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从会议室离开。

  长风、尘无岁、万不驯和罗轩都是告辞。

  长风和尘无岁要去北边，新的研究点设立在那边。这次会议决定要对常乐的血液进行研究，他们要立刻回去准备。

  万不驯则是前往五区昆仑雪原。龙魂军正有一部分队伍在那边联合练兵，他需要赶回去主持大局。

  罗轩则要南下前往狼派灰色域，与陆晏淮他们共同商议之后的诸般事宜。凉城龙鳞会那边有鸢尾在。

  扶岳、巫婆婆坐镇黄金宫，鬼刀依旧满世界窜。这一次，他的任务是探查朱门基地的守备状况，为之后带离血无妄、欢伯等人做准备。

  “乐……不对，小九。”长风下意识开口又立刻改口。

  会议最后，常乐交代过，她目前在九区行事，都是以这副容貌，化名“扶九”。对外，龙派的少主也将是这个人。

  “抑制剂我们会尽快投产，希望血液那边的研究能有所突破，好针对性地研制出对你有效副作用小的抑制剂。”

  常乐道：“辛苦长风。”

  “这是我该做的。”

  长风说完，便与尘无岁跟她告辞。

  万不驯随同离开。

  鬼刀站在门内的阴影里，没被太阳照到半分，远远地与她的目光对上，点了点头之后，便化作雾气消失不见。

  罗轩接收到常乐的眼神，低声道：“我在茶亭等您。”

  巫婆婆和扶岳走过来，巫婆婆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常乐的手，面皮和皱纹之间的昏黄眼睛带着慈祥：

  “在外面千万要小心，如果有难处，一定要说。老婆子我教训几个小崽子还是没问题的。”

  扶岳站在旁边，习惯严肃的脸庞显得不近人情，但看在常乐眼中，却是心安。扶岳只说了几个字：“别吃亏。”

  常乐一手拉着一个，看着两位在十几年前在这里的那几年中，几乎充当了爷爷奶奶角色的两位老人，笑着道：“我知道了。”

  看到罗轩在茶亭等待，两人便也离去。

  子规啼跟常乐打个招呼：“我去看看那几个小朋友。”他说的是陈芜他们。说完也离开了。

  常乐走到茶亭，在罗轩对面坐下来，罗轩起身给她倒茶。

  常乐接过来一看，这哪里是茶，分明是白水，一点颜色都没有。

  罗轩微笑道：“少主连日没有进食饮水，肠胃脆弱，浓茶伤身，喝热水好。”

  常乐其实很想喝点有味道的东西。但是要说服罗轩，她还……真不敢！

  罗轩看似很好说话，但绝对是个实打实的笑面虎。

  而且，在九区的那几年中，罗轩不仅是管家，更是充当了一部分“哥哥”的角色。

  像穆良朝、长风他们，算是叔伯习惯惯着她；巫婆婆和扶岳就像隔辈亲的爷爷奶奶，嘴上说着实际上最是宠溺。扶光更对她狠不下心。

  紧要时候，实际上真正会对她冷脸制止的，就是罗轩。

  大概就是，父母可能舍不得打，但哥哥姐姐从不来虚的。

  常乐抿着嘴，端起温开水，咕咚咕咚。

  “乐乐有什么事要问我？”罗轩接过空杯子，又凉上一杯热水。

  常乐说起尘无岁说的他们都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轩哥，我看到了一段过去，三百多年前我的过去。”常乐盯着罗轩的眼睛说出这句话。

  罗轩的平静反馈回来，让常乐不必他回答也明白什么：“轩哥是早就知道。”

  罗轩把水推给她：“暖手。”

  随后他才接上常乐的话：“我们的相识，早得远超你的想象。”

  常乐看着他，等他回答。

  罗轩露出一抹笑来：“乐乐出生的时候，才那么大一点呢，现在已经是我们的领头人了。”一边说着，他还用两只胳膊在身前比划了下大笑。

  常乐愣住了。

  她通过燕关山记忆中的视频，推测自己当年引灵改命的地点是传说中的001号造神实验室，推测可能那时候罗轩与扶光相识，却没想到，自己居然算是罗轩看着长大的！

  “那你……你知道我的父母，还有我又变回小孩……”

  罗轩肯定地点头让常乐哑声。

  常乐沉默了很久，又开口问道：“我脑域中还有两道封印，是谁做的？”

  罗轩回答：“第一道是你的父母，第二道是扶光。”

  “分别封印着三百多年前和数十年前的两部分记忆，以及他们留给你的东西。”

  “为什么？”

  “为了减轻改命的因果负担。所谓‘不知者不罪’，当你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背负的因果时，你的行为往往较少触动禁忌；而一旦你清楚，就会不自觉做出超越普通人该有的行为。”

  “封印是为了保护，保护你躲避法则的惩罚，还是为了保护你躲避一些觊觎你的人。”

  常乐皱眉：“他们是因为我的父母？”

  罗轩道：“现在知道你的身世的、还活着的，只有我、鬼刀和血无妄。封印骗过了那些人。”

  “也不只是这些理性的原因。”罗轩轻笑道，“乐乐，还有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原因。”

  “他们希望你过得幸福。”

  常乐怔然抬眸。

  “不要背负，不要报仇，不要痛苦，轻松自由，常乐安宁。这是你的父母还有扶光的期望。”

  罗轩笑容苦涩：“但是，你现在仍然走上了他们最不想看到道路。”

  “抱歉，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

  不要背负、报仇、痛苦，轻松、自由、常乐、安宁。

  这些字眼飘荡在脑海中，让她觉得如此温暖，又如此苦涩。

  如果他们都在的话，也许会有这样一个常乐。

  常乐末了只是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罗轩反而有些意外：“你不想问我他们的身份，还有当年发生的所有事吗？”

  常乐手肘撑着石桌道：“你告诉我的是你的视角，会影响我的判断。我想要的，去往【造神秘境】就会有答案。我要自己解开谜题。”

  “【造神秘境】……看来你心中已经有数了。”

  常乐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我现在啊，不怕背负更多，不怕什么生离死别，也不怕站在他们那些人的枪口下，我只怕自己不够疯啊！”

  罗轩掩下复杂的神色，重新笑起来：“少主，去补天塔之前，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罗轩带常乐走到主楼上的房间：“还记得游戏《锦瑟》副本的通关奖励吗？我从凉城带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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