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惊讶王楠的提议：“旅游？去哪？什么时候？”

  王楠扬了扬手机：“去三亚吧，我刚看了看，明天早上正好有一班早班机，有特价票。”

  “明天？”李梅皱眉：“明天说好和你爸去领证的。”

  王楠嘟着嘴：“等您和爸爸结婚了，两个人过自己的二人世界，都不稀罕搭理我了。”

  李梅被王楠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傻楠楠，怎么会啊，就算结婚了，你不还是爸妈的好女儿。”

  王楠摇着她的胳膊：“我不管！您这次一定要陪我，我工作这么多年了，一次都没有出去好好玩过，您就带我去放松放松。”

  李梅被摇得头晕，迟疑地道：“那我打个电话给你爸，商量商量？”

  “不行！”王楠眼疾手快，迅速拿走她的手机：“别给他打电话，也别告诉他。”

  “楠楠？”李梅惊愕：“你…是不是还是不同意妈妈和爸爸复婚？”

  王楠明白她的忐忑，很快摇头：“不是不同意。只是我还是很讨厌他，不想让他这么轻易就娶到您，总要吃些苦头。不然他还以为我们母女俩这么好拿捏？想丢就丢，想认回就认回？”

  李梅若有所思。

  王楠又道：“出去玩几天，不告诉他，让他急一急，让他以为到手的鸭子又飞了，想想就很解气。”

  李梅拍拍她的脑袋：“你说谁鸭子呢？”

  “妈，您就说成不成吧？”

  “行，妈听你的。”

  “那您说好，别给他通消息。”

  “不通！”李梅笑道：“这几天，妈的手机就关机吧。”

  王楠眼睛一亮，吧唧在李梅脸上亲了一口：“您真是英明神武。”

  想来李梅心中不是没有怨气的，所以一逮着机会，就很乐意和她一起整一整王建军。

  既然要出门，王楠决定回家一趟，她的证件还锁在家中的柜子里。

  一想到回家，王楠心情就沉重起来。

  不知道陈启藩在不在家？在家的话，碰上了该说些什么？

  她时常想他，想得很了，就刷他的朋友圈，反反复复的刷。

  但他是个懒的，一年到头发的朋友圈屈指可数。

  最新的一条，是前几天发的，他在海边的背影，三亚的海。

  他们俩的共同好友只有吴秀媛和李大明。

  两人不约而同在下面留言：“王楠呢？怎么不放王楠的图？”

  陈启藩没有回。

  他去三亚了，没有告诉她。朋友问关于她的问题，他也回避。

  而霍宁，在同一天，发了同样一个朋友圈，只不过背影是她自己。

  他们看似没有同框，但一前一后，在同一个背景下发出来，什么情形一目了然。

  王楠摇头苦笑：她报以很大期望的感情，似乎就要这样无疾而终了。

  但就这样认了吗？她又怎么甘心！

  如她所料，王楠回家，家里静悄悄，餐桌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桌上放着一张纸条，王楠眼前一亮，看清上面的内容，眼神又暗淡下来：“楠楠，我最近回家住几天，务担忧。”

  字体很漂亮，漂移潇洒，犹如他这个人。

  手猛地一捏，纸条被揉成团，王楠一抬手，纸条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进垃圾桶里。

  王楠晚上没有回医院，大约是一段时间没住，房间里一股灰尘气，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再次失眠。

  一失眠，她就习惯刷刷手机。

  某条、某书、某乎，东看一点，西看一点。遇到好笑的，她配合地跟着笑了笑，看完，又恢复面无表情。看了什么，全然不记得了，过眼不过心。

  看到最后，她打开微信，对着陈启藩的聊天对话框，愣神许久。

  他给她发了晚安。也难为他，出去玩，还记得给她发晚安。

  一阵气闷再次涌入心头，她近乎恶作剧地，给他发了一个恶心的表情  ——  一坨屎。

  随后，关上微信，在各个app上巡逻一阵，看看还有什么能看的。

  存在消息提示的Ins浮现在她眼前，她犹豫了一下，点开。

  如同上次一样，一堆信息推出来。

  来自同一个人【全球少女的梦】—  每次王楠看到这个ID，都忍不住翻个白眼。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美女，我要回国了。】

  三亚的天很蓝，三亚的海也很蓝。去了三亚，自然要看海。

  她们订的酒店，出门没多远，就是一片洁白的海滩。

  虽然满怀心事而来，但站在沙滩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温暖湿润的海风拂过长发，一头青丝漫天飞舞，王楠漂浮不定的心，似乎寻到了一处实地。

  王楠大学时，有个舍友，喜欢看《人类简史》，她常说的一句话是『人类诸多的痛苦，只要放到漫长的历史长河里去看，瞬间就觉得都不算什么了』。

  大自然之所以能治愈心灵，大抵也是如此。

  王楠光着脚丫子下海，一步一步往前走，刚开始李梅还在后面笑，笑着笑着，她就笑不出来了，惊恐地喊：“楠楠，你干嘛？太深了！别再往前了！”

  王楠回头，嫣然一笑：“妈，您担心啥呢，我晓得的。”

  水已到大腿根部。

  一阵浪涌过来，李梅惊恐地大喊：“楠楠，楠楠！”

  “妈，别怕，我在这里！”李梅定睛一看，原来浪快要过来的时候，王楠就已经往回跑，一会的功夫，已经到她近前了！

  “吓死我了！”李梅掐了王楠胳膊一下：“别再去那么深的地方了！”

  王楠一边躲一边大笑：“妈，怕啥，我会水。”

  笑过之后，王楠坐在沙滩上，心有余悸。李梅没看到，她刚刚一瞬间，被巨浪冲得浮起来了，失重的感觉让她心惊肉跳，好在很快冷静下来，顺着水势往后划拉几把，这才顺利回来。

  “楠楠，你看。”李梅在后面叫她。

  王楠转过头，看到李梅拿着她的手机，正在拍照。

  拍的是她湿头湿身，凝望远方的背影。

  这个背景  —  和陈启藩之前发的朋友圈，如出一辙。

  王楠突然有种强烈的冲动，也发条朋友圈。

  但刚一发出去，她立马就后悔了，一阵手忙脚乱后，点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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