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棋和刘葳蕤回到了家里。

  妞妞已经八九岁了，长高了，一米三四，也懂事了。性格随之棋，偏内向一点。

  坐下没多久，还没跟妞妞说几句话，林诗画忽然来电话，让之棋去梅雨花酒吧。

  消息挺灵通啊，自己刚回来，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去不去呢？

  之棋其实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生活简单，纯粹，潇洒，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不干什么就不干什么。当然，有的时候可能会觉得有些无聊，生活失去了很多意义，失去了很多色彩，由彩色，变成了黑白色。哪有完美的生活，当你得到一样东西的时候，你同时也会失去相关联的一样东西，习惯了就好。人就是这一点好，什么都会习惯的，哪怕是再深重的苦难，哪怕是再强烈的打击，只要你的精神能够承受住，精神上不会被打倒，那么，你慢慢的就会习惯它，甚至享受其中。

  还是去看看吧。

  之棋最终决定还是去看看，跟林诗画好好聊聊，把过去都放下，不要陷入自己编织的执着，往前看，往前走。

  梅雨花酒吧。

  还是那个固定的位置。

  之棋和林诗画相对而坐。

  沉默了良久，双方都很沉默，或者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像两人之间已经产生了一些距离，甚至有些陌生。

  之棋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端起酒杯，轻品美酒。

  作为一个男士，是不是该由自己先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呢。想到这里，之棋还是决定先张嘴，“这几年挺好的吧？”

  “还凑合吧，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就那样吧。你呢？”

  “得给自己找点事做，给自己找一个目标。”

  “做什么呢，感觉没啥意思，没什么可做的。”

  “具体做什么不重要，什么样的目标不重要，只要有目标就好，哪怕这个目标很荒诞，很虚无，甚至不可能实现，那都没关系，只要我们自己相信它，我们去努力朝目标迈进，这就足够了。”

  “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林诗画悠悠说道。刚才之棋说了半天目标，林诗画一句没听进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了。

  之棋心里一叹，就怕这句话，结果还是来了。肯定会来的，不然林诗画也不会打电话给自己的。

  之棋思考良久，还是决定实事求是的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诗画，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以前了，其实你心里也应该明白这一点，只是不太愿意相信罢了。既然在意，那就永远在意，既然不平衡，那就永远不平衡，你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你现在只是在失去的痛苦和得到的不完美的幸福和痛苦之间做权衡，做价值判断，你可能觉得还是重归于好比较好，起码不用忍受这种彻底失去的痛苦，但是，一旦我们重归于好，你肯定还会痛苦，因这种不纯粹不完美的爱情而痛苦，而且随着时间的累积，这种痛苦会愈来愈深，直至对你形成煎熬。”

  “可是，我现在就很煎熬，每天度日如年。”

  “诗画，你还年轻，可能还没有认识到，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生活就是这样，没有完美！就像我跟你嫂子，当你嫂子离我而去的那一刻，我的生活就被彻底打碎了，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完美状态，哪怕没有李春平，哪怕我们很相爱，我都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纯粹无瑕状态。除非，你嫂子能复活。同样的，当我们之间发生了上次那件事情之后，我们之间的纯粹的感情已经碎了，不可能再恢复那种完美无瑕的状态，或者说，碎裂的不只是我们的感情，更是我们那颗本来完美无瑕的爱之心，那颗信任之心。既然，就是永远。”

  “你光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林诗画的眼泪哗哗地流，如断了线的珠子。

  看着林诗画的痛苦，之棋的心也很痛。

  每一个女人，都渴望一个完美无瑕最纯粹最长久的爱情，无论是为了救自己已经死去的武妙然，还是现在眼前被自己伤的痛哭流涕的林诗画，自己亲手打碎了她的爱情美梦，还有原来说要痴情丹的白玉兰！女人追逐爱情，就像自己追逐老婆，追逐一个完整的家一样，其实是在追逐自己的生命，甚至比自己的生命还要珍贵。

  “对不起。”

  之棋还是说出了这句对不起。他本来不想说的，因为这三个字在林诗画的痛苦面前，在她追逐的纯粹爱情面前，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是那么的轻如鸿毛。

  但是，除了说对不起，自己还能做什么呢？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即使自己答应她，答应跟她在一起，就能挽回吗？显然也是不可能的。就像刚才说的，既然，就是永远。既然已经伤了，既然已经破碎，既然已经不再信任，既然觉得不值得，既然心里不平衡，那就是永远伤了，永远破碎，永远不再信任，永远不值得，永远不平衡。

  “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活下去，救救我，就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哪怕你变成一个大坏蛋都好，让我彻底不爱，让我讨厌你，让我恨你，让我忘记你，只要能让我心里平静下来就好。”

  看着歇斯底里的林诗画，之棋心痛如刀绞，没想到她陷的这么深。

  也许，自己得尽快赶往暗黑世界了，把林诗画带到暗黑世界，远离这个地方，也许会好一点。

  “诗画，虽然对不起没有用，但是我还是要再次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会陪着你，你痛苦，我就陪着你痛苦，你绝望，我就陪着你绝望。我答应你，过一段时间，我就带你离开这儿，我们去一个遥远的地方，离开银星，去另一个世界，也许，那样你会感觉好受一点。另外，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就直接说，我会尽我所能，只要能减轻你的痛苦。”

  爱是什么，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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