方家人此时也慌了神,方阳泽当年白手起家,最后能建立这偌大的基业,在方家自然是威望极高,若是方家内部有人在此案
之中弄鬼,那方家一直以来的家族纽带,只怕顷刻之间都要分崩离析。
在方阳泽死后,方家本来就已经处于群龙无首,水深火热的状态之中,若是现在彼此之间还要生出一些间隙的话,那在这群狼环伺的局面下,方家的覆灭就只在眼前了。
在场江湖人士,大多是打让方老爷子“沉冤昭雪”的旗帜而来,那如果本案的凶手,就是方家本身的族人呢?那一干江湖豪雄是绝对不介意替已经身死的方老爷子“大义灭亲”的。
所以方家人慌张一阵之后便想要回应一二,却发现这徐遥说得道理通达,根本无从辩驳。不过在场也不是只有徐遥一个聪明人,很快就有发现了徐遥言语之间最明显的漏洞。
那就是无论是这尸身的伤痕,还是地上已经死了一遍的赶尸蛊虫,都只能证明方家父子的尸身被偷梁换柱之后,方阳泽的尸身以赶尸的形式,被盗了出去,却无法证明这一对父子究竟是怎么遭了毒手。
虽然无论是怎么看,方家人似乎都与此脱不了干系,但没有找到真凶,又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贸贸然就让方家人成为众矢之的,自然有些不妥。
在场这么多人,自然也有与方家有些干系的人物,其等发觉此点之后立即出声质疑,而徐遥见有人跳出来质疑之后,面上不见什么恼怒之色,反而微微一笑,“证据嘛,我自然也是有的”
徐遥说完之后,一个年纪约莫四十,风韵犹存的女子便哭哭啼啼地被人带进了堂里,“当日在这大堂察觉方嘉祯身死棺椁之中时,三娘伏棺而泣,然而哭声凄凄,却惧而不哀,这几日便拜托龚前辈外出调查一二,果然有所收获,人带上来”
徐遥话音落下,又是一个下人模样的中年男子被带了上来,这人一道大堂之上就一直为自己喊冤,甚至聒噪,以至于徐遥还未开口,就有人出声呵斥。
那下人被呵斥了一阵之后,顿时就没了声息,而徐遥这才施施然地问道,“当时就是你最先发现的方老爷子的异常吧?那就在这里再详细讲讲当时的经过吧”
那下人闻言顿时忙不迭地出声,“小人姓蒋名伦,自幼便被父母卖入方家为奴、伺候了老爷也有十多年了,当日正是小的轮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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