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耳朵有温热流出，眼前一片模糊，身体提不起半分力气，沈三昧被吊着，整个人已经像没了骨头，呼吸也带着血气。

  “哥哥……哥哥！我要哥哥——”小常乐看不到，却能预感到什么，嘴里哭喊着小身体拼了命地往前拱。

  ——“哥哥！”

  ——“哥~哥~”

  一声声呼唤穿越过往所有的荒芜，那缕微弱的阳光，终究刺破层层阴霾，偏爱地落在他身上，不期而遇，一生所幸。

  沈三昧含着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第九道雷劫！

  雷霆倾泻，天穹陷落，雷光如陨石坠落。

  那毁灭性的雷光即便捂着眼睛也能感受到摄人心魄，小常乐猛地扯开妈妈的手，瞳孔在强光中骤然收缩，只剩余那微渺的一抹身影。

  “轰隆——”

  空白填满小常乐的脑袋。

  ……

  “……啊……”

  无形的墙壁外，被隔绝在外的她感受到焦急，思绪翻涌间居然发出声音来。

  嘶哑的声音像刚学会发声一样，不大的声音激起苍白世界的寒风。

  她趴在无形的墙壁上，没有发觉黑色的颜色已经褪去整张脸，褪到了脖子处。

  身旁白发金眸的另一个人，那双金色的眼眸也变得清晰起来。

  两个原本不似人形的，都随着时光推移找回自己。

  ……

  “唉！”

  柒柒惊愕地看着被突如其来的藤蔓甩开的手，身前的那抹小身影像坠落云端的飞鸟，义无反顾冲进未消散的雷霆中心。

  罗轩一直关注着小常乐，反应极快地反手施加保护法阵在她身上。

  九方归与柒柒随后掠身而下。

  水汽与烟尘消散，小家伙死死地抱着焦黑的人，周身稚嫩出声的绿色藤蔓浮动绿色的光芒，近乎本能地涌入生死不知的沈三昧体内。

  九方归和柒柒看着小常乐突然觉醒的异能，看着那蓬勃的生命能量涌入沈三昧体内，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伸手安抚着小常乐把两人分开。

  “乐宝乖，三昧没事，他还活着，他马上要恢复，我们退后不打扰他好不好？”

  小常乐不松手，直到怀中的人胸膛突然加大起伏弧度，一缕璀璨的金色流光从心脏涌出，小常乐才如梦初醒，差点软倒，被柒柒心疼地抱在怀里。

  九方归又是震惊又是心疼：“才觉醒能力就透支，臭丫头不要命了！”

  小常乐脑袋晕乎乎的，还不愿闭上眼睛，执拗地要等哥哥醒。

  几人后退到湖边，湖心的人儿被璀璨纯粹的能量包裹，一圈圈金色流光荡开，金色的龙鳞、龙角、长发、鎏金竖瞳随之出现，生命气息也随之节节拔高。

  血肉疯长，雷劫涅盘，宛若新生。

  金色光芒散去，拂去黑沉沉的颜色，璀璨如太阳的沈三昧展现在众人眼前。

  但是他还在沉睡。

  九方归把人接住：“没事了，最难的一关已经度过，睡几天就活蹦乱跳了。”

  闻言，柒柒低头对小常乐道：“乖宝听到了？哥哥没事了，别怕。”

  小常乐呜咽一声，扛不住也昏睡过去。

  小常乐睡去后，九方归与柒柒对视一眼，忽然甩手甩出一道绿影，“蹴”的一下将湖边的一道鬼鬼祟祟的红影钉在水中。

  “滚出来！”九方归沉声轻喝。

  湖面搅动，一道血红身影破水而出。

  体长三十丈，盘绕半浸深湖，长身披甲，额上对角短小而直，腹部一对血红短爪。

  剔透如玉的尾巴被一截墨绿色藤蔓钉在湖边，鲜血淋漓。

  “蛟！”罗轩一下子认出眼前的庞大生物。

  这是一条通体红色的蛟龙，但是它的对角却短小得离谱，像是没有完全生长出。

  九方归认出来：“你是那头山中矿脉的伴生灵物血玉蛇，盗取偷食化龙天劫之力，竟然成功化为蛟龙。”

  血玉蛟龙面对眼前深不可测的人类，眼中满是忌惮。

  “你这灵物冒死成蛟，看来是想来日修成人形。”

  血玉蛟龙在九方归的眼神中，缓缓点头。

  这方天地厚待人类，人类所拥有的机缘比寻常生物多上数倍。它身为伴生灵物，已经比寻常生物寿命更长、机缘更多，但却只能守在矿脉身边，且如今寿命将尽。

  它要想脱离矿脉束缚，并且延长寿命，只有先化成蛟龙，而后才可能化成人形，以自身血脉反哺人身，避过逆天化蛟的诸多因果，也能享受原本的寿命。

  原本化蛟无望，没想到竟然遇到有金龙血脉的人觉醒血脉化龙，是以冒险盗取天劫之力，成功化蛟。

  但是，毕竟是取巧，它的蛟龙角并没有完全生长出，存在缺陷。

  九方归和柒柒都看出那对蛟龙角的缺陷。

  九方归略一思量，道：

  “你并非寻常潜蛟，借助矿脉灵气，加之这次取巧，虽然不足五百年便修成蛟龙之身，得以延长寿命。但是此次化蛟没有完全完成，且天劫记住了你的气息，之后如果没有人帮你掩盖气息，天劫随时会找上你，你必死无疑。”

  “我可以帮你修成人形，但是有个条件。”

  血玉蛟龙犹豫很久，而后微微低头表示询问。

  九方归抚了抚小常乐柔软的头发：“我要你守护她二十年。”

  血玉蛟龙明显不情愿，九方归又道：“你可以拒绝，我也说清楚。她身负因果，未来一定不会一帆风顺，选择守护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但是，二十年，换你修成人形延长寿命至少四百年，哪个划算，你自己选。”

  血玉蛟龙沉默许久，最后摇身一变，化作手臂粗细来到九方归身前，低下了头。

  九方归抚摸它的脑袋：“先跟我走，我会帮你脱离矿脉灵气的束缚，并掩盖你的气息，至于你与我家乐宝的约定，等她醒来再说。”

  血玉蛟龙乖巧地点点头，然后爬到柒柒身边，拔高身体，张着小角的脑袋好奇地瞅瞅她怀里的小孩儿。

  唔，好小一只。

  一行人加一条……蛟龙，慢悠悠往绿藤小院走着。

  九方归突然停下脚步：“唉！”

  柒柒都被吓了一跳，抬脚踹过去：“一惊一乍！小点声！乐乐睡着呢！”

  “怎么了？”罗轩询问。

  九方归扭头看血玉蛟龙：“还没给你起名字啊。”

  血玉蛟龙身体一僵，有种不好的预感。

  九方归琢磨着：“有了！小红，怎么样？”

  血玉蛟龙：……

  下一刻，呲溜一声，血玉蛟龙变成拇指粗细的张角的小蛇，盘到小常乐的怀里躲起来。

  “瞧瞧，高兴坏了。”九方归感慨道。

  罗轩：……

  “柒柒，我起的这名字是不是很恰当？”

  柒柒一脸认真：“嗯，比我想的小蛇、大蛟有水平。”

  “啧，我进步了！”九方归一脸骄傲。

  旁边的罗轩木然转头，恰巧与血玉蛟龙对上目光。

  一人一蛟：……

  说说笑笑回到绿藤小院，安置好昏睡的两个小家伙，九方归拉着柒柒到房间里，才骤然收敛笑意。

  “柒柒，你看清了吗？”

  柒柒本就清冷的面容更加低沉，她目光复杂：“看清了，我们的乐乐，继承了你我的能力。无限制吞噬，无限制馈赠。”

  “极致剥夺，极致救赎……”九方归呢喃着，眉头紧锁，“我能感受到，她体内有与我一样的能力，但是又不完整。”

  柒柒脸色微变：“不完整怎么说？”

  九方归道：

  “乐乐不是我，她原原本本的属于这个世界，她会受到这个世界的规则和因果桎梏。

  所谓【融合】【创造】，那是我带来的东西，于这个世界而言是超越法则的存在，是会受到法则‘报复’的。

  乐乐她……她会因此背负这超法则能力带来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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