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利伟有些不踏实，跑来问郑大兴。

  郑大兴道：“噢，你说这事啊，这应该是手扶拖拉机制造厂方厂长对你们派出所一点心意吧，你们派出所上次不是配合他们厂保卫科破获一起敌特破坏案吗？”

  “可是物资是老八物资运输团向红华送过来的啊？向红华与方厂长是什么关系？”

  “喔，这个啊，你刚转业回来，到派出所任上时间尚短，有些事你不太了解也对，老八物资运输团的团长孔东州是方厂长的老战友，现在运输团与我们手扶拖拉机制造厂、方家镇人民公社是工农兵友好团结协作互助单位。”

  “原来是这样啊，那方厂长与孔团长倒也是有心了，大手笔！我们受之有愧啊！”

  “谁说不是呢？子弟兵真是太客气了！现在手扶拖拉机制造厂正在承担运输团的运输车辆研制任务，工业园又在我们的辖区内，地方治安与反特防特任务也很重，你们派出所警力不足，任务却重，方所长，你要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不辛苦！”

  “我们公社的各项事业发展很快，不可否认的是同时也带来了许多负面的因素，清除这些负面的因素，你们派出所首当其冲，责任很大啊！”

  “我们一定努力工作，保证辖区内的人民财产与生命安全！”

  “很好，我会给你们争取各方面的支持的，县局郑局长那里，我也会出面协调，给我们派出所多增加一些警力和联防队名额，另外，我们自己也要好好培养一些文化素质较高的警员和联防队员，人员经费你们向上级争取一点，我们公社负担一点，其他像拖拉机制造厂、运输团的外援多要一点。”

  “是，我明白了！”

  响鼓不用重锤敲，郑主任说到这里，方利伟也明白了派出所之所以莫名地获得了这批运输团的物资，是因为郑主任安排了两位实习警员的结果，这让方利伟更迷糊了。

  据他了解，郑主任安排给派出所的两位实习的高中毕业生，都没有很显赫的背景，叫刘生福家里是县坝口劳改农场的，其父是一名普通的狱警，另一名叫王健的高中生家是县农械厂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要说跟公安的关系，刘生福还勉强算是有些关系，王健家却是八竿子与公安打不上关系的，而郑主任安排他们两人进派出所实习，是朝着正式公安干警来培养的，今年要是有录用警员的指标，那是铁定被他们两人定掉的。

  听郑主任的口气，这两人还不是他的关系，那他们两个是什么来头？

  所以方利伟是越想越糊涂了，算了，这不是他能想的，既然公社都安排进来了，他作为辖区派出所所长，自然是要很好地配合辖区公社领导的工作，看在那么多的物资份上，怎么着也得好好给人家培养一下，何况两人文化又高，人也机灵，也是干公安的好苗子，用谁不是用呢？他钻什么牛角尖？

  虽然心里还是不踏实，但却是很愉快地离开了郑大兴的办公室。

  郑大兴送方利伟出了办公室，望着方利伟的背影，心里嘀咕道：“这个方所长有点认真啊！”

  又隔了几天，方子怡刚从硅厂回到家，扁桃芳带着他老爸扁宝执后脚也进了方子怡家。

  “咦，桃芳，你咋来了？今天不是星期六或星期天吧？”

  扁桃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讪讪地笑道：“今年我们是随我们公社主任，带我老爹来认你的家门的。”

  方子怡看着扁桃芳身边的汉子，四十来岁，穿着一身还算得体的旧干部服，说它旧，并不破，但也洗得发白，没有补丁，这衣服保养得还真是好啊！

  “噢，这是你老爸啊，扁大伯，欢迎欢迎！请坐！”

  方子怡连忙给扁宝执让座，还要给扁宝执泡茶。

  谭世珍与方父方母都还没有回来，家里就方子怡一人。

  扁桃芳已像主人一样，熟门熟路地给他老爹泡起茶来了，这熟得，看得老扁都惊讶万分起来了，这儿子看起来是没少往人家家里跑，简直跟自己家一样，不，自己家都没有这么熟悉，有时让他拿东西，还找不到，不知放哪哩。

  看不下去，便站起来，要自己来。

  方子怡连忙道：“扁大伯，您坐，就让桃芳来了，我跟桃芳是好同学，他们经常来我家，对我家都很熟了，就跟自己家一样，我家大人还没有下工，招待有什么不周的，还请扁大伯担待一二。”

  扁宝执拱拱手，道：“客气了，客气了。”

  扁桃芳在泡茶，方子怡则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大前门卷烟，放在扁宝执面前道：“大伯，您抽烟！”

  老扁早听儿子说过他同学家如何如何富有，正打量着客厅里的布置呢，就光看客厅的家具，就知道这的确是一户殷实人家，连拿出来敬客人的烟都是这么高档，这大前门供销社不得要三毛六一包，还要烟票，他都是大队长了，有时出去办事，都只敢买9分钱一包的经济烟或是1毛3的红山茶牌。

  他正考虑抽还是客气一下时，方臻水跑过来了。

  方臻水一进门，便笑着道：“扁队长，看起来你跟我这侄儿比我还要熟，我就进去方家镇公社打个招呼，你们就到了我侄儿家。”

  扁宝执客气地道：“这都多亏我儿子是你侄儿的同学，早就听说你侄儿是神童，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今年才七岁吧，就是生产大队副大队长了，还是硅厂的技术顾问，特别是你说的，我们要搞的硅锰厂也是要请他来给我们当技术顾问？厉害呀，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方臻水骄傲地道：“不仅如此，资金上也还得请他帮助协调，我侄儿跟省里的耿处长关系好着呢，没有他出面，很难把省里的资金争取下来。”

  方子怡谦虚地道：“水生叔，你太夸张了，你跟耿叔也是很熟的，这次根本就用不着我出面，你自己就可以谈下来。”

  方臻水道：“我可不敢那么托大，这次去省里，你还是跟叔一起去，这样叔也能安心些。”

  方子怡道：“真没必要，过两天，耿叔就会下来检查工作，到时你直接跟耿叔谈，省得再跑省里一趟，节省点开支。”

  方臻水眼睛一亮道：“真的？你咋知道老耿这两天就要下来检查工作？”

  方子怡道：“叔，你别忘了，我们硅厂的硅有三分之二是调往省机械厅的，我们一直都与耿叔保持着联系，电话是随时通着的。”

  方臻水一拍脑门道：“我倒是忘了这茬，那就好，那就好，但愿这次能谈成，这个项目也好早点上。”

  方子怡道：“现在路也通了，上这个项目的条件也成熟了，叔，你一定行的，我看好你！”

  方臻水也是有些兴奋，说道：“借你的吉言，叔也是想早点将阳口公社发展起来，社员们生活太苦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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