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雨浩。”

    就在霍雨浩与王冬的交换情报进入尾声之时，银霜突然出声加入了他们的讨论。这是很少见的，她对人类社会尚且有很多不了解，因此目前还很少参与这些事情的谋划。

    “怎么了？”霍雨浩立刻转过头来，他猜银霜一定是觉得要说的事很重要才开口的，因此他也十分重视。

    “你们不在的这几天，我暂且没有妄动，先按照你们之前的安排继续保护奥都商会。和我接洽的人，一直是奥都商会名义上的掌权人安立桐。”

    “也是昨天王冬回来之前，他联系到我，说平凡盟有一事想要见之前奥都商会杀了邪魂师的那个选手。安立桐的意思是，虽然对于你的身份，他和雪人一直保持着不探究，但平凡盟还算与奥都商会达成了一致对抗夕水盟的联盟，所以他们想要卖这个……人情。你有什么想法吗？”

    霍雨浩低下头，稍微考虑了一下。“谢谢你，银霜，”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去与他们见面，之前的那件事，我用暗号传飞令给老师。这个平凡盟从头到尾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但现在却提出想要和我交涉，而且是在我击杀了血蛇的前提下，必定事出有因，说不定我能得到一些和邪魂师有关的线索。这个消息很重要。”

    “嗯，”银霜颔首，“我也是直觉上觉得有必要与你说一下这件事。”

    “这就是嗅觉吧，”霍雨浩笑笑，“在人类世界留得久了，就会对一些重要的事情有些敏感了。这次帮大忙了，以后如果有什么情报，也可以向这样分享给我们，这也许会是很重要的一环。”

    “嗯。”

    “那么，我先告辞。”霍雨浩转身，银色的流光重新浮现在他周身，“有急事随时通讯器联络。”

    “血祭开始。”钟离乌的紫眸被红色光线映得更加疯狂，他一抬手，镰刀似乎割断了什么东西，于是一道黑影便“咚”地一声落在了霍雨浩和赤秋的面前。

    “来，”此人用温和得发腻的语气说，“我带你与骨龙圣女参加洗礼。”

    霍雨浩定睛一看，努力抑制住了深呼吸的冲动。

    “圣子、圣女归位，圣教大兴。”钟离乌的声音低沉喑哑，却传遍了整个广场。

    ……

    看起来，这位被供奉的神相貌堂堂，造型四平八稳，理应是公正裁决的神。不知为何圣灵教会塑这样一尊像，霍雨浩眼里，这些人和公正裁决这四个字毫无关联。

    广场最前方，钟离乌似乎是动手启动了一个开关，顷刻间，整个广场中猩红的光芒大放。所有邪魂师齐齐跪下，长老也不例外，一眨眼间，站着的便只剩下四位圣子圣女与钟离乌。

    钟离乌勾起嘴角，看起来他真的很喜欢任他布控的傀儡：“需让全教明白二位以后在圣灵教的地位，因此需要圣子圣女的洗礼大典。我刚刚已经安排好了其他的事宜，二位不用操心具体流程，所有祭典该有的东西，我都准备了。”

    钟离乌牵着二人来到祭坛中央，让他们站在一座铜像前。说来，霍雨浩并没有看懂这血迹斑斑的铜像究竟是谁的塑像，只是一个面容威严的长发男人手持一把剑刃直指前面，剑刃上涂满了已干涸的血迹。

    很快，七名邪魂师走上前来，站在四位圣子圣女之下的位置。钟离乌朝他们微微点头，霍雨浩听到他说“长老”二字。看来，这里的七个人便是圣灵教长老了。原本应该是有八长老的，但是前任八长老被霍雨浩等人设计杀死了，看来现在还没人能够升到封号斗罗，填补八长老的位置啊……不过巫雨作为魂斗罗，应该快了吧？

    霍雨浩看了一眼后面站着的邪魂师们，大家排列森严，越靠后的级别越低。但是，前排他已经地毯式扫了三遍，没有发现巫雨的身影。

    霍雨浩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她们来。唐雅的状态看起来“完美”得没有一丝缝隙，想必是钟离乌又给她用药物巩固了洗脑的程度。反观另一边马小桃的情况反而让霍雨浩有些意外，马小桃的的状态比起唐雅可谓“天上地下”，她精神之海的洗脑屏障充满裂痕，问题反而是出在她自身的武魂上。

    霍雨浩敛下眼眸，毫无波澜地伸出手去，任钟离乌掐住他的手腕。他被拽着带离房间，与此同时用精神共享给赤秋打了信号。过了一会儿，赤秋也被他同样拽着出来了。

    “来，”他再次说，同时把他粗砺的手往前递了递，“我带你走。”

    很快，钟离乌又领着两个女人走来了，她们分站在霍雨浩和赤秋身边，一左一右，正是唐雅和马小桃。

    地下六层，圣子圣女的房间本就是围着祭坛组成一圈的。走入圣灵教中心广场祭坛，这里已经黑压压挤满了一片人，看起来如同满地的黑乌鸦。场景十分诡异，明明人数众多，现场却肃穆得有些死寂，邪魂师们低着头，让黑袍盖过脑袋，隐藏了每个人不同的表情。

    现在半身在积极活动，不断消耗本体的精神力，这反而是他装作被药物洗脑的有利条件。他拉开门，钟离乌正站在门外，朝他伸出一只手来。

    下一刻，众人齐声高呼：“圣子、圣女归位，圣教大兴！”

    “洗礼。”霍雨浩机械地重复了一遍这個词，放任茫然充斥他的微表情。

    霍雨浩在敲门声中睁开眼睛。

    前者接触的难度太大，后者倒是也许能暂时拉来成为盟友，但是后续的事情却会变得更加难以处理。从这两位圣女身上渗透，似乎都不是个好选择。

    巫雨！圣灵教的黑袍被夺去，白色长发散落一地，唯有一双血红的眼睛瞪大了，死死地盯着钟离乌。她浑身伤痕，肩膀上的血洞被坠落的伤害撕裂，霍雨浩认为她从受伤起就没有得到任何处理和救治。

    钟离乌上前两步，一脚踩住她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的手腕，霍雨浩清楚地听见了骨头被踩碎的声响。

    “巫雨，乾坤问情谷中办事不利，使圣子圣女被困险境二日，险些让我教蒙受重大损失。在圣子圣女脱困后，又不管不顾对二人发动袭击，已经可视为背叛圣灵教。”

    “现在，我要让圣子圣女亲手以她之血祭奠，完成二位的神圣血祭！”

    整个广场上空再度响起高呼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巫雨扭过头来，那双绝望的眼睛紧紧锁定着他，他从中读出了不可置信与愤恨。

    “怎么，试图让圣子大发慈悲对伱网开一面吗？”钟离乌小幅度转了转死死踩着她手腕的那只脚，“没有用的。对了，告诉你吧，你的姐姐已经死了。”

    一瞬间，还在颤抖着挣扎的巫雨僵住了。霍雨浩清楚地看着她眼神中最后一丝不甘破碎了，又以更扭曲的方式试图把自己拼起来。她的背后，鲜红的复仇之魂熊熊燃烧，化作鬼魅的姿态冲钟离乌伸出獠牙与利爪，颇有一副要与钟离乌最后一博的架势——

    霍雨浩冷漠地抬起手中银色的手杖，尖锐的那一段指向了地上即将发作的巫雨。下一秒，破土而出的植物根系直接刺穿了她的心脏和头颅，鲜血泼洒出来，溅了塑像满身。

    “教主大人，”霍雨浩放下法杖，就仿佛刚刚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一样，“抱歉，她要对您下手，我无法忍受，所以率先出手了。”

    钟离乌看着脚下涂满的鲜血，朝霍雨浩咧开一个笑容。

    “做得很好，圣子。她的血是你们二位登上圣位的最后一道台阶。”

    说罢，他又朝所有在场安静的邪魂师们摆摆手，随后猛地高举手臂，大声喊道：“圣教大兴！”

    “圣教大兴！”随着长老们的领喊，一声又一声的声浪涌动起来，“圣帝万寿无疆！圣子神力长存！圣女仙姿永驻！”

    这一声声呼喊中，赤秋的精神力探了过来：“这样好吗？”

    “有绛阳在亡灵半位面内为我把关，”霍雨浩回应道，“巫雨应该能活下来。”

    “我还以为你真的杀了她。这样的模拟魂技实在出神入化，你动手的瞬间，我都没能反应过来。”

    “留着她还有用。”霍雨浩小幅度地摇摇头，“而且，我可不是什么圣人。我刚刚的确是先打断了她运转魂力的经脉，再送她进亡灵半位面的。所以地面上这些血都是真的。”

    “很难想象你居然真的一瞬间完成了这么多事。”

    “多亏了绛阳能让我的亡灵半位面变成瞬间使用的能力，否则是真的赶不上。”

    霍雨浩沉默片刻，冲赤秋眨了眨眼：“我的半身到奥都商会了。接下来，要见平凡盟，可能事情会变复杂，这边分到的精神力会减少，要靠你引领我了。有着急的事情，记得提醒我调整精神力分配。”

    “没问题，”赤秋点点头，“交给我吧。”

    ……

    霍雨浩身穿冰狼服装，推开了眼前红木会客厅的大门。

    这里的人员配置让他稍有些意外。会客厅大门正对着一张长桌，桌两遍是两条沙发，对面一条。

    奥都商会的两位负责人坐在右手边的沙发上，两名女子则坐在霍雨浩左手边的沙发上。而正对着的主位上，坐着一个霍雨浩陌生的中年男人。

    “你来了。”雪人第一个起来迎客，尽管是这样重要的场合，雪人依然戴着他那顶滑稽的雪人头套，现在比起伪装身份，霍雨浩更好奇头套下的那张脸上究竟有什么。

    “我来了，”霍雨浩说，“我该坐哪里？”

    “这边。”雪人拍了拍他右边空出来的位置。左边是奥都商会名义上负责具体事务的会长安立桐。霍雨浩走过去坐下，雪人继续为他介绍：

    “对面的，黑发旗袍的女人，平凡盟的盟主上官婉儿。”

    “妾身在此。”上官婉儿冲霍雨浩行了一个淑女的礼节，雪人趴在他耳边说：“别被迷惑了，这平凡盟可不只是掌握着红灯区那么简单，平凡盟出来的女人全都蛇蝎心肠。”

    霍雨浩没有回应这句话：“见过盟主。请问，旁边那个金发的女生？”

    这次上官婉儿抢先回答：“回先生，女子名为叶骨衣，是妾身的爱徒，武魂性质很是特殊。既然今日已经来到这里，妾身也就不隐瞒了，骨衣本是我们用来对付夕水盟的底牌。具体的情况，稍后我会为您详细地交代。”

    霍雨浩点点头，雪人又朝主座上的男人点了点头，才最后郑重介绍道：“这位，恐爪魂导师团团长，廖梦凯元帅。”

    听到这个头衔，霍雨浩不禁吃了一惊。笑红尘的确对他说过支持奥都商会背后的势力是日月帝国军方，可是他确实没想到，这一接洽就直接对上了护国之手其一，恐爪魂导师团的团长。

    霍雨浩起身行礼：“廖团长好。”

    日月帝国护国之手的五大魂导师团中，最强大的是日月皇家魂导师团，然后是皇龙魂导师团，再之后才是火凤凰魂导师团、邪君魂导师团和恐爪魂导师团。

    其中，皇龙魂导师团最强大的地方在于他们的底蕴以及物资储备；火凤魂导师团全部由女性组成，由橘子接手后提升飞速，擅长奇袭与各类战略部署；邪君魂导师团最擅长的是速度，千里奔袭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而恐爪魂导师团就像这个名字一样，最擅长的是攻坚。

    暗金恐爪熊被誉为攻坚能力最强的魂兽，近战能力在同级魂兽中近乎无敌，而这恐爪魂导师团也是如此。他们除了拥有一些必要的联动魂导器之外，所有成员最擅长的几乎都是近战。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由近战魂导师组成的魂导师团。

    近战魂导师团的团长，想要依靠自己掌控的地下势力来见一下自己这样身份不明的少年？霍雨浩想了一阵，意识到只有一种可能：他对自己在比赛上制作的近战魂导器有兴趣。

    想到这里，霍雨浩抿了一下唇。看起来，今天的这次接触，大家都对他有所求。既然有所求，就说明自己能换到些有用的东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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