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少年人处在变声期的声音嘶哑，像是被掐坏了嗓子的公鸭，令人本能不喜。

  伴随着毫不掩饰的笑声，意识刚刚回笼的楚无疑被人猛的推了下肩膀，狠狠撞在光滑的瓷砖墙壁上。

  肩胛骨被撞的生痛，令楚无疑不自觉蹙起眉来。

  因世界跳转而糊在眼前的黑色色块很快褪去，在那些少年的下一次推搡到来前，彻底恢复正常的楚无疑抬眸，看向围住他的这几个人。

  原本束发的发绳在此时已有些松散。几缕发丝从马尾中钻出，落在楚无疑的脸侧与耳旁。

  冷然的红眸里带着不加掩饰的不喜，因身体不好而颜色略深的唇瓣微微抿起。

  他先是扫了眼周围环境，才看向这几个玩着恶劣游戏的少年。

  “刚才，是谁推的我。”

  心情糟糕的楚无疑毫不客气。

  听到他说这话，那几个堵着他的人愣了愣，随后便爆发出讥讽的笑声。

  而方才推搡楚无疑的少年向前一步。

  “我推的。怎么了？”

  那张清俊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什么恶意。

  少年人耸耸肩，似是很无所谓：“刚才问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你自己不说话，浪费我时间的。”

  “所以推了你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这话的楚无疑眉蹙的更紧了。

  他向旁边略移了两步，同时开口吸引几人的注意：“和你一样，难道你有性别认知障碍？”

  嘲讽的话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来，会有奇效。

  他话音刚落，一个被点燃了火的寸头就要提拳揍上来，却被方才开口的少年抬手拦住。

  “等等。”

  那少年不知从何处摸出了手机，“先别打，拖进去，先扒他衣服。”

  楚无疑：“……”

  伸出的手已抓住了立在墙边的拖把，这些对病秧子过分高傲的少年们，没有太关注楚无疑在做什么。

  所以在那还带着水的拖把直接劈到头上来，如海带般的拖布条糊了满脸，并将手机打落时。

  他们才意识到了危险的降临。

  带拖布条的拖把楚无疑用着不太顺手。

  于是在将几个人的头都沾了一遍后，他便直接把那棍子拔出，按照自己的记忆使劲敲着人。

  楚无疑还专挑痛，但外伤看着不重的地方敲。

  两个世界都没再亲自动武的楚无疑有些生疏，却很快把敲人手法又捡了起来，将拖把棍舞的刷刷作响，带起一片鬼哭狼嚎。

  只是这具身体有些糟糕。

  一开始还好，敲久了楚无疑便开始心跳加速，几乎喘不过气。

  于是在又补上几棍，让他们没几分钟爬不起来后，楚无疑便不再动手了。

  他抓着棍子，注视着在地上满脸空白，方才大发厥词的少年。

  “你刚才说，你想扒了我的衣服，给我拍照？”

  听到这话的少年猛然回神，他似是意识到了楚无疑想做什么，脸色惨白的看着也开始摸兜找手机的楚无疑。

  只是……

  注视着那与触屏手机几乎算两个世纪，小到与他手掌一般长的老人机，楚无疑顿了顿。

  他将其不熟练的解锁，跳入拍摄功能。

  有点糊，但还能用。

  在确认了能用后，楚无疑便不客气的对着在地上躺着的几人，进行了几张远近多角度抓拍。

  “好恶心。”

  他一边检查着照片，一边对地上躺的几人，进行平静但诡异的精神攻击：“像四只躺着的死老鼠。”

  在检查过照片，留下能看清脸的后，楚无疑便又把手机丢回了校服口袋。

  “不许再招惹我。”

  他用棍子敲了下地，“惹我一次，我就打你们一次。”

  仍在疯狂跳动彰显存在感的心脏，不仅让楚无疑感到窒息，也让他本就糟糕的心情跌入谷底。

  想杀人。

  但是不可以。

  楚无疑对坐牢没兴趣。

  他抓着木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几人，又不爽的给每人又狠狠来了几棍子。

  不想再留在卫生间的楚无疑将那根拖把棍，直接丢在领头人的肚子上。

  “怪恶心的，记得收拾一下。”

  在丢下这句话后，楚无疑才迈过地上横七竖八的人，推门离开了。

  ……

  早已认清这是学校的楚无疑，为了回到原身的教室，还是草草翻了一下记忆。

  高三三班……

  注视着那紧闭的门，楚无疑并未犹豫，便抬手将其推开。

  原本在大课间吵闹的教室，因他的归来而瞬间沉默，气氛甚至有些诡异。

  那些人用见鬼的目光注视着楚无疑，而楚无疑对此熟练无视，只目标明确的走向处在最后一排的原身位置。

  将乱七八糟的桌面大致整理了一下后，楚无疑便旁若无人的趴在了桌上。

  心口处的疼痛已稍稍褪去，没有那么不舒服的楚无疑，也终于开始翻看记忆。

  这个世界的小可怜原身，是一篇刑侦小说里的受害者。

  是一个说重要，不重要。但若说不重要，却也让身为热血警察的主角，遭遇了第一个挫折的案件受害者。

  不过原身的人生悲剧，并不只是成为了受害者的缘故。

  他的苦难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源源不断了。

  身为一对仍在大城市拼搏，几乎没有积蓄的小夫妻意外生下的孩子，原身却有着先天性的心脏病。

  治疗心脏病的费用过于高昂，凭借那对小夫妻微薄的存款，根本无法救治原身。

  而这病的死亡率又极高，足足有三分之一的患儿会在出生一年后夭折。

  那对小夫妻没有赌原身能活下来的资本。

  于是，在原身出生后的第三日凌晨，他们便将他遗弃在了老城区的福利院门前。

  附带着的，还有一张写着名字与生日的纸张，以及三百块奶粉钱。

  晚秋的凌晨很冷，哪怕被裹在厚被子里，原身也险些死在那个早上。

  但好在那家福利院的主人，那个喜欢孩子且心软的奶奶，在那天意外心慌，并因此而醒的很早。

  她想出门转转透气，并阴差阳错的救下了嘴唇青紫的原身。

  虽然因为被冻过一次，原身真的开始大病不止小病不断。

  但他还是活了下来，也熬过了一岁的那个生死大关。

  可命运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在两岁的某一天，原身忽然开始高热，并持续了一周。

  他被无数个医生判了死刑，可福利院的奶奶对此不甘心。

  正所谓求人不行就求神，祖籍是关外的奶奶为他请来了跳大神的神婆，又是算命又是驱邪。

  “这孩子是女命，却错投了男胎。”

  闭着眼睛的神婆信誓旦旦：“你要把他当女孩养，骗过阎王，才能不被带回去。”

  病急乱投医的奶奶忙连连点头，而原身在被驱邪后，竟也真的恢复体温，活了下来。

  这更让她对此深信不疑。

  于是，原身就这样被当女孩养大，留着长发，抱着娃娃。直到七岁才换下女装。

  这家福利院是在旧城区。

  虽因奶奶人好，福利院里的孩子大多也都被养的善良。更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没有觉得留长发的原身很奇怪。

  但别家的孩子不一样。

  上小学的原身，成功因为长发与那过分漂亮的脸，走上了被欺负的人生新阶段。

  小孩子的恶意总是那么直接，原身在入学的第一天就被淘气的男孩揪了头发，并笑嘻嘻的问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过好在小学阶段的女孩子与老师，倒都不讨厌原身。

  毕竟原身的脾气真的很好，且成绩也好，长得乖还听话，老师都很照顾他。

  而对于女孩们来说，原身虽然是男孩，但看起来和她们也很像。

  所以，在原身被男孩嘻嘻哈哈丢石头，恶意剪头发，搞些恶心恶作剧的时候，她们也会维护一下原身。

  原身也投桃报李，会给她们送一些自己做的小礼物，关系倒也不错。

  虽然后来在性别意识诞生后，原身因为和女孩子关系好，被那些男孩视作叛徒，排挤欺负的更惨了。

  但他也不在乎，毕竟从没被接纳过。

  原身的小学生活，大概就是苦涩里夹着些甜。

  痛苦，但还能活下去。

  只是这样的日子，终究会过去的

  ——

  另：排雷与设定请看本章作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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