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择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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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皇后见晏南修不答,又说:“你母妃的最后一程是我帮她合的衣,她永远是我的姐姐。”
晏南修脸色总算有了些许动容,恭敬的回道:“谢皇后娘娘。”
皇后搭着晏南修的手,像极了一位关心备至的长辈,“还叫皇后娘娘呢,这样多生分,以后和闲双一样叫我母后。”
晏南修这才明白,皇后拐着弯说了一大圈,是想听一声母后,入了局,只能审时度势。
“谢谢母后。”
褚文然大悦,举起酒杯对着百官宣布。
“以后南修就是我的长子。”
百官见皇后如此贤德,又是一片颂赞。
夜里,百官慢慢散去,晏南修也有些乏了,他向皇后请了辞,皇后就叫刘公公送他走。
出了丰元殿的门,寒云就截住了刘善存,“刘公公是要送二皇子去哪个宫啊。”
刘善存也拿不定主意,听皇后的意思,住东宫也没关系,可是他也想听听皇上的意思。
寒云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必定是知道圣上的意思了,便回道:“正等着圣上的意思?”
寒云不答反说:“一切全凭皇后的心意,…只是。”
他又悄悄地俯到刘公公耳边,“听说二皇子性子很烈,严首领在荒山野岭的小镇上,站了两天才把人接回来,还听严首领说他思母心切,不太想住这宫中,要不要我帮你探下口风。”
两人打了几句耳语,刘公公听后马上讪笑着说:“皇后那边叫我快去快回,还麻烦首辅大人送二皇子一程。”
晏南修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回的,心里觉得好笑,在这城墙内说句话,送个人都要拐几层意思,实在是无趣。
走在玉石阶台上,寒云时不时弯腰提醒二皇子看着点,这宫中台阶不好走,事事要小心。
话里有话,晏南修一面温色,不露什么情绪。
寒云看他还算温和的面,便大着胆子说,等会叫公公挑几个俏点的宫女伺候。
见晏南修还是一片温色,寒云眼里有了小心思,要说王公大臣的小姐中,尚书房许尚书家的长女最为出色。
听到这里晏南修有点不耐烦了,摆了摆手。
寒云不再作声,一路宫女们见着两人,都跪下行礼,晏南修这一路被跪了十几次,有些不习惯,“还有多久到。”
“过了景德宫和福兴宫便到东宫了。”
寒云一边答着,一边看着晏南修的脸色变了几变。
晏南修走在前头,眼不瞧路,只是微微抬着头,看着清月银空下的高墙。
“东宫虽好,我也想住回成王府。”
寒云听到此话,连忙跪了下去,“二皇子还未及冠,只能住在东宫,除非....除非。”
晏南修本不想搭理他,听到这句除非,便停住了脚步
“除非什么。”
“年满十六岁的皇子除非立妃,要不然只能住在宫里。”
晏南修点了点头,意示他起身,“和公公说今晚挑几个漂亮点的。”
寒云忙声道:“要立正妃才可出宫,老臣劝二皇子还是好生住在东宫,您还未及冠出了宫,也建不成府,大赤虽有这条规矩,至今为止也没有哪个皇子二十岁前搬出了宫。二皇子艰难回京,在宫中能和皇上皇后多亲近,是天大的好事。”
晏南修正在细细琢磨着他的话。
只听寒云说:“二皇子,东宫到了。”
晏南修立在东宫外,看着父皇曾住过的地方,心中五味杂陈,他叹了口气。
“许尚书的长女如何出色。”
“大方得体,温婉可人,芳龄十七岁,去年圣上登基本应送来宫中选秀,硬被褚皇后挡了下来,想……想留下,三皇子也到了择秀的年纪,这不您回宫了,得您先……”
寒云讨好一番,那如奸鼠般的眼珠子,在滴溜溜的转着继续说:“我一心为了二皇子。”
晏南修很懂事的笑了笑,“谢谢首辅大人送的大礼,我必将记在心里,这事只有你知我知。”
寒云对一点就透的二皇子,面上美了起来,连忙道谢,放眼望向东宫墙院,拉耸了一半的眼皮开阔了不少。
刘善存带着几个模样俊俏的宫女,已走到东宫门外,看到寒云,“首辅大人等我呢?”
寒云打着哈哈,看了几眼宫女没搭话。
刘善存手一挥,几个宫女识趣的进了东宫。
“难。”寒云面带云色对着刘善存说:“只怕在东宫住不久,刚才还问我哪家大臣有好女。”
刘善存奥了一声问,“你怎么说。”
“当然是知无不言。”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的走出了东宫,刘善存把寒云送到了东侧门。
末了问:“许尚书的女儿你怎么说的。”
寒云哼了声,似有天大的不痛快,“随便提了一嘴,许听均素来跟我不对付,我又没得罪他,他许听均里衣三层补丁,我们也要跟着吃腌菜吗?”
次日朝堂上一番论功行赏,严莽除钱财外收获青雪剑一柄,此剑是塞外雪国进贡一直放在内库不见天日,听说此剑太利,剑随人心,跟着良主便能除邪杀祟,跟着恶人便是一把妖剑。
圣上能把此剑赏给严莽,就认定了他是一大良臣。
其它各州郡护皇子有功,都被赐赏金银美女良田无数。
朝堂上一片欢祥。
老臣们喜迎二皇子回朝,看到大赤百年根基生生不息,自是喜不胜收,吉利颂赞的话一句接一句。
晏南修从小就在那片黑暗的世界里长大,听到这些话有些恍惚。
皇上宣布二皇子入住东宫,无任何人有异议,好事成双的事,没人会在这个关键时刻驳了圣上的大好心情。
晏南修见时机到了。
“儿臣有一事相求。”
“准。”
“儿臣也想要赏赐,父皇能否把成王府赏给儿臣。”
刚才还闹嚷嚷的朝堂,变得悄寂无声。
皇子没封王之前,从来没有赐府划地的先例,几位言官都看向寒云。
寒云小眼睛一转,即刻一脸悲痛。
“二皇子虽生在王府,却长在民间,十几年来,日日夜夜都想回到王府,也是念旧之人。”
这话虽没什么道理,但法理不外乎人情,百官这下都想听皇上怎么说了。
瑞德帝面上无任何异色,“朕说了准,便是准了。”
论功行赏的过程走完,就论到正事。
言官们都朝寒云睇着眼色,而他似乎因为眼睛长小了,看不到几位言官的表情,还在那乐呵呵的同旁边的大臣闲谈。
大赤皇子年满十四就该择秀,历代皇室都是血脉众多,只有瑞德帝只得三位皇子,一位已殉,大臣们自当这事是重中之首。
眼见就快下朝了,寒云也没放出个屁来,吏部尚书上前一步,“二皇子回朝,正是择秀的年纪。”
晏南修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他自知逃不掉,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择秀。
寒云这才顿开茅塞,拍着大腿连声附和,那张会说的巧嘴,专门挑便宜捡……
都是些好听,又没有建设的空头话。
听在瑞德帝耳里却是十分受用,又当朝宣布了,寒云辅助皇子择秀。
大家对寒云的印象又加了一个奸字。
辅助皇子择秀,不就是好安排自己的人吗?该说话的时候他当耳旁风,见着好事就扑上去抢。
出了朝堂许尚书怒叹:“范公一世英才,被寒云败得差不多了。”
其它朝臣也跟着骂起寒云来,这老东西除了会拍马屁,啥也干不成。
晏南修出了朝堂,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一大帮人在朝堂上每说一句话,都是在拐弯抹角的来达到目的,听着实属难受。
他直接回了东宫,刚走到门外,小高子对着东宫内高喊:“二皇子回宫。”
宫女们跪在门前迎着。
“冷荷留下,其它的下去吧。”
晏南修揉着额角,见小高子还跟在后头,冷着面问:“没听见我说话吗?”
高栓哭丧着脸,“二皇子是不是奴才哪做得不好。”
今日晏南修早上起床,就见苏福喜领着几个小太监让他选。
晏南修指了一下高栓,高栓就这么留下来了。
这孩子今年十五岁白白净净,眼睛很亮,长得又喜庆,看着就让人欢喜,哪怕哭丧着脸,看着也比别人舒服。
晏南修接过冷荷送上的茶,蔑声说道:“在我宫里想活得久,听话就行。”
此言一出,小高子听话的退到了门外,低头看着脚尖。
“高公公,二皇子喜静,我们可以自个儿乐着。”
几个小宫女们把高栓拉到一边。
高栓扑闪着大眼睛问:“不用候着吗?”
今早苏总管带着他们,来东宫的路上说,做奴才的就是主子的手眼口耳,连睡觉也要留出一只耳朵。
一个小宫女拉着高栓来到后院,指着一个正在打扫的宫女。
“昨天刘公公送了六人来,她没出半个时辰就被罚了。”
高栓擦了下额头,发现没有汗,却起了层层鸡皮疙瘩,“怎么被罚的。”
“二皇子叫她退下,她说是皇后派来伺候的,当时就被掌了嘴。”
“二皇子说了,在他的宫里只需听他的。”
几个宫女聚在一起小声的讨论。
高栓不可置信地问:“听话就不用被罚了吗?”
“大概是这样,主子的脾气咱们得慢慢摸。”
几人说得正欢,皇上的赏赐,一箱一箱的抬了进来。
东宫的太监宫女们年纪都比较小,很快就熟了起来。
几日在东宫伺候下来,发现只要听话不仅不会被罚,还能时不时被赏。
很快就把二皇子的怪脾气,都不当回事了。
这几日天气甚好,二皇子又不喜呆在屋里头,常常在东宫西侧的风雨亭里下棋,今日晏南修和冷荷在白玉石桌上摆弄着一些精巧的木头。
他嘴角带着笑,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冷荷,她一身黛色丝衣,头上仅戴着一个品相极好的珍珠头钗,整个人看上去娇俏又纯洁。
冷荷手里拿着一块小木块,迟迟下不了手。
晏南修轻轻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头,握着她的手放在了二层楼小屋子最右边,一个缩小版的阁楼就出现在了眼前。
月荷娇羞的脸,像含苞欲放的花,红得欲吐出蕊。
“二皇子真厉害,民间的屋子长这样吗?”
“你没出过宫?”
冷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闯下大祸了,全身发抖的跪了下来,“求二皇子饶命,我娘是浣衣局的一名宫女,带大我的司侍说我爹是给宫里送布料的一名布商,布商本不能进宫,那天大雨御厨房被冲了一角调走了大半公公,所以所以.....”
月荷声音越说越小,这是一件掉脑袋的事,她就这么抖了出来。
晏南修听完呆了片刻,很快爽朗地笑出了声,他拈了颗蜜枣喂入了月荷嘴中,“看把你吓得,我随便一问,你笑起来最好看,以后要多笑笑。”
冷荷见二皇子脸色好了很多,吧唧吧唧的吃起了蜜枣。
她虽生在皇宫长在皇宫,却只能在浣衣局活动,浣衣局的宫女们,对她这个嘴甜脸俏的小丫头都很喜欢,三岁娘死后跟着宫女们慢慢长大。
那日被送到东宫,一眼就被二皇子相中留了下来。
在东宫这些日子,谁都看得出来,二皇子对她最为欢喜。
很快王公大臣家里年满十四岁女子的画像,摆在东宫的书房内,刘公公和小高子站在侧边,晏南修挑了几十位才貌极出色的女子,便把画册递给了刘善存。
刘善存看二皇子只盯着容颜看,面上微微惊喜,他小心地提醒,还差五位。
晏南修又把那些色相稍逊的画相重新摊开,在中间顺手拿了五张,正要递给刘公公时见最上面那个张画边有一点散墨,又重新拿了出来,细细挑择一顿,看见许黛娥的画像被选出来时,刘善存眼神暗了下来。
这名女子是皇后留给三皇子的,要送来这里,特意找人把她画得毫不起眼。
晏南修念了一下名字笑,“许黛娥,名字挺雅,只可惜这画上太过柔弱,不知真人怎样。”
刘公公只好回:“这些秀女都是某个时期的画像,只能作个参考。”
“可以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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