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城外那被快速掘出的壕沟，襄阳城的左军将士面面相觑，只能眼睁睁看着夏军将一辆辆炮车推进去，除此之外，夏军还用挖出来土堆砌了几座土坡，在牲畜的牵引下，炮车可顺着斜坡登上高台，继而获得更大的射界。

对于守军的火炮来说，这两种工事都不好对付，壕沟就不用说了，在胸墙的庇护下，很难对其造成有效打击，那种土坡高台也不太好击中。

同一时间，侦察气球也缓缓升起，将城中的景象一览无余。

见到这一幕，左良玉顿时明了，看来夏军是想先轰上个几天再说，不过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以襄阳城的坚固程度，别说轰几天也，就算炮击十天半个月恐怕都巍峨不倒，这拖得时间越长就更有利于自己。

对于那个怪模怪样的孔明灯，他倒是多看了两眼，但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对付。

不多时，夏军的火炮已经开始发威了，城墙上被炮弹打的砖石飞溅，给守军带来很大的心理压力，不过这种实心炮弹并容易击中城垛后的人，仅起到压制对手以及在心理上进行打击，实际威力最大的还是那些飞雷炮。

这种在保乡军早期就出现的玩意可谓久经考验，有着重量轻.打造易.威力大这几个特点，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火药消耗惊人，一个炸药包便要填近二十斤火药，没点家底还真玩不起。

不过，这么高的装药量所发挥的威力也是很惊人的，往往许多城池的敌军就是被这玩意炸的抱头鼠窜。

“轰！”

剧烈的爆炸声将左良玉吓了一跳，他朝声音传来的那头望去，只见那里有七八兵卒已被炸的不成人形，断胳膊断腿散乱一地

“妈的...老子要是有这东西就好了。”

此人凝视着城外夏军的火炮阵地，眸子中闪过一丝贪婪，这些火器可都是好东西啊，尤其是那种所谓的“飞雷炮”，自己要是有个百八十门，还待在这襄阳城作甚？只怕挥师挺进紫禁城也如探囊取物。

左良玉深知火炮乃是军国利器，他也曾四处搜捕匠人，欲打造属于自己的重炮部队，但想法很好实施起来却难如登天，先不说从哪搞那么多铁料，就连手艺好的炮匠都稀罕的不行，根本找不到几个。

此人花了大力气，也就捣鼓出了一些碗口.虎蹲之类的小炮，这些玩意几乎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威力也不行啊，老子要的是红夷大炮，凭什么那大夏就造的出来，咱们却一门都造不出来！

望着城外不断发出凶猛火力的夏军火炮，左良玉又妒又羡，他脑袋中不禁幻想道，若是挺到洪承畴和李过来援，最终将夏贼击退之时，定要从后者手里夺个几十门重炮才行...

“父亲...你看那里...”

左良玉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却突然被儿子左梦庚颤抖的声音打断，他昂起头有些不满的朝天空看去，结果却瞬间脸色大变。

只见东南方向，天空中竟不知何时漂浮着几个小黑点，正慢悠悠的朝襄阳城的方向飞来。

“这是...”

因为有夏军的侦查气球在前，左良玉立刻明白了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于是冷汗不禁顺着额头往下淌，尽管不明白孔明灯是如何飞那么高，还能载人，又是如何操纵方向的，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夏军想要干什么？

“左帅，末将明白了。”参将卢鼎露出苦笑：“想来荆州城之所以一日被破，恐怕便是此物的功劳，据闻那日的火势极大连城楼都被烧掉了，可见这孔明灯便是以居高临下之势，发动的火攻！”

“原来如此...”

左良玉恍然大悟，他还一直想不通呢，好端端的城池怎么突然就着火了，卢参将的推测十分合理，至于如何火攻那就更好理解了，火油这东西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自己要是有这种可以载人飞行的孔明灯，也能想出一百种打击敌军的法子。

“快！”

明白过来的他亡魂皆冒，连忙对卢鼎嘱咐道，立刻带人往城楼附近储水，把城中一切能找到的瓦罐陶瓮.脸盆铁锅都用上，然后全部搬到城墙跟前，总而言之这水势越多越好！

夏军竟狠辣至此，襄阳即将面临从天而降的火攻，左良玉面临生死危机，脑子也是转的飞快，立刻以水灭火的法子，成不成不知道，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末将领命！”

卢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带着几个亲兵急匆匆的登下城楼。

此刻天空上，一枚轰炸气球的竹制载重仓内，操控员田玉堂熟练的用羽毛测试风向，并不时调油炉的火力大小，在他的操纵下，轰炸气球时高时低，甚至航线轨迹都歪歪扭扭，但却仍朝着襄阳城这个目标坚定不移的飞着。

在没有推进装置的情况下，这套调节重心.以及借助不同高度气流调整飞行方向的法子，也是轰炸气球的精髓所在，里面涉及到的知识很多，而且需要很强的实操经验，田玉堂身为大夏飞行学院的高材生，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不但操控员的要求高，就连看似不起眼的投弹手，实则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要从百丈高空将炸弹丢到目标点可不容易，这需要很强的计算能力和预判能力，还得考虑风向。

在飞行学院时，投弹手的训练科目便是乘着气球往地面那些画好标记的区域投弹，以此来练习准确度，当然，这是指理想天气条件下，若是大风雨天或能见度很差的雾天，轰炸气球几乎是毫无用处的。

“大好山河呐。”田玉堂目测了一下距离，再过最多一盏茶的时间这枚气球就要飞到襄阳城上空，此刻在他的视角中，已将方圆百里的景象尽收眼底，此人略带感慨的欣赏了一番美景，接着转过头对着投弹手胡二打趣道：

“我记得你小子祖籍好像就是这一片的吧，别待会把自家祖坟给烧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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