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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寒心


小宫娥边绞着毛巾,边笑着说:“这是陛下的寝宫太和殿。陛下上朝去了,陛下交代过奴婢要好好伺候小姐。”

  太和殿?

  公孙文真的把我送进宫里了!

  这人是真的现实啊,怕我祸害他家,就迫不及待地把我送进了宫里。

  小宫娥细心地为我擦着脸,擦着身子,边擦边说:“奴婢以后就是专门伺候小姐的人了,小姐有事情尽管吩咐。”

  这小宫鹅长得真是的好看,细长的眉毛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挻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巴掌般大的小脸看起来真精致。

  她这样的样貌和身材是我羡慕不来的。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娥手脚利索的为我扣好衣服,盖上被子,笑着说:“奴婢叫迎春。”

  宫里的礼规教得真好。笑不露齿,问话永远是问一句回一句,决不多嘴,而且回话得体,滴水不漏。

  我也笑着说:“这名儿取得真好。”

  迎春朝我福了福身子,说:“这名儿是进了大和殿后,教导给我们嬷嬷取的。奴婢原本是洗衣局的洗衣宫女,昨日被大总管挑选到太和殿中,一起挑选来的,还有另外三位姐姐,她们分别叫盼春、望春和喜春。奴婢被安排到小姐跟前伺候,盼春她们三个负责洗衣、打扫和取食等。”

  我这才刚进宫,人手方面就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这效率可真是高。

  我正暗自腹诽着,伊平提着个篮子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她走到我的跟前,看了一眼迎春,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迎春颇有眼见力的朝我行了一个礼,说:“奴婢告退。”

  然后端着水盆子就走了。

  一瓶臭到我跟前,小声说:“我看见韦大叔了。”

  我一听,连忙问:“他在哪里?”

  伊平把篮子放到一旁,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就在大殿外,我昨晚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跪在那里了。今早我去遛弯的时候,看到他还是跪在那里,照这样子,应该是跪了一天一夜。”

  我吃惊的问:“他为什么要跪在那里跪那么久?”

  伊平扫了我一眼,说:“我如何得知?这里的规矩可严了,那些太监、宫女问什么都不开口,看到我就躲得远远的。这里的侍卫每隔几步就站着一个,手握长枪,脸板的像块豆腐似的,就算是一只苍蝇飞过,我猜都能把它插成筛子,可吓人了!自从昨日我们进了这太和殿,我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他们只让我在这殿前殿后的遛弯,甚至连主殿都不让我进去。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会疯掉。”

  伊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拿起篮子,坐在我旁边,纳起鞋底来。

  伊平这么好动的性格,把她拘禁在这里,确实有些难为了她。

  我只好说:“我们住在宫中只是暂时的,等我把伤养好了,我们就出宫买一座房子,再把大哥从大昭寺接回来,我们以后三个住在一起,自由自在的。”

  伊平把鞋底往篮子里一放,说:“外祖母的头七就要到了,大哥在大昭寺,我们两个在宫中,邕城恐怕是回不了了。”

  我差点把这事忘了,我轻咳几声,说:“到时跟陛下说一下,看能不能放你们回去。”

  伊平没有说话,走到一个柜子前,拉开抽屉,从里边拿了一本书出来,走到我的面前,说:“这是皇觉寺大师给你送来的经书,本是让你每天要在佛前颂经,如今这么多天过去了,你倒是一天都没颂,昨日陛下说了,让你每天没事多颂经,对你没有坏处。”

  说完,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玉佩放到我的手里。我拿起一看,竟然就是那块我在公孙府上拒绝不要的玉佩!

  我好奇地问:“这块玉佩怎么会到了你的手上?”

  伊平把经书放到我的枕边,说:“这玉佩是陛下让我转交给你的。”

  郑显给了我两块玉佩,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对我很好,可我心里却很清楚,能让郑显放在心上的人,这世间恐怕只有他自己。我只是他传说中的幸运符,对我好也就相当于对他自己好。

  我把玉佩递给伊平,说:“帮我带上吧。”

  伊平有些惊讶我的改变。

  我当初拒绝的那么坚决,现在却主动要戴上,似乎与我的“人设”有些不符。

  我看出她的不解,边往里侧着身子让她戴上玉佩,边说:“寄人篱下,总得审时度势,硬刚最后吃亏的只是自己。”

  伊平帮我戴上玉佩,我慢慢转过身子,一抬头,竟然看见郑显就站在伊平身后!

  突然见到神色未定的郑显,差点没把我吓得魂飞天外!

  伊平也发现了我的不对劲,连忙转过身,这一眼也差点让她魂飞天外!

  伊平腿一软,“啪”一声跪在地上,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显说:“起来吧。”

  背着天子说三道四,那可是死罪,伊平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

  她的腿发软,结果半天起不来。

  郑显没办法,只好走前一步,扯了伊平一把。

  伊平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谁知道刚站来,她就跌跌撞撞的一溜烟跑了!

  她这一路跑,一路撞到了花架、桌子、门框,一路“咣咣当当”的,看得我和郑显目瞪口呆的。

  伊平好不容易跑了出去,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郑显摸了摸自的下巴,说:“朕有如此可怕?”

  我点了点头,说:“你是天子,谁看了你不怕?”

  郑显却笑了,说:“阿蛮就从来不怕朕。”

  我看着郑显紧锁的眉头,不由得好奇地问:“很少见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郑显在我床前坐下,笑着说:“什么事都瞒不过阿蛮。”

  他的笑是一种致命的毒药,笑得越欢,毒性越大,这是我好不容易得出的结论。

  所以我没有接话。

  郑显笑意不减地接着说:“今日朝堂之上,有好几个老臣指责朕不应灭了柳家满门。柳家满门忠烈,几朝为官,深得民心,朕却因为一句话,就灭了满门,着实寒了他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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