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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全城备战


  海西府常年备战,几乎全民皆兵,十五郎卫秉锏派人去各将官家一一通传,他们来得很快,待他八哥吃了早饭的功夫人就都到齐了。八郎卫秉钺并没有时间解释,城内将星如云,为什么由年仅二十岁的他来主持议事,他只是平静地说着自己的安排:“敌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应该是很快,我们得立刻行动。你们把箭袋都装满、马都喂饱、刀都磨快、油都备好。”

                  卫秉钺一点一点安排着各个城门的部署,点到了谁的名字谁便领命而去,最后大厅里只剩下了他和卫泱泱两个人。卫泱泱满怀期待地指了指自己:“我呢?”卫秉钺看着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妹妹:“你带人去收罗些木头,堆在各个城门的门后。”卫泱泱犹豫着问:“你要烧城门?”卫秉钺坚定地点头:“对,倘若我们都死了,守不住海西,也绝不留给水魔人,烧城也能烧个几天几夜,给援军留出时间。”  卫泱泱听了他的话并没多问,也领命而去。卫秉钺的心里却没他表面上那么自信,援军会到吗?

                  海西城里家家户户都已经习惯了打仗,总兵府一声令下,全城都开始行动起来了。卫秉钺重任在肩更不敢有丝毫松懈,他走到每一处城门查看备战的情况、调整守军的人数,可他发现每个城门三千人实在是太少了。他对着十五郎卫秉锏吩咐:“你去将火头军、运粮军、担架队,甚至年纪大的人也叫起来,都给我穿上盔甲站在这里!哪怕充充样子每个城门也得给我凑够六千人。当然,越多越好,最好能用人把城楼给我塞满!”

                  卫秉锏领命而去,他派人挨家挨户通传,只要家里有男子的,上到五十岁、下到十三岁都要上城楼。即使是这样,距离卫秉钺说的“塞满”还差得太多。

                  家家户户的男人都穿起盔甲去城楼列队,而照料伤员、做军粮、收集木料、运送箭枝的事就落在了女人头上。打仗时并不能时时吃到热饭,因此卫家军平日吃的军粮,其实是将面粉和水擀成大大的圆形放在火中烤干,名曰“贴饼子”。海西天气干燥,这饼子放几个月也不会坏,卫家军出征时的一大景观就是每人都用包袱包着三、五个贴饼子背在身后,好像背着几个大大的锅盖。

                  这贴饼子方便保存,却像石头一样硬十分难吃。有时候遇到断水实在是咬也咬不动,吃的时候怕它把牙给崩碎、咽下时又怕它把喉咙给划破。海西人有句玩笑话:“就算对敌时刀砍卷刃了、石头也扔光了,拿起贴饼子扔向敌人也能砸他个半死。”可是,即便这饼子如此难吃也并非人人都能吃到,只有上阵杀敌的军士才能吃白面饼子;后勤军吃的是白面、黑面参杂的杂粮饼子;而不上战场的老人、妇女和孩子,吃的则是纯黑面做的黑面饼子。

                  卫秉钺下令,将城内库存的所有白面都分给参战军士的家人做贴饼子,军士的母亲、妻子、女儿做好之后送上城楼,每人能分得三个,可做六天的口粮。烤饼子得用柴,现在又没办法出城到山里砍柴,情急之下,城里所有能用的木头包括门板子、桌子、马槽子,都被拆下来当柴烧。

                  因此当卫泱泱去收集柴火的时候,什么都找不到了,人家家里的木头要优先烧柴给军士做口粮用。她在城内转了几圈,愁得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发剪下来当柴烧,看到人家家里都在劈门板子,她也跑回总兵府冲进自己卧房,抽出腰刀三下两下把房门给砍了。

                  丫鬟吓了一跳,连忙去禀告郭夫人。当郭夫人赶到的时候,看到她那宝贝女儿已经把门砍下来了,现在正在拿刀砍床,边砍还边嘀咕:“这床是什么木头做的,怎么这么硬?”  郭夫人呵斥她:“小石榴你做什么?”卫泱泱是卫戍平的第十六个孩子,因此家里人都亲切地称她”小石榴“。

                  现在听到阿娘唤自己,她回过头来,不但不觉得错了,反而气呼呼地抱怨:“阿娘,我要收集些木头堆在八个城楼底下  ,可是全城的木头都被拿去烧火烤饼子了,我怎么办?这床又砍不动。”郭夫人简直哭笑不得:“这床是水曲柳做的,非得拿锯子才能锯开。”

                  卫泱泱一听马上放下刀:“哦,那我去找锯子,家里有没有啊?”  郭夫人一把抓过她:“这刀都砍不动,自然不好烧,你拆开也是无用。”卫泱泱急得大叫:“那怎么办?还不够哎。”  郭夫人想了想:“你反正都把门给拆了,窗户也拆了吧,若再不够把我那梳妆台也拿去吧。”

                  卫泱泱知道那梳妆台是母亲出嫁时娘家的陪嫁之物,觉得有些不妥:“那,那不好吧?”  郭夫人用指甲轻轻掐掐她的耳朵:“你也知道不好?全城都在备战,咱们卫家自然不能落人之下。算了,随你折腾,拿去吧。”卫泱泱“嗯”了一声,就真的跑去她母亲房间把那梳妆台和几个首饰匣子给扛走了。郭夫人回房看到自己的首饰被她随手倒在凳子上,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担心,高兴的是她还知道给自己留个凳子;担心的是,这样的女孩子以后谁敢上门说亲?

                  卫秉钺正在城楼上巡视,见有个年轻妇人来送刚刚做好的贴饼子,那妇人正对着十五郎卫秉锏说话:“官人,是不是站在城楼上就有白面饼子吃,我也来成不成?”  卫秉锏随口答她:“那怎么行?我们只要男人、不要女人。”那妇人显然是饿极了,大着胆子又问:“昨天卫小姐来我家问有没有木料,她不也是女人?”  卫秉锏年纪尚小,平日里就不爱说话,被这妇人一问一时语塞。

                  卫秉钺走上前去问她:“你男人没来吗?”  那妇人看他的容貌十分俊美,又穿着将官的银色鱼鳞铠甲,定是卫家郎君,她脸红了一红:“我男人战死了,三个娃娃还太小,家里天天吃黑面窝窝,孩子实在吃不下。我老家是甘州郡的,娘家爹爹是武林中人,我自幼也跟着爹学过些拳脚功夫。家里还留着我男人的盔甲,能不能让我来城楼换几个白面饼子给娃娃吃?”

                  她一个外乡人,男人战死,在这里生活颇为不易,平日里帮忙运送粮草赚些铜板。卫秉钺并不指望这些老弱病残能有什么战斗力,他只需要有人站在这里而已,那是男是女又有何分别呢?更何况铠甲一穿敌人又看不出男女来。他就指着那妇人对卫秉锏说:“若是有人像她一样会耍刀弄棒,家里有盔甲愿意来的,也可以。”  那妇人十分高兴,对着卫秉钺拜了又拜连声道谢。

                  三个白面饼子可吃六天,六天后不知道情形如何,因此所有人动作都要快!仅仅两天时间卫秉钺吩咐的事情就都准备好了,这两天他几乎没有合过眼,事无巨细地检查着各个城门。他不知道有没有援军、也不知道能不能守住城,可他绝不能怯战、退缩,卫家百年的声誉此刻全系在他一人身上。

                  六月二十二日寅时,郭夫人的卧房里,卫泱泱正在试穿盔甲:“阿娘,左臂这里还是太宽了,得再缝进去些棉花才行。”因八郎卫秉钺叮嘱她要在城楼上伪装成卫戍平,郭夫人只得将她祖父卫关英留下的总兵金色鱼鳞甲连夜修改,以便她能穿上。可是卫泱泱与祖父的身形相差太远,就只能在衣服里面塞上满满的棉花。

                  郭夫人只有这一个孩子,她从小在蓝营长大,很少能回总兵府。因她会克人,每次来了当天就要走,不能在家里过夜,她卧室里的床其实从未用过。前天郭夫人拦着她拆床,只是不想自己的女儿回到家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那不是更加可怜吗?

                  郭夫人从未抚养过她,只觉得十分亏欠女儿。记得卫泱泱一岁多的时候,有一次卫戍安带着她回总兵府,到了门口她大喊大叫不愿意进门。卫戍平和郭夫人得了消息,早早在门口等待,听到女儿嚎个不停,急忙问是怎么回事?卫戍安答:”刚刚在路上见到有卖鸡蛋果子的,小妮非要吃,我急着带她来见四哥四嫂,就没来得及买。“卫戍平听罢赶紧吩咐下人去买上十个鸡蛋果子给女儿吃,郭夫人也命人去拿出好多糕点来。

                  那时候卫泱泱刚刚学会说话、走路,卫戍平便拿出一块杏仁饼来冲着她喊:“小石榴,来爹爹这里。”卫泱泱从卫戍安身后钻出头来看着他,见这人留着一把大胡子,凶神恶煞,吓得急忙又缩了回去。郭夫人知道她是害怕,也拿起一个枣花糕走到她面前:“小石榴,叫阿娘。”哪知道卫泱泱见她靠近更害怕了,搂着卫戍安的腿不肯撒手,拼命叫着:“叔叔叔叔。”

                  郭夫人差点掉下泪来,亲生的女儿不能自己养,总兵府的大小姐只能住在军营里,现在更是认也不认自己,这如何不叫人伤心?卫戍安见状急忙安慰四嫂:“嫂子,小妮还小,还不认得人,再长大些就好了。”卫戍平心里也很难过,此刻却不得不宽慰娘子:“是啊,她还小呢,你看她这次来高了些壮了些,还会走路了。”

                  郭夫人忆及此处,看着眼前像花骨朵一般的女儿,现在全城共存亡之际,妾室们生的儿孙都要去守城楼,她就算万般不舍,又怎会不许卫泱泱去呢?因此她不愿假手他人,自己熬了一夜,一针一线、仔仔细细地在修改那套家传金甲。

                  卫泱泱平日里没心没肺,现在看郭夫人眼圈泛红,也猜到了母亲的心思,就对着她撒娇:“阿娘,这也是好事是不是?要不然我也没机会回海西住这几天。”  她常年呆在蓝营只偶尔回来一次,虽然这几天她不能回家,只是住在城楼上,但郭夫人已很满足:“是,已经来了五天了,比以往一年呆的日子都要多。”  说罢她拿起左臂护甲:“改好了,你试试吧。”

                  这时候丫鬟进来说有人在前院闹事,卫泱泱最喜欢看热闹,她马上冲出房门跑到了卫府前门。等她过去的时候,看到九叔爷卫关雄正在痛骂卫秉钺:“你个小兔崽子敢不让你爷去?看我不打死你个兔崽子!”

                  其实卫泱泱并不怎么认识家里的人,不过卫关雄在二十年前的钱家营之战被敌军砍去右腿、脸上还有四五道伤疤,特征十分明显,谁见了都能认出他来。卫关雄说罢抬起右手便扇,卫秉钺的左脸上重重挨了一掌,登时红肿起来。  卫关雄又将自己的拐杖举起来,看来不止是一掌,他是真的要揍卫秉钺,和他同来之人连忙拉着他,拦住他胡闹。

                  卫秉钺看到卫泱泱站在树后面狠狠瞪了她一眼,卫泱泱见躲不过只得跳出来打招呼:“九爷爷!九奶奶!好久不见啊。”  她喊的正是来人-卫戍平的九叔九婶。卫家几代人只有她一个女孩,她不认识别人,别人却认得她,九奶奶就急忙向她解释:“你九爷爷听说要守城非要来,还把小四也喊了过来。”  她说的小四就是她旁边的一个半大小子,是她的重孙子卫边驷。

                  卫关雄伤残,小四看起来才十来岁,卫泱泱发出疑问:“九爷爷和小四也要去?”卫关雄听她这么一问又炸锅了,举着拐杖骂她:“你爹来了都不敢这么问,你是觉得我老了打不动了?还是觉得我怕了?你看我不敲你个鬼妮子!”卫秉钺生怕他打到卫泱泱,连忙挡在妹妹身前:“九爷爷,咱们海西谁不知道您年轻的时候一身虎胆,单枪匹马杀入敌帐的事啊。可是现在您毕竟不方便骑马,小四才十岁,我再缺人也用不着他吧?”

                  卫戍平家里儿子成群,整日里调皮捣蛋、打架斗殴,他看着就烦,每每见到自己小姨子、小舅子家里的女孩他就羡慕得不得了。等他真得了一个宝贝女儿简直是乐开了花,他觉得这个又白又嫩、比糯米糕还要甜软的女娃娃真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妮了,每每见到亲戚朋友就忍不住将自己女儿夸上一夸。

                  卫戍平是海西总兵,卫家人人都知道他宠着女儿,卫关雄当然不敢真的去打卫泱泱。他正在气头上,正好卫秉钺跳出来说话,他可算抓到了出气筒:“咋了?我只剩一条腿是没办法骑马,那我不能干别的?我这两条胳膊没断吧?我去击鼓行不行?你看看我这个胳膊能不能把鼓敲响?”

                  卫秉钺看着卫关雄比自己大腿还粗的两条胳膊,毫不怀疑他能一掌把自己脖子给劈断,只得同意:“好好好,九爷爷去击鼓,至于小四嘛,我急着去万夫门,小石榴你安排大侄子做些什么啊。”  说完他一溜烟地跑掉了,把卫泱泱气得愣在原地七窍生烟:这都是什么人啊,把这个难题留给我。难道九爷爷敢打你就不敢打我吗?他是爹爹的叔叔,他连爹爹都敢打,我能怎么办?

                  卫关雄脾气火爆,立刻对着孙子的后脑勺拍了一掌:“小四,这后生怎么这么傻?你叔都这么说了,还不赶紧喊你姑?”  其实小四并不认识卫泱泱,现在挨了曾祖父一掌,他也只得走上前来喊:“小姑姑。”卫泱泱想了想找了个他能干的活:“小四,我射箭的时候,你给姑姑递箭枝好不好?”  小四很听话:“好,小姑姑叫我做什么都行。”卫泱泱又对着卫关雄劝说:“九爷爷您先和九奶奶回家吧,小四也一起回去换上盔甲,咱们万夫门碰面可好?”卫关雄听她这样说才勉强消了气:“好,今个就让你们看看你爷还能不能行!”

                  待他们走后卫泱泱又回到卫夫人处去穿金甲,她怕母亲伤心,穿好之后就急急忙忙地跑出门,边跑边说:“阿娘,我走啦!”一出房门她就看到卫秉钺的生母邓娘子牵着“喵呜”站在门口,喵呜是一匹乌金马产自海斯国。海斯是良马产地,一匹好马价值上万两银子,这匹马乃是海斯国主献给卫戍平的,通体乌黑发亮、神骏非凡。卫戍平本想留着自己骑,却架不住卫泱泱又撒娇又闹。他常年不见爱女,心里总觉对她有些亏欠,去年过年时就把马当作新年礼物赏给了女儿。

                  卫泱泱有些奇怪:“邓娘子,你怎么在这?”  邓娘子笑了笑:“我身体不好,没什么可帮忙的,给咱们大小姐牵牵马总可以吧?”  说完邓娘子走上前来,帮她整理着头盔上的红色穗子,卫泱泱还未成年却穿着自己祖父的盔甲,看起来有些古怪。邓娘子原是卫戍平的副将之妻,副将死后,卫戍平见她一个弱女子孤苦无依、痛不欲生,就将她纳为妾室,之后便生了八郎卫秉钺和十五郎卫秉锏。

                  卫泱泱十分乐观:“邓娘子你放心,爹爹会带兵来救我们,八哥和十五哥会没事的。”  邓娘子恳求她:“你八哥要强,一打起仗来什么都不顾,要是不到万不得已要拼命的时候,你劝着他一点。”卫泱泱点头应着,不过她也没有时间想太多,就抬腿上马对着自己母亲和邓娘子摆摆手,纵马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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