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人人都说，大清是压抑到了极致，腐朽到了极致的封建王朝末期，所有的视频和照片，都难以抵挡真正见过这一切的那种震撼。

顾半夏因为成了女事司的一员，这一次的春节年宴也参加了，一身正红色官服，几个女人也各有各的气场。

整个太和殿灯火通明，外边围绕着一大圈的灯笼，照着屋顶琉璃瓦砖，上边的雕像映着红色的光，里边更是明亮，最上首是龙椅。

这个时候康熙等人还没到场，来的是一些宗室和大臣，还有妃嫔。

饭菜已经在桌上放着，无论哪个都糊了一层油乎乎的东西，一看就是凉的不能再凉。

顾半夏默默走到最末尾自己的位子上，这是一片阴影之处。

马佳福晋就坐在顾半夏前边。

马佳福晋扭头笑道：“半夏，你第一次来，无需紧张，只用坐着看节目就好。”

顾半夏微笑着点点头。

殿内你来我往，姐妹、兄弟互称，当康熙、太皇太后、太子一行人进来的一瞬间，殿内陡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脸上挂着相似的微笑，低垂着眼眸，不敢向上看。

康熙坐在中央，左边是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左手是太后，之后是妃嫔；康熙的右手边是太子，太子的下边是大阿哥，之后是阿哥们和宗室、大臣。

不大的屋子里坐了一堆人，龙延香缓缓升起，加上其他人身上的熏香，各种各样的味道混在一起，简直就是灾难。

台上皇家父慈子孝，祖孙感情深厚，台下的人们看着，酝酿接下来的‘政事’，一个‘利’字，可以概括所有的父子、祖孙、兄弟、夫妻之情。

所有人匍匐在皇帝的脚下，这样的滋味啊，难怪无数人不择手段的向上爬。

角落中的顾半夏看着中间的一切，很奇怪，所有人把她无视了一般。

它飘在顾半夏头上，有些不解。

“你可以不来参加的，来了，你的心情还不好。”

顾半夏叹了口气，“来都来了，那就看看吧，总得见识一番人们口中奢华至极的皇宫。”

她指着桌子上的残羹冷炙。

“这个屋子里即将丢掉的食物，足够一个村子的人活很久，若是换成钱，足够人们活一年多了。”

它不是很能理解顾半夏的心情。

“可是……上层人的聚会不就是这样吗？”

顾半夏愣了一下，口中喃喃道：“是啊，是啊……”连她，都不能做到的圣人之举。

这个时代，她都快被腐蚀了，她的灵魂，她的思想，还有她的不甘。

“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它双眼一瞪，“不能！我已经给你很多了，你不能这么不知道节制！”

“你能帮我带几本书吗？我发誓绝不外传，只在空间看。

我太需要了，我觉得……我都要成了这个时代的人了……”顾半夏的声音越来越小。

再一次见到张梦国是这个新年过后，顾半夏来到她们所在的村子，这个村子是她们多年来救助的人聚集在一起形成的，距离京城不远不近。

张梦国正在教小孩子们识字，看到顾半夏来了，吩咐好一切后带着顾半夏回家。

“你来了？参加宫宴的感觉如何？”

顾半夏笑了笑，讽刺一般的说道：“极尽奢华，戴着面具的人们在吃饭，匍匐在皇帝的脚下，渴望被看见，被倾斜。

前辈，这都是错的，一切都是错的。”

张梦国有点担心道：“你的状态很不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有，就有差异，这些差异形成了好和坏之分。

怎么可能绝对的公平呢？我们能做的只是达到相对的公平，而现在公平已经不是我们必须面对的，我们需要面对的是这落后的社会和即将到来的灾难。”

顾半夏点点头，她都明白，可是，她还是要坚持自己的看法，还有一直以来要做的事情。

“可以跟我们讲讲未来吗？我们死了之后的世界，上次知道了建国，知道了改革，也知道了之后的发展历程，现在我想知道你们的生活。

你们上学学了什么，还有你们的工作，未来美不美。”

顾半夏笑道：“前辈依旧是这么着急，不过要不要等其她的前辈呢？”

“哈哈哈哈，当然要等，那就晚上吧，今天晚上炒几个菜，我们好好谈谈！”

许是有人通知，前辈们很快就回来了，大家都看稀奇似的看着顾半夏。

胡玉清皱眉道：“你浑身的气质，没有朝气，有种不甘，愤怒，还有无可奈何。”

顾半夏惊呆了。

胡玉清继续道：“我们也许生的时代不好，经历过的不公很多，所以你觉得不对的，我们都已经习惯了，但是习惯不代表我们就接受，我们也想改变，但是在改变之前，你自己的状态应该调整好。”

张梦国介绍道：“这位是胡玉清，原本是大家族女儿，曾经在国外留学，侵略者杀害所有人，只剩下了玉清。

半夏，玉清是拿手术刀的，上过学，有学识，想必能给你几分建议。”

胡玉清笑了笑，“建议不敢当，不过是有几分想法。在场的各位都是刀山火海出来的，你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白兔样子。”

顾半夏笑着笑着眼泪出来了。

张梦国轻轻拍了一下胡玉清，指着其他人介绍道：“这位是王大妞，这位是林心雨，这位是傅莹……

我们十个人，各有各的故事，生在新旧交替的时代。”

顾半夏起身敬了个礼。

“同志们好！我是顾半夏，出生在新时代，是新时代的见证者！

但是……我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

“我们谁不是呢？大家都是人，没有什么平凡一说。”

王大妞笑道：“咱们十个人，有七个农村出来的，还不比上你嘞，你读过书，识字！我被玉清压着认字，都看得我脑袋疼！”

顾半夏笑了笑，开始跟十个人说她以前的生活，说战争过后的世界。

“有战争，但是我们很好，飞机、大炮、航母、宇宙空间站，这些我们都有。

我们从来没有忘记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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