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仙人见鬼也惊驰
华鸣洲知道自己一张嘴再怎么能说会道,也说不过对方三张嘴,况且那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接茬,言语有些疯癫,因此他也懒得再跟他们扯淡,于是问道:“这些黑衣人是你们的手下吗?”松山道:“他们不算是我们的下属,但今晚都听命于我,都是来取你们性命的,你们就等着受死吧!”华鸣洲道:“那就来吧!”说着便摆了个架式。
松山手臂一挥,十八名黑衣人中立即分出两组各四人,分别杀向华鸣洲和小叶子,华鸣洲和小叶子便各自迎战。那两组黑衣人一组四人,中间两人,两边各一人,齐刷刷地出剑,上下错落有致,左右遥相呼应。
只见华鸣洲向左侧斜退一步,避开中路和右侧两名黑衣人的攻势,挥刀挡开攻向自己左侧那名黑衣人手中的剑,又再进一步反砍其一刀,逼得那黑衣人后退三步。但正面攻向华鸣洲的那两名黑衣人,方向一转,又攻向华鸣洲的右侧,华鸣洲只好放弃对左侧那名黑衣人的进攻,转刀相迎。
而小叶子这边,也是向左侧斜退一步,避开中路和右侧两名黑衣人的攻势,先挡开攻向自己左侧的那名黑衣人手中的剑,再快速反击其一剑,逼得那黑衣人后退三步。但小叶子突然剑锋一转,中途变招,趁正面攻向自己的两名黑衣人还未回过身形,便一剑刺向离自己较近刚才从正下方攻向自己的那名黑衣人的右腰。
那黑衣人由于身体重心过于下压,脚步变换便不太灵活了,身形还没全部回缓上来,只好急忙回剑抵挡。小叶子这一剑尚未刺实,又立即变招,身体快速向左回转,左脚一个“神龙摆尾”后旋反踢,他这一脚实在太过突兀、隐秘,那黑衣人既未能事先预判,也来不及细看,胸口便被踢中,顿时被踢飞了。
就在那名被小叶子踢飞的黑衣人的身体挡在另两名黑衣人面前时,小叶子又扑向最初攻向自己左侧的那名黑衣人,在篝火火焰跳跃的亮光中,他手中那柄仅剑尖露着一点寒光的宝剑,极速刺向那名黑衣人,那名黑衣人还未看清来剑,胸口便被刺中了。
另外两名黑衣人见小叶子的身法如此诡异,虽说这样的身法别的高手也不难做得出来,但却极难做得如此顺畅自然。他们俩惊骇万分,但上头有令,逃又不敢逃,只好不远不近地跟小叶子对峙着,小心翼翼,再也不敢冒然进攻了,但小叶子却突然发起了反击。
而此时,华鸣洲和围攻他的那四名黑衣人缠斗一番后,已知道这四名黑衣人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而且个个训练有素,配合得天衣无缝,四人联手时便威力倍增!华鸣洲想:“如果跟他们硬杠下去,自己以一敌四,必然疲于应对,因此还得另寻办法。”于是他便渐渐地示弱,攻少退多,看能不能使对方轻敌冒进,再寻找机会下手。
果然,几招过后,两名比较心急的黑衣人便不顾阵形冒进了,对华鸣洲连连发起猛攻。华鸣洲连退几步,那两名黑衣人便迅速追击而至,他见时机来了,突然变退为进,极其快速地从两名黑衣人中间的夹缝穿梭而过,同时手中的刀也划过了右边那名黑衣人的腰。而跟在后面的那两名黑衣人,由于视线部分被遮挡,又想不到华鸣洲会不退反进,突然从中路突破,其中一名黑衣人反应慢了点就被华鸣洲一掌击飞。前面的另一名黑衣人刚反应过来,就被华鸣洲一轮刀回斩砍断了腰脊。这就一下子,围攻华鸣洲的四名黑衣人就只剩下一个了。
松山见场中的黑衣人只剩三名了,便双手齐挥,命其余的黑衣人全部加入战阵。
华鸣洲与小叶子此时已摸清了对方战阵的弱点,那些黑衣人训练有素,相互配合时威力便能成倍地发挥,而且不露破绽,但只要设法打乱他们的阵脚,其一时无法相互配合,威力便会大减,而且破绽百出。于是华鸣洲和小叶子便相互配合,利用山谷中的乱石与草丛,与那些黑衣人游斗起来,他们时分时合,分开时便耍得那些黑衣人团团转,乱了阵形,不敢冒然进攻,以求自保,合起来时,那些黑衣人中便有一个人要遭殃。
最后,所有黑衣人中还能站着继续战斗的,就只剩下五名了,那五名黑衣人背靠背聚在一起,只有防守的份儿了,华鸣洲和小叶子之前算是高估了他们,其实他们的剑法只有联手进攻时才显得威力巨大,防手时就一般般了,而且以他们单人的武功还算不上是一流高手。
松山见场中竟变成了五人被两人围攻的可笑局面,气得怒吼连连,率着竹山和桂山奔向华鸣洲和小叶子。
但松山中途方向一转,却杀向李痨鬼,华鸣洲和小叶子见状,心中暗叫不好,但竹山和桂山已杀到眼前,只好先迎战他们俩再说,已来不及扑救李痨鬼了。谁知竹山和桂山这俩人名号叫得叮当响,武功也确实比那些黑衣人高出不少,而且一上来就抖出绝招,看似威力不小,实则并无拼命之心,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好让松山得手。竹山和桂山向华鸣洲与小叶子连续猛攻三五回合后,另外五个黑衣人见松山已经得手,招呼一声便撒腿跑了,竹山和桂山见状,也就全无斗志了,趁攻势未尽,便突然一转身,和松山一起跟着跑了。
所谓的“东山三仙”原是那群黑衣人的上峰特意花重金请来共同狙杀李痨鬼的,虽说要听从他们的指挥,其实剩下的那五名黑衣人心底清楚地知道:“万一那东山三仙也不济事,我们要么逃走,要么自尽。如果像李痨鬼一样受伤被抓,早晚也会落得像他一样的下场,逃不过死劫,甚至更惨、更痛苦!”而且上峰交给他们的任务是:“把李痨鬼救回去,交由上峰处置。如果实在不行,就直接杀他灭口。”所以那五名黑衣人见松山得手后,认为今晚行动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回去也可以交差了,眼下对于他们来说,只有逃命才是最重要的了,因此就一哄而散,向一边的谷口逃去。那东山三仙本见华鸣洲和小叶子武功高强,本也打算杀了李痨鬼后就逃走,但没想到他们一得手,剩下的五名黑衣人说逃就逃,跑在他们了的前头。
没想到对方刚才还一阵猛攻,一下子说逃就逃,一愣神后,小叶子正要追去,华鸣洲叫道:“算了,穷寇莫追,就算追着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小叶子道:“留着他们祸害江湖,不如趁早除了他们!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的。”说着,便向着谷口追踪而去。
……
华鸣洲先去看了看李痨鬼,只见他脖子上被划了一刀,早就一命呜呼了。
本来,华鸣洲见这李痨鬼不招供,才故意押着他及那伙山匪慢悠悠地往安台府方向走。华鸣洲原是想看看李痨鬼是否还有其他同伙或上峰来解救,以此看能不能引出更多的线索来,如果没有也就算了,反正李痨鬼死不招供,也只能先从那只刻字的银杯查起再说,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早就防着李痨鬼被救走,却没料到李痨鬼会是被灭口,而且稍一疏忽,就被东山三仙得手了。
虽然李痨鬼被灭口了,不过这也正好证明了他身后还有一个严密的组织。或许李痨鬼知道的确实不多,但他及他背后的组织应该是知道,官府衙门不同于江湖组织,以查案为要,特别是衙门里一些爱较真的捕快,他们不会放过任何疑点,循着一条细如蚕丝般的线索追查下去,往往抽一条细丝就能剥开整个密茧。所以李痨鬼才会口风如此之紧,他背后的组织才会派人前来灭口。
华鸣洲迅速查看了一下地上受伤的黑衣人,见还有三个活口,就封住他们的穴道。他再清点一下人数,却发现少了两具“尸体”,估计是有两名黑衣人受伤较轻,便假装倒地然后趁机溜走了,另外,还有两名黑衣人胸口插着他们自己的剑,看样子是受了重伤后见逃生无望自杀的。
那伙山匪早已被刚才的场面吓得半死,华鸣洲就先点了他们的昏睡穴,再把那三名活着的黑衣人拖到一起,替他们伤口上敷上金枪药,再简单包扎一下。那三名黑衣人面面相觑,又惊又惑!
华鸣洲替那三名黑衣人包扎好后,坐在石头上,用轻蔑的眼神打量了他们一会儿,才道:“你们不想死,对不对?但你们受了重伤,你们的上峰也不相信你们能逃回去。就算放你们回去,除了不再受信任,十有八九会被你们的上峰直接灭口了事!”那三名黑衣人刚才没勇气自杀,华鸣洲便知道可以在他们身上找到突破口中,他们其中一人听华鸣洲这么说,嘴上仍道:“那请您给我们一个痛快!”但口气并不那么绝决。
华鸣洲笑道:“身为公门中人,不得已才可取人性命,否则要等过堂三审五审,才能秋后问斩。”又道,“你们刚才没有勇气自尽,也是人之常情,蝼蚁尚且偷生。我要先把你们投入大狱,是生是死,自有律法惩处。”那名黑衣人道:“把我们投入大狱,那不是让我们活受罪吗,还不如死了算了。再说,在狱中我们也一样难逃被灭口的命运!”
华鸣洲道:“难道你们上峰的手还能伸到官府的牢狱中不成?如果你们老实交待,我现在就可以放你们走。”那名黑衣人道:“再密的鸡蛋也有缝!”他心中并不相信华鸣洲会放了他们。华鸣洲又道:“我既然留下你们的狗命,自然是有办法让你们活着。你们既然不想死,为何我连个‘求’字都没听到。”
终于,另一名黑衣人先软语求道:“捕头大人,求您饶了我们性命!”华鸣洲道:“你们既然想活命,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那就爽快点说,我可没耐性,你们自己先说说看吧!”他见那三名黑衣人脸上有犹豫之色,又道,“别以为你们的组织藏得有多深,其实武林盟早就掌握得十有八九了,武林盟早晚会向你们的组织开刀的。这一点你们的上峰也是心里有数的,他们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用所谓的‘秘密’来控制和震慑你们,而且必要时就抛掉你们保全自己,就象壁虎断尾,你们自认为还有必要为你们的组织卖命吗?”
三名黑衣人互望了一眼,华鸣洲仰面看了一下星空,口中喃喃道:“哼!上天门十多天前灰飞烟灭,好一个上天门……”说着,突然低头瞪着其中一个黑衣人眼睛,只见那名黑衣人眼中虽略有惊恐之色,但却丝毫无惊讶之色。
华鸣洲虽然无法确切判断那三名黑衣人是否与上天门有联系,但上天门被灭十多天,消息已传遍江湖,他们即使与上天门有联系,此时突然重提上天门,他们并没有现出惊讶之色也属正常,但他故意这么一说,至少进一步摧毁他们心理防线的目的已达到。
华鸣洲又道:“其实本捕头知道的不一定比你们少,李痨鬼可什么都交待了。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主动交待可以活命,若是什么都不说,还留你何用,不如一刀宰了你,若有半句不实,想糊弄本捕头,也一样宰了你。”那名黑衣人道:“可是我说了,上峰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一样是个死。”华鸣洲道:“你快点说,我就可以快点帮你们把治好伤,你们越早回去,你们的上峰也就越不会起疑。”
那名黑衣人终于垂头丧气地道:“好吧,我说!我们和李痨鬼同为组织中人,但我们与他不同,他在江湖上是可以公开活动的,而我们则是组织里的秘密杀手,或都说只是被训练出来的杀人工具而已。我们杀自己人灭口时,按组织的要求是绝不失手,比杀外人时要求还更严格。我们平时几乎不在江湖上活动,都是被圈养在据点里,吃好喝好,不仅对外界知之甚少,而且组织里无论何人何事,总是神神秘秘的,上峰严禁我们多舌,也不许打听,因此我们对组织的了解也甚少。”
岂知江湖中人也并非生来都是无惧生死的硬骨头,而且又不像市井狡狯之徒那样滑不溜秋,况且那三名黑衣人只是被圈养的杀手,虽凶狠多疑,但涉世不深,因此只要用对了方法,反而更容易将他们收服,所以华鸣洲对付他们那是如小菜一碟,总有办法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华鸣洲又细细地审问一番,不放过任何细节,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此行另有收获,而且收获颇丰!之前他虽察觉李痨鬼的背后似乎还另有人在,以此类推,他认为其背后的同伙或上峰,无非也是一些跟李痨鬼一样的歹人而已,大同小异,但他没想到其背后却是一个极其严密的组织,这个组织就是天乐宫!
放走了那三名黑衣人后,华鸣洲望了望谷口,心中虽然有点担心小叶子的安危,但同时又对他充满了信心。华鸣洲想:“小叶子的武功深不可测,在他身上有太多的可能性,还没一一展露出来。而且他遇事异常机警冷静,既然他敢独自一人冒险追踪而去,说明他至少也有把握保全自己。”虽说小叶子只不过是一位初入江湖的少年,但华鸣洲却仿佛看到了一块无与伦比的美玉,此玉一出,必将惊艳世人!
……
确实,华鸣洲的担心是多余的,对于小叶子来说,在夜里追踪猎物正是他的拿手好戏。以前小叶子独自在山中练功时,附近不知何时来了匹开辟新领地的孤狼,那匹狼悄悄盯上了他,曾暗中追踪他一天一夜,但当那匹狼放弃后,他又反过来尝试追踪那匹狼。
后来那匹孤狼在山里落了户,因此双方难免有再次相遇的时候,于是这个游戏便反复玩了好几次。刚开始时,都是小叶子甩不掉那匹狼,反过来时小叶子又经常跟丢了;后来,情况渐渐发生逆转,那匹狼再也不敢追踪小叶子了,而是感觉到小叶子在附近时它就开始逃跑;再后来,那匹狼几次甩不掉小叶子,慢慢地就习以为常了,它似乎也明白了这只是一个捉迷藏游戏而已。
且说小叶子追出两三里后,发现东山三仙正在道路上溜达,其余的那五名黑衣人并没有跟他们在一起。
原来,这东山三仙虽不是华鸣洲与小叶子的对手,但武功也算好的了。他们跑了一阵子后,见华鸣洲和小叶子并没有追踪而来,他们自大惯了,也就不再跑了,在路上边走边聊了起来。小叶子见状,便悄悄跟在后面,暂且听他们在说什么。
只听松山说道:“今晚我们兄弟三人又干了一件大事,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会传遍江湖,从此人人都会知道我们的名号了,到了那时候,无论我们走到哪里,人们都会对我们敬仰万分的!”桂山接道:“那是当然,以后别人见了我们,都会先说‘久仰久仰’的。我们兄弟三人,放眼江湖,有几个能打得过我们?今晚那位捕头和少年武功虽高,但我们是不想再跟他们斗了,才先跑了出来,免得跟他们纠缠。”竹山也跟着道:“再说,我们江湖中人大多是不愿去招惹官府的。”松山又道:“对,少惹官府为好!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今晚我们己经把那名老者杀了,任务也已完成了,我们可也是守诚信的!”
小叶子在后面听到东山三仙在一边自吹自擂,一边自我安慰,甚觉可笑,心想:“今晚就算不杀这三个驴货,也非得好好捉弄他们一番不可!”他突然灵机一动,便想扮鬼吓吓那东山三仙,看他们自称为仙的怕不怕鬼。于是,他把宝剑插在背后,又弄个披头散发,把披风反挂在胸前,脚下使出的绝顶轻功,不声不响地跟在东山三仙身后。
待到跟近时,小叶子运起内力,把阴寒之气逼到手掌上,然后轻轻地挥向东山三仙的后脖颈。东山三仙正边走边聊着,突然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似乎有一股寒气直钻到脖颈的骨子里去,四周又没听到有风吹草动的声响,因此都觉得有异,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
真是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大跳!松山虽生性不怕恶人,但却怕鬼,他见小叶子扮鬼后的模样,大叫一声“鬼呀!”立即拔腿就跑,竹山和桂山也跟着跑了。由于夜里只有一点星月的微光,山路又坎坷不平,东山三仙跑快了,脚下没踩准,几次差点摔跤。
跑了两三百步,松山回头一看,只见后面空空如也,那只鬼并没有跟上来。他胆气便又恢复了,于是放慢了脚步,也叫停了桂山和竹山俩。
松山说道:“真是奇怪了,今晚咱们咋就碰见鬼了呢?我们可是号称‘东山三仙’的,哪有做仙的怕鬼的道理,应该是他怕我们才对!”竹山接着道:“我们平时也不怕鬼,我估计呀,是因为我们晚上没吃饱,刚才又经历了一番打斗,现在肚子饿了,经这么一饿,胆子就变小了些。”桂山也跟着道:“是啊!其实刚才我们根本不用跑,那只鬼一见到是我们东山三仙,说不定它早就先跑了,不信咱们回去看看,那只鬼肯定已不在那里了。”
松山似乎幡然醒悟,道:“二弟三弟说的在理,都怪我刚才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先跑了。”又道,“算了算了,刚才我们忘了报出我们‘东山三仙’的名号了。”话声刚落,他们三人又看见那只鬼突然出现在面前,似乎脚不着地的向他们飘来。他们三人见状,立即拔腿又跑,松山这回不忘边跑边高声喊道:“我们可是东山三仙哪,你是何方鬼魂?大家可不要互相冒犯才好!”虽说声高壮胆,但到底还是心虚,他脚步一点都不敢放慢。
东山三仙又跑了两三百步,看到刚才那只鬼这次并没有跑到他们前面拦着,就都不禁回头看了看,这一看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只见刚才那只鬼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轻飘飘地如御风而行,于是他们三人又奋力往前跑。
东山三仙一阵奋力奔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腿脚酸软了,就手脚并用,连滚带爬。本来以他们的轻功,绝不至于此,但由于他们一时受到惊吓,本来就慌张得心在狂跳,再加上逃跑时顾不得运功调息,因此才会如此狼狈。眼见那只鬼仍紧紧地跟在身后,简直如影随形,看来是跑不掉了,松山一时腿软站不起来,干脆就回身一扑通跪在地上,像小鸡啄米似的磕头求饶,桂山也回身跪在地上求饶。
可能是竹山本来就比较胆大,或者是因为他对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一身影是人是鬼还半信半疑,他刚才虽然跟着兄弟俩一起跑,但现在眼见逃不掉了,就斗胆拿出双镰,上前喝道:“阁下是谁?竟敢在本仙面前装神弄鬼,见打!”
但见那只鬼身形飘忽不定,如梦如幻,便使竹山招落空了。几招过后,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着,竹山也不由开始心虚了,怀疑对方真的是鬼魅。
竹山又接连使了招“春雨扑面”,双镰飞舞,镰尖如雨点密密麻麻击向那只鬼,但那只鬼只是身影左飘右忽,或形体扭动,他这一招便又落空了。竹山还不死心,又使了招“横扫千阶”,双镰层层横割,他前后这两招都是密集型的攻势,本意是要逼对方露出武功,便可确定那只鬼不是真的鬼,但只见自己的镰影重重,却突然不见了对方的身影。
竹山见那只鬼不知哪里去了,心中困惑,正不知是否该庆幸自己把那只鬼打跑了?竹山回首看他的两兄弟,见他们正抬头望向半空中,他顺着他们的眼光望去,顿时头脑一嗡,浑身冒虚汗,只见那只鬼正飘在三丈高的半空中,左右晃动了几下,然后轻飘飘地缓缓降下来。他从没见过江湖上有这等轻功的人,看来对方确实是鬼魂无疑了!
这时,竹山的两兄弟不仅没上前帮忙,松山反而拉着他道:“别再冒犯鬼大爷了,否则我们可吃罪不起!”松山和桂山早都跪地求饶了,竹山又连那只鬼的衣角都没碰着,越打越心虚,越打越惊疑,哪里还有斗志,他听了松山的话,也就跟着跪拜求饶:“鬼大爷饶命!恕小的刚才无知,冒犯了您!”松山更是哭着求饶道:“鬼大爷饶命,饶命!我们跟您前世无冤今世无仇,您干嘛老紧跟着我们不放?”
小叶子听了,先磔磔怪笑一阵,声音凄厉阴森,如欲食人,方道:“本尊乃阎王爷派来的勾魂使者,奉命在此锁几个恶人的魂魄,送去阴曹地府。”东山三仙先前冒了一身冷汗,现在听小叶子这么一说,不由惊起满身鸡皮疙瘩,竹山道:“哎呀!我们兄弟三人乃关外东山三仙,平日里行侠仗义,乐善好施,江湖上无不人人称颂,决不是什么恶人,爷爷您怕是找错人了!”
小叶子怒道:“哼!你们三人竟然在本尊面前自称神仙,难道这还不是找死吗?”桂山一听头都大了,赶紧道:“是是是,那是别人送给我们的江湖称号,我们一时推脱不掉,这才冒犯了爷爷您。其实我们只是凡人,并不是神仙,我们现在就把这称号改了,今后我们就叫‘东山三人’了。”小叶子道:“呸!本尊看你们兄弟三人个个长得獐头鼠目的,相貌这般丑陋,叫‘东山三兽’还差不多!”松山道:“是是,爷爷您说得是,日后我们就是东山三兽了,但求爷爷饶我们三兄弟一命!”
小叶子道:“你们刚才在后面山谷中杀了一个人,他的鬼魂已经到阎王殿前喊冤了,你们还敢说你们不是恶人?”松山道:“爷爷饶命,我们其实并不想杀他,跟他也没什么过节。我们只不过是拿了别人的银子替别人杀人的,冤有头债有主,出钱的人才是真正的债主,爷爷要找也该找他去才对。”
小叶子冷冷地问道:“是谁叫你们去杀人的?”竹山回答道:“那人我们兄弟三人也不认识,他来找我们的时候天色已黑,他头上戴着大斗笠,又低着头,把脸遮住了,我们并没有见到他的真面目。他来的时候,拿了一大包银子给我们,说是听闻我们‘东山三仙’…不不……是听闻我们‘东山三兽’的大名,希望我们帮他杀一个人。”
小叶子又问道:“那人是怎么找上你们的,你们就这么答应了吗?那人给你们多少银两了?”桂山委屈地答道:“我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估计是在哪听闻过我们兄弟三人的大名。我们也不是看上那点银两,我们本来也不肯答应他,我们…我们东山三兽怎么能做这种事呢?后来那人发毒誓说要我们替他杀的人绝对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我们见他发了毒誓,便信了。又想,杀坏人不也正是侠义之举吗,所以我们才勉强答应了来着。”
小叶子听东山三仙这么一说,估计他们只不过是既糊涂又贪图名利之人,因此被人利用了。
确实,这所谓的“东山三仙”久居关外,生性糊涂,又缺少阅历,以为练好武功就可以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了,再者,他们并不善营生,在关外练功时靠打猎为生,入关后只四处游荡,早就穷得叮当响了,但他们却又好面子,还不至于做出强取豪夺之事来。因此,今天下午他们在饭店里自吹自擂时,刚好被天李痨鬼的上峰听到并就加以利用,他们经受不住对方的一番吹捧,更抵挡不了那白花花的银子的诱惑,又有对方的毒誓为证,就满口答应了。
小叶子道:“哼,原来如此!你们兄弟三人怎么这般糊涂,不辨是非,听那人说谁是坏人就是坏人了?再说,就算你们杀的是坏人,但坏人该不该杀,什么时候杀,由谁杀,岂能如此草率?我看你们是有了银子拿就去杀人,跟强盗没什么两样的,你们还有脸说是侠义之事?你们那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东山三仙一听小叶子这么说,死罪可免,至于活罪是什么,只能暂且看着办再说,因此都急着磕头道:“爷爷教训的是!谢谢爷爷饶命,谢谢爷爷饶命!”
小叶子又道:“本尊这回就饶了你们,不过本尊要在你们三兄弟的屁股上做个记号,日后你们要是敢再滥杀人,就新账旧账一起算。你们也不可再糊里糊涂地让别人利用了,只要你们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多做善事,日后仍可用‘东山三仙’这名号。”东山三仙异口同声道:“不敢不敢,我们兄弟三人一定只做好事,不做坏事!”
小叶子道:“这名号本尊我赏给你们的,怎么不敢了?废话少说,脱了裤子把屁股转过来。”
东山三仙听了,心中十分诧异,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勾魂使者要在自己的屁股上做什么记号?只好松了裤腰带,露出白花花的屁股,提着裤子转过身去,弯着腰把屁股高高地撅起。小叶子强忍住笑,抬脚在他们东山三仙的屁股各用力踢了一脚,他们一个个像饿狗扑屎似的,向前飞扑,趴倒在地。
东山三仙各自提着裤子回过头来时,已不见了勾魂使者的踪影,不由面面相觑,心想总算是侥幸过关了!他们一摸屁股被踢的地方,觉得表皮是又辣又疼的,里面则是又酸又麻的,再过不久,一边屁股又痛又肿,连走起路来都一拐一拐的了,原来,他们的屁股都被小叶子踢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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