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沙姆捧着买到的书，刚准备撕开外包装，看看自己的手又停下了动作，他用衣袖抹了抹桌面，把书放上去，然后在两边手掌各唾了口唾沫，双手合掌用力搓了搓，接着在衣服两侧擦了擦，留下两道不明显的黑印，这才满意地撕开书籍外包装。

  他旁边的其他几名佣兵见状纷纷效仿，这一动作就像病毒一样在酒馆内传播开来，一时间，这片狭小区域除了“谁抢了我的书！”“我少了本大师级！”等背景音，就只剩下“呸呸呸”的吐唾沫声。

  多莉拿出了第二份意向调研表，招呼没拿到书的那部分人再来填表，自己则坐在吧台清点着摩拉，每从袋中摸出一枚摩拉，她就记下一个数，然后将它收入神之眼内。

  希沙姆将撕下来的外包装小心叠好收进外衣口袋里，然后翻到中间一页，看清书面内容后，他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他身边的哈伦已经开始抓耳挠腮。

  “...这边这几个我认识，这个念什么？喂，哈伦，你会吗？”希沙姆拍了拍哈伦，将陌生的文字指给他看。

  “我怎么知道，你翻这么后干什么？你没看说明吗？要先看符号对应表，根据我们认识的字推出二十七个符号的发音和符号组合的发音规律，

  表格里用来帮助我们推出符号发音的字都是最常用的字...”哈伦读随书附赠的小册，不时还瞥两眼书上的符号表。

  希沙姆赶紧也将书翻到符号表那页，只看了两行，他又忍不住凑到哈伦身边，指着一个字说：“符号表上这个字我也不认识啊，你会吗？”

  “这个字应该是念...”哈伦思考了好一阵，才隐约记起这个字的发音。

  “哦，就是‘水’的意思啊！怪不得看着有点眼熟呢。”希沙姆恍然大悟，

  他用手指着这个字后的三个符号，嘀咕着念了两遍，然后将手指上移，找到一个相同的符号，他轻念了几句，兴奋地对哈伦说，“嘿，我把这个符号的发音解出来了！是/k/对不对？！”

  “我刚刚也是这么读的，应该没有错，”哈伦激动的情绪也被带动，“真的能解出来...我们赶紧把剩下的符号发音也整理出来，一定要赶在团长他们以前，这下团长他们总不会再说我们是木头了吧？”

  希沙姆：“我又解出来一个，这个符号的发音应该是/t/，你怎么解的？”

  “和你一样。”

  希沙姆高兴了一会，表情又逐渐变得纠结：“等会，刚刚那个符号是什么发音来着，我好像忘了。”

  “/k/，你要不用笔写一写？”哈伦说。

  “好主意，”希沙姆赶紧借了只笔，拿着笔思索半天，他又疑惑道，“该怎么写？”

  哈伦也被问住了：“要不你还是多读几遍吧？”

  ...

  其他佣兵那里，类似的对话时有出现，从前的嬉笑怒骂声、酒杯碰撞声被书本翻阅声、诵念声所取代，

  还有不少佣兵本想看看所谓的儿童启蒙书内容到底是什么，结果才翻了几页就被内部精美的插画和生动的故事所吸引，一帮身高将近一米九的成年人围在一起轮流充当翻译，看得津津有味，完全忘了这是他们买给孩子们的礼物。

  一些佣兵看得比较快，他们已经将启蒙书翻到了最后，看着作者写下的一行启示，他们若有所思，忍不住将故事和自己的处境联系在一起。

  “这可是改变你们命运的一环，都好好学啊！将来你们当中要是出了一两个贤者，别忘了现在卖你们书的多莉老爷！”多莉终于将收到的摩拉清点完毕，非常满意地跃下吧台，准备前往下一个酒馆。

  ...

  哈罗尔特收到了玻璃制造商的来信，他们已经完成了钢化玻璃的改良，哈罗尔特对他们的效率很满意，叫上卡维一同前往那家玻璃制造厂。

  玻璃制造厂的老板比谢尔满面红光地将二人迎进工厂，三人站在一片开阔的场地内，四周放置着许多一人高的箱子，远处还能看到几间矮房，里面不时传来机械运作的声音。

  “哈罗尔特先生，你真是出了个绝妙的点子！用那么简单的方式就能大幅度提高玻璃的强度和各种性能，

  这下我们的产品就可以大批量用在建筑、化工领域，我们工厂的产品销量绝对会翻几倍！真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比谢尔脸上堆着笑。

  “不用谢，你给多莉老爷供货，我们就是合作伙伴，酬劳那位老爷已经替你支付，你不用再考虑这个问题。”哈罗尔特说。

  “感谢多莉老爷，她真是慷慨仁慈又目光如炬，我就说你为什么单单把这么好的点子和我分享，原来我是沾了多莉老爷的光，和须弥最有名气的商人合作果然会给我带来机遇！”比谢尔感慨道。

  随后，他将目光移到哈罗尔特身侧的卡维身上：“还有这位卡维先生，你要用我们的新产品为哈罗尔特先生设计一间温室？简直太棒了，如果你的这件作品和奥摩斯港的灯塔一样成为须弥的地标性建筑，我们的生意一定会蒸蒸日上！”

  卡维并不希望别人过于关注他作品的经济价值，但对于热情的商人，他还是点点头，微笑着回应：

  “也感谢你这么快把这种材料做出来，这才一个月吧？它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我能看看吗？只有见到实物，我才能判断能否用它作为建造温室的主材料。”

  “当然，请两位跟我来。”比谢尔说着，领着两人走向一间矮屋。

  “这里是我们存放玻璃板的场所，原先我们生产的各色玻璃主要用途是做玻璃窗，教令院就特别喜欢用玻璃彩窗，那会让内部房间有一种梦幻感，

  但这种玻璃易碎，高温和严寒都会让它们破裂，尤其它碎裂时还会产生尖锐的玻璃渣，这对于居住在带有玻璃窗建筑内的居民来说其实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比谢尔从墙角的桌面拿起一副厚厚的羊毛手套戴上，然后取下挂在墙面的一把小锤，搬了块玻璃放在铺好的毛毡上。

  “请两位退后，我给你们演示一下。”

  说着，他举起锤子轻轻敲向玻璃板，一块玻璃板瞬间化为数千块大小不等的碎片，玻璃碎裂的“哗啦”声让卡维觉得头皮发麻。

  “这是我们生产的普通玻璃，”比谢尔说着搬出另一块边长五十厘米的玻璃放在毛毡上，“这是我们将玻璃淬火、炼金合成后得到的钢化玻璃。”

  “嗯？看上去和一般玻璃没什么区别。”卡维忍不住走近，弯下腰托着腮仔细观看。

  比谢尔：“它的透光性和玻璃类似，但它其实有一点弯曲，不像玻璃是笔直的，从侧面看的话应该比较容易看出来。”

  卡维：“这样啊。”

  “卡维先生，请你退后一点，注意不要踩到地上的玻璃渣，接下来我向两位展示这款钢化玻璃的强度。”

  比谢尔说完高高举起锤子。

  “——等等等等！”

  卡维捂住耳朵后撤了几步，与此同时，小锤落下，击打在方形钢化玻璃上，四周却没有响起预想之中的玻璃碎裂声，那块钢化玻璃反倒因为敲击弹起了两厘米，又落回毛毡上。

  “啊？还能这样？这是玻璃？！”卡维看着这一幕，震惊地张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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