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和金瑶的相融已经完成了一半。

    在远古法阵的帮助下，姜律也是有幸见到了本体和三尸灵相融的盛景。

    不同于把割掉的阑尾重新缝回去，简简单单就能完成，要与已经分离了千万年的一部分意志所诞生的人重新融合，不仅复杂，而且极度危险。

    昨晚的情况都还算是好的，稍有不慎，不仅可能会出现一个身体两个意识的情况，更是有可能干脆演化为意识混乱、身体也扭曲的怪物。

    哪吒据说就是割肉还父还母之后重塑身躯是残存的几缕意识混合得不是很理想，所以才成了三头六臂，只是藕粉可塑性比较强，所以还算勉强能控制，但他其实私底下还是一直都在吃道德天尊练的丹控制病情。

    好在两人进入法阵之前已经好好地沟通过，再加上姜律从中黏合，已经让她们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完全达到了心意相通的境界。

    此时法阵金光大作，无数符文飞旋，辅助着她们构筑精神上的桥梁，以稳定相融的进程，不管怎么看都像是要成功的样子。

    可这反而让姜律焦急。

    “等一下！停一下！”

    他想要打断两人，可却被玄女慌忙拦住。

    “不要过去！现在正是关键时候，要是被外力打断，会出大乱子的！”

    “但是她们不能相融啊！”

    “怎么了？”东王公见他如此急迫，不解地问道：“你刚刚不是还鼓励她们试试吗？而且看起来应该也快成功了，不像是会失败的样子。”

    “就是不能成功啊。”姜律一幅懊恼的模样：“元始天尊真正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让她们重新回归一体。”

    “什么意思？”两人对姜律突然得出的结论都是感觉摸不着头脑。

    “先让她们停下再说。”

    “停不了了。”玄女无奈地道：“这法阵我也参与了布置，虽然不明白其原理，但我也能看出，法阵一旦开始运转，除非灵力耗尽，或是她们成功相融，否则是没办法停止的。”

    “就不能想想办法？”

    “没办法，强行干预，最好的情况也会是意识陷入混乱，也就是疯掉。”

    姜律一时间也有些犹豫。

    他其实也不敢百分之百保证自己猜的是对的，但是哪怕仅仅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他都不想冒险。

    只是现在强行打断的后果听起来实在有些严重，这样一来，他便陷入了两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所以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为什么说兄长的真正目的是让姐，呃姐姐们相融？”东王公忍不住问道。

    “我一直感觉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我想了整整一天，直到刚才才隐约有些眉目。”

    姜律思索着问道：

    “我先问一个问题，你给我的那些关于赌场的信息都是真的没错吧？”

    “是啊，我是个实诚人，给你的东西肯定都是真的。”东王公对他的二五仔行为似乎非常自豪。

    “那就没问题了，我突然想到，我们从南江城过来，已经差不多快半个月了，在这期间虽然你跑掉了，但是你发展的那些赌场，一定被打掉了不少。”

    姜律表情凝重：

    “所以我就很奇怪，要是他真的把宝都压在黄赌毒上，他怎么会没发现赌这边出了大问题呢？”

    “很简单，他信任我。”东王公不假思索道：“他信任我到不相信我会辜负了他的信任。”

    “.”姜律勉强点点头：“好，退一万步说，他确实信任你，全权交给你，完全没有过问，但是对他来说如此重要的事，他就真能做到一点儿都不过问？就算明面上不插手，以他的能力，光是在天上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吧？至于这么长时间连个补救的操作都没有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在想，这会不会是个幌子？就是为了迫使并催促她们两人合二为一。”姜律眉头微皱：“仔细想想，你姐姐最开始不就是因为他这个计划才想要找回金瑶的吗？”

    “不能吧？感觉你有点想太多了。”

    东王公摇摇头：

    “要真是如此，他只需做做样子就好了，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做戏做全套，你姐也不是傻子，不做到这种程度就算能骗过你姐，她也不会这么急迫。”姜律想了想，又补了几句：“不过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

    说到这里，在西王母隐退后一直出面帮她做事的玄女也是感觉有些古怪了。

    “不对，说不定真的不是想多了。”

    玄女回忆着：

    “我记得以前有过一段时间，当时元始天尊经常邀请师尊去他那里论道。

    但后来有一次，她从元始天尊那里回来以后，却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不仅不再时常去玉虚宫拜会，同时对元始天尊也是绝口不提，自那时起，她就开始琢磨斩三尸的事情。

    我问过她是怎么回事，她只说被骗了。

    再之后，就是元始天尊邀请她去做现在合欢宗正在做的事，但是师尊她没有同意。

    当时我还不觉得，但是现在一想，确实很奇怪，元始天尊这么有城府有分寸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被师尊发现斩三尸的秘密，又怎么会因为这件事和师尊闹崩以后过了很久没有任何铺垫地又突然找上师尊？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这么了解师尊，一定是了解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破坏三清界的，又怎么会明明知道结果了还是写信请她帮忙的。”

    姜律沉吟道：“嗯虽然信里好像是因为发现了飞升之法实在太过激动，所以没有多想就找上了她，但冷静下来以后仔细看，感觉就好像是故意在告诉她我要开始了似的。”

    “信？什么信？”东王公难以置信：“兄长还专门写了信请姐姐？”

    两人没有理会他。    

    玄女点头：“是有这样的感觉，师尊就像是一直被推着走似的，几乎所有导致现在这个结果的因素，都有元始天尊的影子，就没有任何一个步骤是没有他在参与的。”

    “唔先设法让她知晓了斩三尸的真相，然后用破坏三清界的方式逼着她找回三尸灵，这样.好像也说得通啊。”

    正在两人说话间，一旁的法阵突然出现了新的动静。

    看向法阵中央，只见二者已经十分接近于合二为一了。

    身体已经完全融为一体，只有脑袋还是单独的两个，从同一个脖子上延伸出来，不断地因为法阵的力量而以极快的频率震颤。

    与此同时，她们的身后正缓缓升起一个赤红色的光环，在光环的中央，则伫立着姜律曾在南江城见过的那根满是神兽浮雕的图腾。

    一道闪电划过。

    就像是一个信号，眨眼之间，昆仑山上雷云密布，暗紫色的雷光翻腾在黑云之中，酝酿着的声势格外骇人。

    “劫云？”玄女惊诧：“师尊这是要渡劫了？”

    光论劫云的厚度和密集程度，已经远远超越了当初南江城的那场天劫。

    想想也是，金瑶才只是筑基，就引发了那场劫难，此时同为渡劫期的两人终于合二为一，若是冲破平静得道成仙，所迎来的成仙大劫必然是更为恐怖的。

    几人先是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在法阵加持下，两人相融并没有什么意外，很顺利地就要成功了。

    不管元始天尊要搞什么幺蛾子，但至少现在他还没出现，情况看上去还是没有出什么岔子的。

    但很快，姜律就发现了古怪。

    这劫雷不对劲啊。

    犹记得南江城的那次，虽然声势浩大，可劫雷好歹还是雷的形态。

    可现在这是啥？

    你管这些披坚执锐的人形闪电混合物和那些凶兽模样的闪电混合物叫劫雷？

    不过东王公倒是很高兴：“不愧是姐姐，引来的天劫竟然如此可怕！如果是我渡劫的时候遇上，包是要被劈死的！”

    姜律无语：“那你怎么就知道你姐姐不会被劈死.”

    “我相信她。”

    “我也相信师尊，可是”玄女脸色难看：“我不是很相信昆仑山，要是这些劫雷落下来，恐怕昆仑山以后就只剩昆仑，没有山了。”

    “呃这么拉跨？就没有什么护山大阵什么的吗？”姜律问。

    “有是有”玄女回答：“但就是要师尊亲自启动。”

    玉虚宫。

    元始天尊已经把自己的蒲团从玉虚宫内搬到了外面。

    从云雾缭绕的天顶向下看去，厚重的劫云甚至阻碍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到下面正在发生的事。

    但就像东王公相信姐姐一样，他同样相信自己的妹妹。

    并且这成仙劫越是恐怖，越是九死一生，元始天尊就越是满意。

    “好好好！就是如此！”

    在劫云出现之前，他一直在关注着法阵中西王母和金瑶的一举一动。

    他能够听到边上几人的谈话，也惊讶于姜律和玄女将真相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他并不在意。

    他只在意法阵中的两人能不能完美地融合。

    姜律和玄女并不知道的是，就连这远古法阵，都是很久很久以前元始天尊亲自创造，然后设法让西王母发现的，为的就是今天。

    而他之所以会在昨天出手干预两人的相融。

    一方面是因为那时的西王母和金瑶还各怀心思，做不到心意相通，完全放下对对方的防备，另一方面就是她们并没有用上这个专门为了今天打造的法阵。

    元始天尊需要的是完美的融合，而并不是凑合。

    为了他想要的完美，他甚至牺牲了一个最得意的弟子。

    看到现在这令他满意的结果，他总是平静镇定的脸上终于也是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太乙，你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昆仑山下。

    酒店中的红乙突然一阵头疼。

    镰刀和表演者连忙将差点摔倒的她扶到了椅子上，询问她哪里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

    红乙一只手捂着脑袋，一只手捂着胸口，满脸痛苦地透过窗户看向高出那抹不正常的昏暗：

    “但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曾让我非常痛苦的事正在重演”(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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