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满月吓了一跳，本能环住他的脖子，身子下意识往他身前贴，不明所以的问，“你干嘛呀？”

  谢妄抱着她故意颠了颠。

  尹满月又气又惊，抱的更紧了些。

  他得逞的轻笑了声，大阔步的走进雨中，气息没有一丝凌乱，“不是告诉你了么？哥大晚上叫你出来，还能安什么好心？”

  少年锐利的长眸一挑，头顶路灯的白光，混着披洒而下的绵密的雨，落在他脸上，将他眉眼间的风流恣意，衬得越发撩人。

  尹满月被烫到了似的撇开眼，想着他刚才说的那些生孩子之类的浑话，轻哼了声，咕哝道，“才不信。”

  前世三年朝夕相处的陪伴，尹满月早已很清楚，谢妄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时候的她，瘫痪在床且无依无靠，只要他想，他可以利用对她的恩情，做所有他想要对她做的事，甚至还可以在得偿所愿后随意的抛弃她。

  可他没有。

  他照顾她，呵护她，尊重她，不管是说话还是办事，都从来没有过什么过分的行为，并且难能可贵的处处考虑她的感受。

  在她处于弱势时，尚能对她做到那个地步的男人，她才不信，现在他会不顾她的意愿，对她做些过分的事。

  怀中少女软软的，声音也软软的，谢妄面上神色不变，心中却暗暗懊悔，不该抱她。

  每次一碰她，最后难受的只会是他。

  然而小姑娘出来时，穿着粉白拖鞋，露出莹白如玉的脚趾上，泡了雨水和泥泞，看起来皱巴巴脏兮兮可可怜怜的。

  他这么想着，余光往她脚上看去，只一眼，迅速收回，竟是抱着她小跑了起来。

  快到车子旁边时，按了车钥匙。

  停在一棵老树下的沉睡着的黑色轿车，忽然醒了，车前大灯照亮了这潇潇雨夜里的街道。

  谢妄打开后门，将小姑娘放到座位上，绕去副驾驶位，开了储物柜，抽出两条毛巾后，从另一边进了后座。

  他丢给她一条毛巾，“擦一擦，怎么出来不带伞？”

  “不知道下雨了。”尹满月接过毛巾，轻轻擦拭落在头发上的水雾，她歪着头顿了顿又说，“下的雨也不大，不碍事的。要是回去拿，万一吵醒爸妈就不好了……”

  谢妄挑了挑眉，“也是，我们现在还是偷着来的，不能让岳父岳母知道。”

  “我们哪有什么事？”尹满月捏着毛巾，掠过发梢，娇嗔的反驳。

  情窦初开的少女骄矜，即便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可面对着心上人的挑逗，还是下意识的红着脸否认。

  “你这是不认账了？”谢妄闻言一脸痛心，顿了顿，目光在她白玉的脸上流转几圈，旋即了然的嗤了声，“是哥哥比我更讨宝贝欢心吗？”

  “哥哥？”尹满月被问的怔然，细白的手指掐着潮湿的毛巾，慢声询问，“哪个哥哥？”

  谢妄垂下眼睛，“宁哥哥，宝贝带着他见岳父岳母，是对他更满意吗？”

  尹满月这下明白过来，他的阴阳怪气是为哪般。

  “你都看到了？”她软着声音问，猜测应该是他们两家从饭店出来，在路边寒暄那会儿，都被他看了个仔细。

  谢妄恨不得把牙咬碎，嘴上却委屈求全的嗯了声，“我无所谓的，只要宝贝让我留在身边，宁哥哥做大，我不介意做小的。”

  尹满月哭笑不得，缓声慢语的把今天的事同他说了一遍，最后故意揶揄他，“不过，话说回来，你真不介意做小？”

  “不介意啊。”他微微一笑，和缓道，“谁敢做大，老子弄死谁就行了呗，多简单的事儿。”

  尹满月浅浅的笑，朝着他眨眨眼，温温软软的道，“没有别人，只有你。”

  谢妄看着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幽邃。

  他叹了口气，似无奈的道，“尹满月，你就是来要老子命的。以后这种情话少说，因为哥会当真。”

  “好呀。”她笑的甜甜的，“我说的也是真的呀。”

  谢妄因着她的承认，耳朵没出息的红了。

  他凶巴巴的转移话题，“脚泡在鞋里不舒服，伸出来老子给你擦擦。”

  尹满月藏在拖鞋里面的脚趾，不听话的缩了缩，“不…不用了。”

  虽然刚才走路过来时，淌了雨水，脚底下似乎有沙子，总之不是很舒服，但让他碰她的脚，总觉得太过危险。

  谢妄干脆一挑眉，“老子给你一个选择，第一个选择你自己把脚伸过来，让老子给你清理一下。”

  “……第二个呢？”

  “第二个老子把你的脚拽过来，给你清理。”

  “……”

  尹满月小声的看着他，“我不可以自己清理吗？”

  “不可以。”他一一回答了她的话，“我数到三，自觉点，不然我亲自上手。”

  “……”

  尹满月知道拗不过他，两手撑在身后，偏过脸去，缓缓把脚从拖鞋里取出来，递了过去。

  谢妄低下头，看着她莹白的小脚，垂着眼，一言不发的擦拭。

  晚上从Z市回来时，徐子明和陈星洲说去吃点饭，骑车到了市中心，不巧看到尹满月他们。

  她和宁清舟相对而立，似乎是互相加了联系方式。

  当时徐子明就心中不忿，沉着脸按了喇叭。

  他其实并没生小姑娘的气，也没有怀疑她与宁清舟之间有什么，之所以没有回她消息，是因为晚上吃饭时，和徐子明和陈星洲讲了初遇尹满月的事，希望在追求她这件事上，得到兄弟和好友的支持，所以没怎么玩手机。

  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担心小姑娘睡着了，就没回复。

  谁知道洗完澡出来，看到了小姑娘的短信。

  那一刻，想见她的念头便起了，怎么都压不住。

  他换了衣服，开了车出来。

  临时起意的一场见面，在路上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冒失了，甚至做好了她不会出来，空跑一趟的打算。

  然而即便是空跑，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出乎意料的，她居然出来了，这让他更高兴，晚上那一点点氤氲在胸中的醋意，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更何况，她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没有别人只有他，他便没有了别的选择，心甘情愿的由着自己越陷越深。

  这次见面，谢妄只让小姑娘待了半个小时，就把她送了回去。

  他让她撑着伞，稳稳的抱着她，淌过地上大大小小的水坑，一路把她送到她家楼下，才让小姑娘下地。

  他接过伞，立在她家那株伸出院外的梧桐树枝丫下，风雨打落它的树叶，恰好幽幽落在他的伞上。

  他抬了抬下巴，“回去吧，以后别人晚上喊你出去，尽量不要出去。”

  “我一般晚上不出门的。”她笑盈盈的道，“今天是你喊我。”

  所以才出来的。

  谢妄听明白了她没说出口的半句话，心似泡在水里，胀胀的暖暖的，却道，“就算是我也不行。”

  “为什么？”

  谢妄勾着唇笑笑，“因为哥有时候是人，有时候也可以不当人。”

  她这么美好，这么软糯，这么可爱，他一次忍得住不对她做什么，不代表每次都能忍得住。

  他朝着小姑娘摆摆手，小姑娘似乎没想明白他的话，不过也乖巧的招手回了他，然后在他的注视中，蹑手蹑脚的溜进了小院。

  尹满月家是独栋小院，早年赵淑兰很有先见之明，倾尽全家所有的积蓄买了这么个小院。

  赵淑兰和尹朝阳在一楼，她一个人住在二楼。

  上了楼，回到房间，她走到窗户旁边，掀开小雏菊碎花的窗帘，朝下面看去。

  谢妄抬头，与她视线相对，旋即垂下头玩手机。

  不一会儿，他的消息进来了。

  “不舍得哥走？那哥爬窗上去？”

  尹满月抿唇忍着笑，嗖的一下把窗帘拉严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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