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渺闻言，视线在方执今身上落了一秒。

她唇角上扬，勾勒出一抹清冷的笑意。

“众所周知，我不听劝。”

-

玄尘带着凌渺回到了灭世大蛇的封印结界之前。

二人刚落地，看清眼前的情形，只觉得呼吸都慢了半拍。

只见那封印灭世大蛇的结界，已经被破开了一个巨大的洞，蛛网一般的裂纹几乎遍布了目之所及的整片结界之上。

一个巨大的躯体，正在飞速从那个巨大的洞里面钻出，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从裂口涌出的污水，那巨大躯体的周围，都是具象化的黑气。

二人落地，正巧看见灭世大蛇从结界中逃出的最后一幕。

与此同时，在正对结界那个巨大裂口的对面，一颗巨大的黑球，正在飞速地旋转着，它的体积比千年前的那一颗还要大上不少，正是凌渺那日在仙界看到的那一颗。

在那颗黑球的下方站着一个人，是仙王。

他不再是平日里那一副长发披散，身着白袍的随意模样，而是身披金色的战袍，头发用玉冠高高竖起，配合着他金色的眸子，此时的仙王看上去庄重而肃穆，十分威严。

仙王的视线并没有随着二人的到来而转移，他一直看着那破碎的结界，似乎想着什么，想得出神。

他眼中的情绪不带一丝清冷的意味，是凌渺的印象中，从未见过的，毫不掩饰的，真真正正的温柔。

砰！

灭世大蛇的尾巴从结界中离开，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它身形巨大，遮天蔽日，又仿佛完全融入了这永无白日的黑暗中。

玄尘眼底一沉，双手迅速结印，周围升起一圈巨大的金光阵法，像是围场一般，将灭世大蛇困在了其中。

漂浮在空中的黑球周遭突然放射出大量的黑线，朝着两人飞刺过来，玄尘眼底一凝，阵法当中再次升起另外一个阵法，将之锁住。

仙王似乎此时才注意到了来人，他缓缓转过身来，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他看向玄尘。

“一出手就是五行封魔阵，玄尘，你还是当年的老样子啊。”

此时，灭世大蛇游移了一圈，发现自己被困住了，一个阵法将它限制在了结界周围的范围内，它仰天咆哮一声，回身便发现了正在运行阵法的人，不假思索便朝着玄尘攻击了过去。

浓郁的黑气不断渗出灭世大蛇的皮肤，那些黑气扭曲着，就像是一旦被人碰到，就会将人腐蚀，它的进攻带着毁天灭地的架势。

当！

一柄巨剑凭空出现，插在玄尘面前，也挡住了灭世大蛇的攻击。

那柄巨剑的剑身晶莹流转，十分眼熟。

凌渺看向一旁，果然看见青云落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手中拿着龙吟剑。

他手腕翻转，那巨剑也有了动作，拔地而起，狠狠朝着灭世大蛇撞去，将之逼退。

青云神色复杂地环视了一圈，眼中凝重，并不言语。

仙王看了一眼青云，唇边的笑意依旧是淡淡的。

“没想到你们三个，这一次来得竟然那么快。”

凌渺耸了耸肩，“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迅速。”

老实说，她原本准备先帮苍梧找回真身，再去明珠大陆晃一圈，再来处理仙王那边的情况，没想到，仙王竟然直接放大招了。

倒当真是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仙王温温地注视着她，“我原本，也想着等事情准备得天衣无缝的时候，再动手。只可惜，你居然回来了，而且还进步得如此之快。”

“凌渺，你总是打断我的计划。”

“你的上一世打断我的计划，这一世，居然又是如此，只可惜，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得逞。”

“计划？”

凌渺蹙眉看着他，“你所谓的计划是什么？放出灭世大蛇，毁天灭地，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仙王没有急着回答凌渺的问题，他的视线，再度转去了那碎裂的结界之上。

良久的沉默过后，他温声说道。

“对。”

“这就是我的计划。”

此时，除却凌渺，青云和玄尘同时皱起了眉头，显然，他们对于这件事也是第一次听说，并感到十分惊讶。

青云皱着眉头看着仙王，他先前只是觉得仙王不对劲，但却从来没有往仙王准备毁天灭地这一点上去考虑。

夭寿啊，本来以为凌渺已经够疯了，没想到最大的疯子在这里。

凌渺显然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就这么毫不掩饰地承认了，眼中浮现上一丝惊讶。

“所以为什么，你一个仙王当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想着要灭世啊？”

“为什么？”

仙王温声开口，声音温雅却凉薄，“因为他们……不配活着。”

“啊？”

凌渺眼角一抽，满头问号。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仙王这人，还教育过她，说俯视众生的人不要随便动真感情。

然后这人自己，俯视众生俯视了这么些年，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他们不配活着，我要把他们都杀喽？

这是什么鬼？

她本来以为自己的精神状态已经够糟糕的了，没想到还有高手！？

仙王看出了三人眼中的困惑，他深吸一口气，反正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经年累月压抑在心中的话，也确实需要一个宣泄口。

他往旁边移动了一些，伸手触摸上了结界那晶莹的壁垒。

“凌渺，你这一世，经历了下界，又经历了上界，你不觉得，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已经腐朽到了极致吗？”

凌渺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一时间没有说话。

仙王看了她一眼，显然也没有预备她会回答他的问题，便径直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你知道，这封印灭世大蛇的结界。”

“乃是第一任辰星战将，为了保护天下苍生，献祭自己而铸起的。”

“而这灭世大蛇的由来，却是由天下苍生的邪念汇聚而成。”

仙王微眯了一下双眼，似乎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灭世大蛇初生之时，在三界肆意游走，苍生苦不堪言，日日都活在被灭世大蛇肆虐的恐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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