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进宝，你可算回来了，乡亲们都等不及了……。”牛大山激动不已，上去抱了杨进宝的肩膀。

        “是啊进宝，听说你一口气买下六块地，咱们娘娘山人都成大地主了？啥时候让我们到山外搞开发啊……？”巧玲爹也提着烟锅子问道。

        “这个……说不准，钱都买了地，没资金搞开发了……。”杨进宝红着脸说道。

        “那你买地干啥？我还想你盖楼，将来跟你婶子一起住高楼大厦嘞……。”巧玲爹有点丧气。

        山里人渴盼着走出大山，到大城市去了，因为变成城里人，这是每一个山民的梦想。

        想不到杨进宝只是给大家画了一张饼，墙上画马不能骑，镜子里的烧饼不能充饥。

        “我买地只是为了等着升值，等咱们将来有钱了，真的盖楼，一定把大家都弄出大山，就算不能盖楼，升值以后卖钱，大家也人人有份……你们放心，我不会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

        杨进宝只能这么说，因为他目前真的没钱。

        从前的钱都用来修路了，扩建厂房，购买牲口幼苗。

        目前的饲养场足足比四年前扩大了两倍，县城的肉联厂也在搞建设，还有大西北的罐头厂，同样加大了投资。

        刚刚又花两千万买地，手里又没有存款了。

        但是不怕，他有资产，有牲口，有企业，将来会更好更好的，有花不完的钱。

        “那好！咱们就等着，等进宝带领我们一起走出大山，去过城里人的日子，大家欢迎……。”

        在场人的全都欢迎起来，接着，杨进宝在群众的簇拥下回到家，走进了家门。

        家还是那个家，娘还是那个娘，他又闻到了那种熟悉的味道。

        接近两个月没回来，大家纷纷过来慰问，送走所有的乡亲，天色也黑了，这个时候彩霞才想起来，儿子不见了。

        “爹，娘，天赐嘞？哪儿去了？”彩霞冲着公婆呼喊。

        “应该去学校了吧？这孩子天天疯野，不进家门，都成了泥猴子……。”进宝娘嘟囔一声，有点无可奈何。

        杨天赐长大了，过完年正好四岁，还不到上学的年龄。

        可他仍旧天天去学校，跟那些大孩子们玩耍，总是早上出去，天黑才回来。

        .

        爷爷奶奶也管不住他，孙子跟猴子似得，手一松，他就蹦跶十万八千里以外去了。

        彩霞也管不了他，平时根本摸不着儿子在哪儿。

        女人白天上班，晚上回家累个半死，还要帮着婆婆收拾家务，想起儿子的时候，回头一瞅，天赐要嘛滚在羊圈里，要嘛滚在柴棚里睡着了。

        有时候半天找不到，竟然发现儿子睡在邻居家的屋顶上，那条獒狗黑虎一直守护在小主人身边。

        乡下的孩子疯野，缺少管教，彩霞心有余而力不足。

        于是，她只好出去寻找，可前前后后，四个村子找个遍，也没瞧到儿子的踪影，彩霞就很生气。

        回到家，他冲丈夫埋怨：“进宝！管管你的宝贝儿子好不好？他不知道又疯哪儿去了！”

        杨进宝正在整理文件，年初六那天离开到现在，足足一个多月，桌子上的文件累积好多了，全等着他签字，已经忙得不可开交。

        于是不耐烦地说：“你不会到学校去找？”

        “学校找了，没有。”

        “那一定在朱家村洪亮家，去找淼淼玩了。”

        “没有，洪亮的闺女也不在，朱木匠都找半天了。”

        “喔，那他晚上一定回来，饿了就回来了。”杨进宝脑袋都没抬一下。

        “你别忙了，儿子都要没了，还忙个屁！我来替你签字，快去山上找，别让狼把他拖走了。”

        杨进宝呵呵一笑：“天赐有黑虎守护，那条狼敢拖走他？”

        “总之我不管，找不到儿子，你也别回来吃饭了。”彩霞一下子夺过男人手里的笔，将丈夫推了出去。

        杨进宝没办法，只好出门去找。

        他当然知道天赐在哪儿，不用问，一定是上山了。

        目前，山上正是兔子最多的时候，天赐喜欢带黑虎上山逮兔子，往往身后跟着一大帮孩子。

        这些孩子们可贪玩了，上树，掏鸟窝，拉着树枝荡秋千，捅马蜂窝，拿着树枝当做刺刀拼刺。

        总之，全都玩疯了。

        大人们是不喜欢孩子们上山的，因为山上有野狼。

        野狼群在狼王的带领下非常凶悍，常常袭击附近的家畜跟家禽。

        好在家家户户有狗，每个孩子领一条狗上山，那些狼就不敢随便攻击。

        杨进宝走出村子上去了山道，西边的太阳落山，显出一片火烧云。

        田野里的山民也早就回家了，地里空空如也。

        走进村南的那片密林，杨进宝就扯着嗓子喊：“天赐——！天赐——！你个小王八蛋！哪儿去了？”

        “吼吼吼！吼吼！”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狗叫，杨进宝知道那是黑虎在回应。

        他的声音儿子听不到，但是獒狗却能听到，于是，杨进宝就直奔狗叫得方向走了过去。

        刚刚靠近一片灌木丛，他就吓一跳，看到了儿子天赐。

        小天赐屏神凝气，手里抓一粒石头子，在冲着树杈上的一只鹞鹰瞄准。

        他聚精会神一动不动，眼睛里生出一根锐利的钩子，仿佛要把那只鹞鹰勾下来。

        忽然，杨天赐出手了，抬手一挥，手里的石头子嗖地飞射而出，好像一颗飞出枪膛的子弹。

        那枚石头子不偏不倚，正中鹞鹰的脑袋。

        鹞鹰一声悲鸣，忽闪两下翅膀，竟然从树杈上掉了下来。

        “欧耶！”旁边又传来一声女孩的欢呼，是洪亮的闺女淼淼的声音。

        天赐跟淼淼一起欢呼着扑过去，提起那只重达四五斤的鹞鹰，黑虎也摇着尾巴屁颠颠跟在后头，为小主人欢呼。

        “射中了！射中了！天赐，你真有两下子！！”洪亮的闺女淼淼又蹦又跳，抱着天赐直夸他有本事。

        “姐！这只鹰好肥，炖了给你吃！”

        “天赐，你真好，姐不吃，留给你吃……。”两个人孩子抓着那只战利品，乐得合不拢嘴。

        杨进宝在不远处大吃一惊，吓得心惊肉跳，就在天赐手里的石头子飞出去的瞬间，他就感到不妙，那只鹞鹰完了。

        孩子手臂上的力道，还有那两道凌厉地眼光，让他感到熟悉而又可怕。

        他才刚刚四岁啊，哪儿学来这么好的身手？背后一定有高人相助。

        “天赐！你个王八蛋！放手，放手！！”杨进宝大喝一声，猛地扑过去，夺过了孩子手里的死鹰，抬手就是一巴掌。

        咣！巴掌重重拍在了儿子的屁股上，杨天赐的屁股就被爹老子打肿了。

        把孩子吓得，脖子一缩，站在那儿不敢动了。

        “爹……。”天赐怯怯喊了一声。

        “你个混蛋！谁让你打鹞鹰的？这是国家保护动物，你知道不知道？这是生命！你有啥资格剥夺它生存的权利？”杨进宝气急了，根本不想儿子小小年纪就充满血腥和杀戮。

        鹞鹰真的是国家保护动物，山林里这东西越来越少，杀了就是造孽啊……。

        “进宝叔叔，不要打天赐，不要打天赐啊……。”淼淼过来了，抓了杨进宝的衣襟。

        “还有你，一个小丫头，没事儿上山打啥鸟？被狼咬了咋办？天黑了，还不回去？！”

        杨进宝又冲淼淼发火，这丫头真是缺爹管，少娘教。

        小慧离开以后，淼淼被洪亮抢回了家，目前女孩跟朱木匠两口子过。

        洪亮在城里开公司很少回家，淼淼同样疯野地不行。

        “进宝叔叔，都是淼淼不好，淼淼病了，想吃肉，天赐就过来帮我打鸟。”淼淼拉着进宝叔叔的衣襟，继续解释。

        “想吃肉？啥肉不能吃？为啥要打鸟？”

        “医生说，我的病只有吃鹞鹰的肉才能好，天赐是为了我啊，你别打他好不好？我求你了。”

        淼淼泪眼汪汪，样子可怜楚楚，杨进宝仔细一瞅，还真是，这孩子很瘦，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前不久她真的病了，遇到一位奇人，那奇人告诉她，鹞鹰的肉可以治疗她的病，这是真的。

        “原来是这样？那进宝叔叔对不起了，可你们要记住，鹞鹰是益鸟，专门抓老鼠，只有抓了老鼠，地里的庄家才不被祸害，有病就要吃药，打益鸟是违法的，懂了吗？”

        “懂了……。”淼淼点点头，样子好可爱。

        杨进宝抬手摸摸女娃的头，同样可怜她，小慧这妮子，把孩子一丢就走了，一年多都没回来。你到底去了哪儿？

        淼淼都八岁了，正在上二年级，小小年纪就显映出小慧楚楚动人的样子，将来一定是个小美女。

        杨进宝又瞅瞅天赐，手一伸，没好气地说：“石头子拿来！全部给我。”

        杨天赐害怕爹老子，只好将石头子全都掏给了爹老子。

        杨进宝仔细瞅瞅，这些石头子都是溜光的鹅软石，每一粒都是花生米大小。

        光滑的外表让石头子飞出去的时候可以减小空气的阻力，打得又远又准。

        他想不到儿子牙都没长齐，竟然练就了如此的飞镖技术。

        “跟我说实话，你打鸟儿的技术，谁教你的？”杨进宝冷冷问。

        他跟普通的父亲不一样，一般人的爹老子，都是把儿子捧在手心里，顶在头顶上，就那么娇惯着。

        毕竟孩子稀少了，计划生育紧张，一对夫妻只准生一个孩儿，所以大人全都宠着，捧着。

        可杨进宝不一样，他对孩子向来严厉，眼睛一瞪，天赐就打哆嗦。

        不听话就打屁股，他的手又没轻没重地，拿杀猪刀的手，一巴掌下去，儿子的屁股上就是五个手指印。

        “是……爷爷，爷爷教我的。”天赐还是怯生生地。

        “扯淡！你爷爷会打飞镖？我咋不知道？你这手法一定经过高人的传授，还不老实交代？”

        “爹，我没撒谎，就是……爷爷！”

        “你说不说实话？要不然回家接着挨打！“杨进宝才不傻，他一眼就瞅出天赐的飞镖手法只能出自一个人，那个人就是飞刀李。

        不用问，飞刀李已经来到了娘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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