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稍等。”沈苍柏出声提示。

  随后，司拓远、米斯伽、罗轩、奥斯文和叶戈罗夫作为监督者入场，奥斯文准备好的设备也已经送到旁边的房间里，随后，除数位重要成员外，其他人全部离场。

  其他人忙碌准备的时候，塞西斯·波雅在常乐对面站着，大多数时候垂首拨弄着右手上的手链，中间抬了两次头，只要与常乐的目光对上，他都会微笑示意。

  常乐也扯扯唇角以作回应，看似礼貌，其实目光直勾勾地一直落在塞西斯身上。

  他在演。

  这个答案出现在常乐心中。

  塞西斯·波雅，看似具有亲和力，但他那银白长袍在走来时，随着走动刻意避开了所有人的衣角；

  看似随意的站姿，双脚却始终微微分开，重心置于中间最稳妥的位置，这并不是最舒服的姿势，是他习惯防备的表现；

  看似懒懒散散一直低着头，每次抬头，却都是她盯视到眼睛比较疲倦的时候，三番五次都这样，就不是意外了。

  这人明明心防重，不爱与人亲近，也并非随意懒散的性格，却在演一个与世无争、随心所欲、平易近人的形象。

  虚伪，城府。

  常乐垂下眸子。

  这人很不简单，恐怕也是真的有两把刷子。好在她没有冒险，事先做了准备。

  “准备完毕，塞西斯先生，你可以开始了。”一切准备就绪后，米斯伽对塞西斯道。

  塞西斯朝他微笑点头后，面对着常乐：“常乐小姐，接下来我要做三阶段的探查。当我的精神力和异能进入探查时，虽然会产生一定程度的不适，但是请放心，这绝对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任何损害。”

  “现在，来，”塞西斯走到常乐面前，伸出左手，“请把手搭在我的手上。”

  他很高，站在身前的话，常乐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仰视角度下，塞西斯那双浅黄色眼睛色泽就更加浅薄，显得寒凉，但他唇角的笑又是温柔万分。

  很矛盾，这只能使常乐心中的警惕更重。

  她伸手搭上去。

  塞西斯喉咙间发出一声低笑，半透明的银色流光将两人的手环绕。

  他向一旁伸出右手，拇指与中指轻捻，似乎从空气中摘取了一朵无形之花，捻放在两人之间，然后轻吹。

  他手中什么东西都没有，却有一股奇异的、浅淡的香味扑入鼻端。

  像春日里和风中暖阳熏染过的棉被，夏日山顶凉亭中草木带起的清香，秋日里细雨绵绵卷携的熟透的果实，冬日里窝在窗边被窝里壁炉中传来的木脂焦香……

  美好，又让人放松。

  突然，红影一闪而过，癫狂的笑容，锃亮的白刃。

  是未安！

  常乐猛地回神，赫然发现自己刚才竟然不自觉神思飘忽，困意连绵！

  随着神志回笼，体内传来的异样感觉也同时袭来。

  如果切换内视状态，就能看到丝丝缕缕的外来能量逸散进入了常乐的窍穴经脉。

  如果形容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无数条长长的虫子爬过体内的血管，不时微微刺痛又发痒，并不舒服，但又不至于让人忍受不了。

  常乐心中暗惊。

  塞西斯对于精神力和异能的掌控程度的确惊人，一般离开体外尤其进入其他生物体内的异能或精神力，主人对其的掌控会大大削弱。

  像武技，你只能在发出的瞬间设定好它的攻击形态，等它在敌人体内炸开逸散之后，就无法再控制了。

  这些探查的能量也一样，虽然塞西斯没有断开控制，但按理说控制能力是要大大下降的。

  若只是很快的、专门针对异常的探查还好，精神力修为较高的人都能做到，但是现在塞西斯在做的，却是一寸一寸的摸排，同时还要保证稳妥的控制，既不能断开控制，也不能放任它们伤到陌生的身体。

  这是非常困难也是危险的，但凡两人有任何一方没有控制好自己异能的本能反应，两人都会重伤。

  常乐压制着体内伴生藤蔓和本源能量的吞噬本能。

  塞西斯的能量从四肢向中央最关键和最危险的区域聚拢。

  异能者的血肉本身都蕴含的自身异能，常乐能压制本源中的大部分，但血肉中的塞西斯能探查到。

  到现在，中央的本源部分和上方脑域，塞西斯基本探查完毕。

  塞西斯收手，两人同时睁开眼。

  “第一阶段结束。”塞西斯轻舒一口气。

  一旁的查尔斯迫不及待询问：“结果怎样？”

  塞西斯微微偏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常乐小姐，”他轻声道，“有没有不舒服？如果没有不适，我们就要进行第二阶段，脑域探查。”

  常乐微微勾唇：“好。”

  塞西斯没有回答查尔斯，因为，他没有检测出任何异常。

  探查不是透视，不是直接内视其他人的内景。

  在他探查的视角中，常乐就像一个3D人偶。

  血肉附着在外壳上，蕴含着充足且危险的能量，骨骼是支架，各处窍穴和纵横的经脉是天地内化于人体的精致作品，能量在其中滚滚流淌。

  中央躯干的部分能量最为浓郁，常乐的吞噬异能本源反馈在探查中，中央的本源区域就像一个极其危险的黑洞。上方的脑域部分则无法看清，蒙着一层迷雾。

  最关键的是，塞西斯没有发觉驳杂的能量。

  常乐体内的异能很纯粹，只有一种特性，就是她的吞噬能力的特性。没有发觉其他异能的存在。

  只有……尚未看清的本源和脑域，好像存在无数秘密。

  塞西斯的眼睛更亮，其中的兴趣更浓。

  沈苍柏等人也看出塞西斯暂未探查出什么，心中也惊疑不定。

  难道常乐真的没有任何问题？还是有什么方法瞒过了塞西斯？

  塞西斯道：“脑域探查请务必放松，不要对我设防——当然，常乐小姐可以小小地防备，但千万不要对我存在敌意和进攻行为，这是为了保证我们两人的安全。”

  他抬手要落在常乐发顶，常乐偏头避开：“我不习惯陌生人这样。”

  “失礼了。”塞西斯立刻收手，随后改为用手指触碰常乐的眉心。

  这一次，是精神力为主的进入。

  与上次的不知不觉、悄无声息不同，就像一股寒泉水从眉心灌进来，脑袋一瞬间像是被冻住，她自己的精神力被压制了！

  外来的精神力进入脑域，就像水流流入未知的黑暗洞穴，顺着狭窄曲折的道路前行探寻。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观察着两人的动静。

  忽然，塞西斯眉头微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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