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谦走了以后，蒋眉儿拆开两个礼品袋看了看。

  是她经常买的牌子，里面除了包，还有配的耳环、丝巾一类饰品。

  蒋眉儿一想到在休息室时的场面就尴尬，不过包倒都是她喜欢的。

  那就勉为其难地收下。

  至于送包的俩人，那还得从黑名单拉回来。

  俩人送包，不一定是想和她有什么，也就是个态度而已。

  一个裴氏总裁，一个市委副书记公子，都不可能是什么满脑子恋爱的纯情男人。

  大家就算谈不了感情，也能谈谈人情。

  谁也说不准以后会不会有互相用得上的地方，没必要闹僵。

  把人从黑名单拉回来以后，蒋眉儿分别给两人发了条一模一样的消息。

  【谢谢，我很喜欢。】

  裴驰是个忙人，不像严澄，体制内的人准时上下班。

  所以下午下班以后，严澄来了趟蒋眉儿的病房。

  严澄年龄不大，但平素不管是衣着打扮还是消费，都极为低调，就连开的车也是严书记换下来的车。

  他是要走政途的，自然不能有什么污点，能托朋友帮蒋眉儿带回来奢侈品牌的包，已经算十分难得。

  “听说是贺子龙撞的你？”进来以后，严澄只是瞥了一眼桌上的两个礼袋。

  蒋眉儿道：“对。”

  “怎么样，严重吗？”

  “轻微脑震荡，也没什么事，就是容易头疼。”

  “那你这几天好好休息。”

  “嗯。”

  严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问道：“你前段时间怎么把我删了？”

  蒋眉儿尴尬了几秒，随后实话实说：“那段时间跑营业执照的事，心里烦得慌……不好意思啊澄哥。”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帮你要回来就行。”

  蒋眉儿道：“伯爵平时治安事件就多，我怕你帮了我，回头再有人拿这件事找你的麻烦，也就没跟你说。”

  严澄笑着说：“能有什么人找我麻烦？姓黄的本来就是越权执法，工商发的证，公安又没有权暂扣。”

  蒋眉儿也笑了起来，“都过去了，过去的就不提了。”

  从政的都是人精，向来秉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

  蒋眉儿其实知道，以她和严澄的关系，还没到了那种让他多管闲事的地步，他话虽然这么说，实际她当时要真去找他，他未必愿意管。

  和严澄说话，蒋眉儿总有种虚伪客套的感觉，经常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累心得慌。

  但说实话，确实也能锻炼和体制内的人打交道的能力，也算是有利有弊。

  而此刻，严澄听了蒋眉儿的话，果真点到为止。

  “那行，既往不咎。”

  ……

  市公安局

  言韵拿着整理好的资料，回到了办公室。

  现在是下班的时间点，办公室里只有林玺坤一个人在看文件。

  “林队。”言韵出声道，“你之前让我和袁维去栖阳县走访，我们把得到的线索都汇总起来了。”

  林玺坤放下了手里的文件，从言韵手里接过了资料，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了起来。

  言韵站在一旁汇报说：“我们了解到，张晓丽当初和宁强在栖阳县的一家艾佳服装厂打工，两人原本是关系不错的工友，后来宁强以约张晓丽吃饭为由，将其灌醉带到酒店实施了强奸，张晓丽事后去栖阳县公安局报了案。”

  “而当初张晓丽之所以当庭否认被强奸的事实，是因为……”

  言韵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没有那么笃定了。

  “我们问了邻居，说是宁强的家人拿了二十万块钱去了张晓丽家里，想和解。”

  林玺坤恰好也翻到了言韵说的那一页，眉头越看越紧皱。

  “张晓丽父亲的说法是，女儿被强奸，让他们一家在整个社区都抬不起头，要是说是男女朋友闹矛盾，传出去不至于那么难听，所以就收了宁家的钱，劝张晓丽开庭当天改口，否认被强奸的事实，说两人是情侣关系。”

  “张晓丽一开始不愿意答应，后面不知道怎么就同意了。宁强家人拿过去的二十万，后来都用于给张晓丽的哥哥买房交首付。”

  林玺坤嗯了一声，语气平静，“宁强的作案动机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询问，案件的细节以及证据材料，也需要再完善一下。”

  “行。”

  林玺坤把手中的资料放到了办公桌上，看向了言韵，对她说道:“今天已经下班了，你先回去，明天跟我去一趟看守所。”

  “收到。”

  言韵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等着林玺坤拿出消毒湿巾擦他的办公桌。

  她站在一旁，数了数他到底擦了几遍，然后拿出手机在小群里发了条消息。

  【林队今天下班前擦了三遍桌椅。】

  群里只有三个人，齐正、言韵和刘一峰。

  刘一峰回得最快：【那林队今天心情还不错。】

  齐正也跟了一条：【我猜对了，春节放假回来，你们俩轮流给我带早饭哈，一人两天。】

  三人平时经常互带早饭，而最近他们决定由谁带早饭的规则，就是猜林玺坤下班前擦几遍桌子，如果都没猜对，就互相不带。

  其实同事这么久，他们也都能摸出点规律，林玺坤擦桌子一般都是“一三五七九”这种奇数，但是要排除掉一，因为他不可能只擦一遍。

  齐正才来市局几个月，对林玺坤的过往不怎么了解，他好奇道：【坤哥以前也这样吗？】

  言韵低头回复了他：【不是啊，以前他还要把咱们办公室地板重新打扫好几遍，现在他好多了，不会那样了。】

  齐正：【咱们不是有保洁？】

  刘一峰：【他觉得保洁阿姨打扫得不干净。】

  言韵：【林队还会修剪打理咱们的盆栽，后勤给咱放了不同品种的绿植，他还专门找过去换成了一模一样的品种。】

  齐正：【我说怎么别的办公室都是绿萝和吊篮，就咱们全是绿萝，合着是他换了？】

  言韵：【对啊。】

  齐正:【林队洁癖这么严重，是不是处女座？】

  刘一峰：【林队没有洁癖。】

  言韵：【林队没有洁癖。】

  齐正：【……】

  在小群里发完消息，言韵打算跟林玺坤打个招呼再走，结果一抬头发现办公室已经没人了。

  ……

  腊月二十九夜，街上的年味儿越来越浓，远处天空的烟花此起彼伏。

  林玺坤从办公室出来以后，没有回家，而是准备去医院。

  他拿出了手机，打算给在医院的蒋眉儿打个电话，然而却看见了她在下午时发过来的消息。

  【林玺坤我跟你说，现在整个楼层都以为我是黑社会，我去热水间接热水，他们都主动给我让位置，让我先接，我像黑社会吗？】

  【还有个小孩拿了一根棒棒糖来，让我收他做小弟，他肯定是电视剧看多了。】

  【林玺坤，我的头好疼啊……】

  【你怎么还不下班，公安局加班是不是没有加班费？】

  【林玺坤，你忙完要快点来噢~】

  看着屏幕上一条一条的消息，林玺坤脑海中不自觉地就浮现出了她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的模样。

  他习惯于安静、独处，向来不喜欢吵闹的环境，也不适应和闹腾的人相处。

  可一旦涉及到蒋眉儿，却好像不论是安静还是嘈杂，于他而言都是心之所向。

  想到她无理取闹的蛮横模样，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满眼的暖意潺潺若春日溪流，隐在山间，悄然绵延。

  他点进了输入框，打算回复她。

  这时，屏幕上突然弹出了来电提示。

  “怎么了，爸？”

  “下班了吗？”开了一天的会，林冠清的语气带着难以掩盖的疲惫。

  “嗯。”

  “最近有没有案子？”

  “有，犯罪嫌疑人已经抓捕归案了。”

  “上次跟你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林玺坤敛下了眸子，“还不是很清楚。”

  林冠清问道：“你之前不是都想好了要回去？怎么现在又不清楚了？”

  “我……”林玺坤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玺坤，我跟你妈都想让你和我们一起回去。”

  “我知道。”

  林冠清叹了口气，说道：“儿子，来H省快十年了，也该回去了，你爷爷奶奶都很想你。”

  林玺坤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认真道：“爸，我会好好考虑的。”

  “嗯，那我去开个会，明天晚上七点回去，明天你下班了就直接回家里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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