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德福摆摆手，示意顾晋阳不要惊慌。

  “不是我的血，刚才帮忙救了个小孩。”

  “你怎么知道我来医院了？工作不忙？”

  顾晋阳松了一口气，温和的笑了笑。

  “司机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正开会，立马就赶过来了。”

  “在我这儿，天大的事儿，都越不过爷爷的事儿。”

  顾晋阳在政府部门做个文职，虽然不是什么重要职位，但也不能擅自离岗。

  顾德福是个古板性子，觉得工作第一。

  当即便皱了皱眉，语气也冷了下来。

  “我没事，你赶紧回你的工作岗位去。”

  “丁是丁卯是卯，都跟你一样有点事就擅自离岗，那不是乱了套吗？”

  顾晋阳被训，依旧是面带笑意，扶着顾德福上了自己的车。

  “是，爷爷，不过这也到了饭点，我不算擅自离岗。”

  “我实在不放心您，先把您送回家。”

  顾德福的车被血弄脏了，待会儿还得好好洗洗。

  想着现在确实是饭点，也没多说，坐着顾晋阳的车回了大院。

  回到家，顾德福先回房换衣服。

  顾晋阳进了厨房，跟保姆说了做几道清淡的小菜。

  随后走到客厅，泡了一壶茶。

  顾德福下楼坐下，他顺势递上温度刚好的茶。

  “爷爷，上次检查，医生说您血压有点高。”

  “以后这饮食，可得保持清淡。”

  顾德福喝了一口茶水，皱了皱眉。

  “我都活到这岁数了，还讲究那些干什么？”

  “吃好喝好不就行了？你呀，还是少操心点爷爷，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儿吧！”

  “今年都28了，也不见你找个对象回来。”

  “咱家冷清太久，也是时候添个孙媳妇回来了。”

  顾晋阳温和的笑了笑，推了推金丝边眼镜。

  “这事儿，不着急。”

  “您跟我爸帮忙看着点，回头有合适的让我去见见就行了。”

  这话勾起了顾德福的伤心处，深深叹了一口气。

  “要是你奶奶还在，这婚事早给你张罗上了。”

  “这些事儿，还是女同志更好办一点。”

  说到这儿，他想到什么，抬眼看了看顾晋阳。

  “最近去医院看过你妈没有？她好点了吗？”

  “问问医生，什么时候能接她回家？”

  他就这一个闺女，当年舍不得嫁人，就给招了个女婿在家。

  晋阳说是孙子，其实是外孙。

  本来一家子和乐融融，可惜生下晋阳没多久，闺女就疯了。

  一直住在精神病院，早些年他忙着工作，很少去看她。

  后来退下来去看过几次，每次看过后，他闺女都寻死觅活。

  医生说，是他刺激了闺女，不建议他经常去看。

  没办法，他只能让晋阳和他女婿多去看看。

  日子久了，哪儿有不想的？

  他老伴儿走得早，晋阳和他爸又忙着工作，很少回家。

  如今家里就他一个老头子，着实孤单得很。

  成天就盼着，闺女什么时候好点，能接回来跟他一块过。

  顾晋阳依旧是温和的笑着，给顾德福续了点热水。

  “爷爷，妈在医院住的挺好的，您年纪也大了，连自己都要人操心，还怎么照顾得了别人？”

  顾德福眉头一皱，虎目生威，狠狠把茶壶放在桌上。

  “可她不是别人，是我闺女，是你亲妈……”

  没等顾晋阳说什么，李根深从外头走进来，爽朗一笑。

  “老爷子，又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顾德福松开眉头，摆了摆手。

  “没事儿……”

  正好，饭做好了，保姆端上了桌。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顾晋阳的肩膀。

  “先吃饭。”

  李根深看了顾晋阳一眼，抬手按住他。

  “老爷子，您先吃，我跟晋阳还有话要说。”

  说着，一把拽着顾晋阳上了二楼书房。

  门一关，他解开两颗纽扣，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直扇得顾晋阳脸都侧了过去，他一声不吭，见怪不怪。

  吐出一口血水，缓缓抬头看着李根深。

  “爸，这次，我又犯了什么错？”

  饶是这种情况，他的神色语气依旧温柔，好像永远不会有别的情绪一样。

  李根深咬了咬牙，压低声音。

  “不是让你不要惹你爷爷生气？你那脑子是用来干嘛的？这么简单的事儿都记不住？”

  顾晋阳站在那一声不吭，只把被打歪了的眼镜扶好。

  李根深见他这幅模样，越发生气。

  “看看你这副鬼样子，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真不知道哪儿像我。”

  “说了让你哄老爷子开心，他能帮你走走后门，让你往上升一升。”

  “你是顾首长的孙子，总不能一辈子干个不起眼的小科员吧？”

  顾晋阳看着李根深，笑了笑。

  “爸，是你想再往上动一动吧？”

  “这事儿，你得自己去找爷爷，我没办法。”

  说完，他转身要走。

  李根深见状，越发生气。

  “你站住，我话还没说完。”

  顾晋阳的手握上门把手，顿了顿。

  “你说我不像你，或许是因为我像我妈！”

  这句话，瞬间叫李根深哑了火。

  他坐在椅子上，咬着牙看着顾晋阳走出门。

  门外，传来他的声音。

  “爷爷，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顾德福很是不满：“都到饭点了不吃饭再走？你是铁打的？”

  顾晋阳只是笑了笑：“没办法，爷爷名声这么响亮，我还不努力点，会被人在背后看笑话的。”

  门开了又关上，顾晋阳走了。

  顾家又陷入了一片死寂，全无生气……

  顾晋阳开车从顾家离开，并未回单位。

  一路茫无目的，将油门踩到底。

  他脸色阴郁，看着长街左右的人群。

  明明他们也不见得多富裕，可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

  心底涌起一股冲动，想要撞过去，让这些碍眼的笑都消失。

  等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医科大学门口。

  缓了缓神，他定下心来。

  是了，打压了苏蔓这么久，应该差不多了。

  是时候，来检验一下成果了。

  不知道他出现在苏蔓面前，假意温柔，苏蔓会不会立马投入他的怀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没挑战性了。

  他下了车，正准备往里走。

  就见苏蔓快步走出校门，她脸上的笑容热切又灿烂。

  像是三月的春风，五月的阳光。

  温暖和煦，灿烂夺目。

  一眼看了，就舍不得移开。

  苏蔓跑过来，张开了双手。

  顾晋阳跟着了魔似的，也抬手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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