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都聊什么了，聊这么长时间？这个褚家老怪物可不一般，那可是近百年历史见证人和活化石，据说两党好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他都知道，你可别被他蛊惑了。”向誉跟在叶方身后问道。

  “他能蛊惑我什么，我有什么能值得他蛊惑的，只是请教一些问题罢了。”叶方头也不回的答道。

  “那有答案了么？”向誉问道。

  “算是有了吧。”叶方回道。

  叶方一行人趁着夜色顺着崎岖的石砖小路朝山下走去，而此刻站在半山老宅门口的褚天佑望了望夜空，少有的有一道月牙高高悬挂在空中，像一把弯刀，闪闪发亮。

  这个时候久未露面的老妇人递给褚天佑一个手机，老人只按了一个按钮就将电话拨了出去，显然他与这个电话始终都保持着联系，所以设置了一个快捷键。

  “佑叔。”

  “小源啊，该说的我都跟他说了，剩下的事情你去谈吧。”

  “谢谢佑叔，我替父亲的在天之灵感谢您。”

  “这么说就见外了，我跟你父亲曾经上过一个私塾，算是同窗，能为他做些事情我很高兴。”

  “再见佑叔。”

  褚天佑挂断了电话，转身返回了别墅，老妇人慢慢合上了房门。

  叶方离开褚天佑的居所，脑海里一直都在回想着二人的对话内容，这使得叶方大概理出了一条脉络，或者说是上层执行反腐风暴的路线。也清楚了张富贵为什么非要和自己进行利益交换的底牌，下一步叶方决定回京后跟刘建柏进行一次深谈，摸一下上面对这件事的态度。

  叶方来到望海楼和汪志明见了面，如今的汪志明可以说意气风发，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出奇的好。也许是太长时间处于被压抑的状态，突然间拥有了自主大权，让汪志明终于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感。这顿饭汪志明抒发着对未来全省治理的宏伟蓝图，而叶方始终沉浸在应对未来局面的思索中，所以这顿饭两个人吃的是南辕北辙。

  吃完饭一身疲累的叶方被汪志明安排在省直宾馆内的别墅里，叶方洗了个澡后就早早的爬上床躺下了。

  原本计划第二天就要返京，谁知道向誉死活让叶方陪着去看大熊猫，叶方拗不过向誉就答应晚走一天。而事实上叶方的私人飞机当天下午就飞去尔滨了，要将贺梓捷送回京城，这样叶方一行人回京就得坐普通民航飞机了。

  这一天的时间叶方就变成了向誉的专职陪玩，叶方和向荣更是一脸的无奈，这个有孩子看上去永远长不大的女人就在这两个男人的陪伴下扎扎实实在大都玩了一整天，等叶方回到住处的时候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

  第二天上午中午叶方登上了返程的飞机，这是一架豪华的波音737客机，叶方一行人几乎将头等舱占满了，只留下了有限的几个座位。

  飞机还在等候最后登机的客人，叶方此刻正拿着报纸悠闲的看着，报纸上的头版头条都是关于落马官员案件的通报。叶方更是注意到自三月份以来，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一个案件通报，通报里会公布查处的官员信息以及贪腐额度，几乎每个案件都是触目惊心，这在改革开放四十年以来是绝无仅有的。

  “对不起，请让一下。”

  叶方抬头一看是一位身材高大，头发略有发白的长者冲自己笑着，老者穿着淡绿色军装常服，有一种不怒自威的距离感，直觉告诉叶方眼前这个老人肯定是军中当官的。

  叶方立刻收了一下腿给老人让了一下，老人快速的从叶方身前绕了过去，坐在叶方的旁边。叶方注意到老人随行的还有一个年轻人，也是穿着军用常服坐在了老人后面的座位上。

  这个时候向荣从后面悄然走到叶方身边，附耳轻声道“后面那个人军官随身配枪。”

  听到这个消息叶方微微诧异，轻轻点了点头，向荣又退了下去。毫无疑问那个年轻人是随行的警卫员，如果随行警卫员登机都可以配枪的话，那么旁边这个老人的身份无疑就是军中重要领导干部，至少级别上至少是将军衔，还是至高级别的那种。

  “你很关心国家大事嘛。”老者望着叶方手中的报纸含笑问道。

  “哦，是，做生意的，国家大事是必须了解的。”叶方从容答道。

  “你是怎么看待国家反腐这件事的？”

  老者似乎很健谈，大有自来熟的架势，一上来就问这么充满挑战性的问题。如果是普通人，叶方也许会含糊了事，但是自己本来就对老人身份有了判断，叶方的回答就要慎重得多了，但叶方也不想落入那种教科书问答的俗套。

  “当然很有必要，至少自古以来老百姓对惩治贪官都会拍手称快，这就说明不管是政治作秀，还是真刀真枪老百姓都是乐见其成的。”

  “你难道认为现在不是真刀真枪？”

  “弓弦才刚刚拉开，还没到满弓的时候呢。真要让老百姓从心底发生认知的改变，必须要到满弓满弦，大力射出的那个时刻。”

  “那你认为什么时候才是满弓满弦的时候？”

  老人的追问让叶方面色稍有犹豫，老人似乎看出来叶方眼神中迟疑，邃鼓励道“没事，大胆说，你就当我是个普通老头。”

  叶方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老人身上的衣着，大胆说道“军中反腐肃贪，才是真正满弓满弦的那一刻。现在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菜还在后面呢。”

  老人的眼神对叶方露出欣赏的神色，慢慢点了点头，却不再进行这个话题。这个时候飞机已经起飞了，老人和叶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当老人得知叶方就是熙园主人，也是叶家人的时候，显得很意外。

  叶方也由此得知了面前老人的身份，叫刘方源，现任总后政委，上将军衔，是我军后勤部门绝对实权人员。刘方源和叶家一样，是根正苗红的军中世家，刘方源的父亲更是一位充满传奇色彩的老人，只是后来死在动乱的十年之中。当然这些信息都是叶方后来听南一说的，不论是从父辈私谊的角度，还是家族跌宕起伏的传奇经历，刘方源一家人都值得叶方万分尊敬。

  “我跟你父亲很熟，他是我的老大哥，他如果还活着的话，当的官一定比我还要高。”刘方源似有所指的感慨道。

  叶方听着刘方源的话，却不好接话，只得低头陪着笑。

  “源叔，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熙园坐坐吧。”叶方故意岔开话题说道。

  刘方源呵呵一笑，说道“好，早就听说熙园的酒不错，我是一定要去好好品尝一番。我酒量很好的，你不要吝啬才好啊。”

  “源叔，您去的话茅台酒管够。”叶方笑着说道。

  很快飞机就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下了飞机叶方就看到一辆军车停靠在停机坪。

  “小叶，用不用我送你啊，我可以免费让你搭车的。”刘方源开玩笑说道。

  “不用了，源叔，我的车也快到了。”叶方说话的功夫宫城的车也慢慢驶了过来，刘方源看了之后冲叶方没有勉强冲摆了摆手，带着警卫员上车就离开了。

  叶方目送军车远去，冲魏东说道“我们也走吧。”

  这个时候向荣突然道“叶哥，我们的车在停车场呢，就不跟你走了，我和小誉这就回家跟大哥销假。”

  “哦，那...好吧。”叶方回望了一眼向誉，见向誉也没说别的，只是低头不语，象征性的嘱咐了一句道“路上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说完再也不看二人一眼，直接钻进了车里，随后魏东几人也上车，宫城开车离开。

  向誉望着商务车离去的车影，紧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跟在向荣身后朝飞机停车场走去。

  向荣面容陡然变冷，冲向誉说道“你的事情，我回去会跟大哥说的，到时候你自己跟他解释吧。”

  “说就说，谁怕谁啊。”说着向誉就大踏步朝前走去，向荣紧紧跟在后面。

  宫城开着车，叶方忍着不去想向誉的烦心事，问宫城“宫城，九歌的伤怎么样了？”

  “九歌已经出院，回熙园休养了。”

  “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为什么不在医院再住一段时间，这样不利于康复吧？”

  “谁也拦不住他啊。好在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了，但是医院的康复训练九歌根本看不上，所以就回熙园了。”

  叶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问道“他的右手现在恢复怎么样？”

  “日常生活问题不大，只是更精细的运动上会有些力不从心。但是老板，你应该知道，九歌自尊心那么强，让他以后就这样退居二线的话，他是不会甘心的。”

  叶方旁边的魏东是和陆九歌一路走来的兄弟，他十分清楚陆九歌的个性，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他肯定在练习左手。”

  “嗯，你怎么知道，他最近这一阵子还真是加大了左手的训练力度。东哥，你说他该不会是想练习左手用枪吧？”

  “应该是，只要他想练就能练成，虽然很难。”

  “随他吧，宫城你盯着点他，别让他过度训练伤到自己。”叶方嘱咐道。

  “嗯，放心老板。我知道怎么做的。”宫城答应道。

  叶方回到熙园，首先去看了陆九歌，此刻的陆九歌正在用单手进行引体向上，看到叶方回来了立刻从单杠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叶方跟前，说道“老板，我出院了。”

  叶方点点头，拍了拍陆九歌的肩膀，笑着说道“人没事就好，不要勉强自己。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一切都会过去，一切也都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老板。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我没有什么创伤后遗症，我只是觉得我还有更多可能。”陆九歌使劲握紧了双拳重重说道。

  “好，别一天光顾着训练，好好陪陪老婆孩子，过过普通人的生活也挺好的。”叶方笑着说道。

  “嗯，我知道怎么做的，老板。”陆九歌坚定说道。

  叶方觉得陆九歌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一度叶方会认为陆九歌就此一蹶不振，现在看到他的状态还不错，叶方就放下心来。

  来到后院叶方见到了南一，南一一看到叶方就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了呢？有美人陪着的日子是不是很舒服啊？”

  叶方故意心虚的白了南一一眼，说道“瞎胡说什么呢，我去龙川两省都是办正事去了，哪有闲心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最好是心口如一，否则我们不会放过你！”南一指着叶方的鼻子故意大声说道。

  “好了，我累了要去睡一觉，晚上还约了柏叔过来谈事呢。”叶方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说道。

  听到叶方这么说，南一突然正色道“你恐怕休息不了。”

  “为什么？”

  “首长一会派车过来接你，他好像有点想你了，毕竟这么长时间没有看到你。”

  “他会想我？！”叶方才不信呢，直接回怼道“他日理万机的，哪有时间想我啊。”

  就在叶方和南一说话的功夫，宫城陪着骆尧从外面走了进来，骆尧看到叶方上前直接说道“走吧，他在等你。”

  叶方长出一口气，没好气道“这老人家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就是地主家的驴拉了一圈磨，也得让喘口气吧。我这刚回家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又得干活去，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骆尧望着一脸无奈的叶方说道“你就别叫苦了，首长这段时间就没有夜里十二点前睡觉的。谁也比谁苦，这还说不准呢。走吧，你就别叫苦了，首长说了请你吃好吃的。”

  “走吧，我也好长时间没见他了。”随后叶方让宫城准备一瓶茅台酒带着，骆尧不在意的说道“那边什么酒都有，你这酒他不一定能看上眼了。”

  “他可以看不上眼，但毕竟是我的心意嘛，走吧！”叶方接过宫城递过来的茅台酒，跟着骆尧乘车就离开了熙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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