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打灰人,打灰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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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昂,我的好大哥,你能帮我灭绝穿越者吗?”
“这不是我的任务,马格努斯。再者,要是你连这种事都需要我帮忙,你另一只眼睛最好也挖出去。”
“那你能干啥?”
“我能……”金鬃雄狮逐渐化为雾气般的幻影,雄硕的巨爪陷进了拉塔恩的皮肉骨骼之中,直达灵魂深处。他仅剩上半身悬浮于红发巨人的肩膀,徒留下一个理性与野性并存的幻影,森绿色的双眼精光敛藏。
“盯住你。”
掩饰衰老的拙劣借口。
这句话拉塔恩并没有说出口,他从莱昂身上感受到了沉沉暮气,雄狮已经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冷酷的裁决者了。
自己也不能再是莱昂记忆里那个大愚若智的蠢货。
目光转向科拉克斯,白喙渡鸦静静地看着猩红君王,似乎已经知道拉塔恩尚未出口的问题,“还有其他几位兄弟。”
“他们在哪儿?”
“有些已经重回现实,有些尚在域外漂流。愿黄金之光指引他们的方向,愿父亲给予的第二次机会,足以让他们之中的叛逆者再度回首。”
拉塔恩歪头看着文绉绉的渡鸦,“兄弟之间的交流不需要修辞学的辅助,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环视你的四周,兄弟。”科拉克斯说,“我们的手足至亲,在这片至圣者诞生的土地上重新崛起。顺应你的意志,舒展你的心神,他们真的距离你那么遥远吗?是否你尚未察觉他们的存在?”
拉塔恩看向膝头的阿尔法瑞斯,认真地考虑起来,“也许我应该用小二十把你的喙给捆上。”
玛莲妮亚赞同地点头,“谜语人滚出霍格沃茨。”
“关我什么事?”阿尔法瑞斯的胸颈像眼镜蛇一样怒张开来,“明明是他自己犯文青病!”
“说到谜语人。”科拉克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玛莲妮亚的头顶上,仿佛白银铸造的爪子将女武神的红发刨成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小窝,“马格努斯,你知道‘哥谭’吗?”
————
美国东部,新泽西州,哥谭市。
韦恩大厦的顶端,猩红布匹如鲜血般从石像鬼上方倾泻而下,其中包裹着干瘦苍白的修长人影,白到极致的皮肤和黑到极致的长发,让他在无星无月的幽深天空下,宛如昭示午夜之时的幽魂。
他黑水晶一般的凹陷双眸俯视着哥谭市中的酒绿灯红,似乎在思索这一派本应该在泰拉博物馆全息影像中静静腐烂的景象,为何会如此鲜活地出现在他筋骨暴突的足下。
他紧了紧身上从某个红内裤外穿的紧身衣变态那里抢来的斗篷,那个头顶卷毛的亚人力大身坚,但在能窥视未来的他面前,也不比聋子能听得更多,不比瞎子能看得更清。
戏耍紧身衣变态,然后抢走用来裹身的斗篷,然后来韦恩大厦楼顶思索——这是他从预言之中清晰窥见的流程。
苍白的男人照做了,他皱起颜色寡淡线条凌厉的眉毛,蹲在石像鬼丑怪呆滞的头颅上,爪子一样细长的手指捧着深深凹陷的脸颊。
为什么?
为什么要给我第二次机会?
我能用这第二次机会来做些什么?
没有答案。
午夜幽魂从不叹气,更不会展现出软弱,但他此刻孤身处于这陌生的时代,还是不禁想起那几个名义上的“兄弟”。
要是能和他们之中任意一个进行讨论,我会选谁?
他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是一张比黑曜石还要深邃的宽厚笑脸。这个笑容让他打了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寒颤,身上的骨头似乎又一次抽痛起来。
不行,这个家伙虽然是个好人,但也和锤子一样危险。
第二个是一张同样苍白的脸,和他一致的五官,和他相似的轮廓,只是皮肤上没有那么多疤,眼神也没有那么怨毒,只是偶尔会显得忧郁低落。
也不行,这家伙讲话跟猜谜一样,选他还不如选马格努斯。
虽然这独眼龙会用一种大惊小怪的语气让自己小心看到的东西,但至少会真正意义上地提供帮助。
但他就是不喜欢马格努斯那副什么都懂的姿态。
自以为是的傲慢,只会惹人生厌。
午夜幽魂任由思绪在大脑中飞奔,比夜色更黑的眼睛缓缓垂落,有意无意地盯住了两名有说有笑的应召女郎。
被包装好的妓女,比站街的要贵上不少。
但也只是两个低贱的凡人而已。
他已经看见了她们的结局。一秒后,她们左手边街对面那堵墙会炸开。两秒后,几名把脑袋套在可笑头套里的蠢货会冲出来。
只是两个低贱的凡人——
三秒后,这群蠢货的领头——那个嘴角被利器划开的家伙——会跟另一个打扮得和蝙蝠一样的紧身衣变态扭打成一团。
只是两个低贱的凡人……
四秒后,小丑手里那柄模样滑稽的长枪管左轮会朝蝙蝠变态射击,老式的火药动力子弹,老得都能闻到那股腐烂生蛆的味道。子弹不会击中蝙蝠变态,但是会在被炸碎的砖墙、路灯的柱子、一滩又浅又脏的积水上弹跳。
只是两个低贱的凡人。
最终穿透这两个应召女郎的脖子,正中大动脉,毫无异议,当场死亡。
你在想什么?康拉德·科兹?!那只是两个低贱的凡人!
但是……她们……也值得拥有第二次机会。
一秒钟过去。午夜幽魂纵身前扑,从高达两百余米的韦恩大厦楼顶飞射而出,猩红斗篷如划破夜空的利刃!
两秒钟过去。他已挡在那两名应召女郎面前,挥手拨开在爆炸中飞溅的碎砖和尖石,动作并不比在花园中采摘鲜花更激烈。
三秒钟过去。他毫不意外地看到穿着紫色西装的绿发小丑和蝙蝠变态扭打着从墙壁破口中滚出来。小丑节节败退,蝙蝠变态有意识地将对方的枪口引向自己而非群众。
但他看不透命运。
第四秒,就如同午夜幽魂所窥见的那般,小丑开枪,黄铜弹头在杂乱的环境中弹跳,最后……
被两根爪子一般的尖长手指夹在空中。
“我会给每个人两次机会,你们已经消耗了一次。”午夜幽魂松开手指,两侧凹陷变形的黄铜弹头在柏油路面上轻轻弹跳了两下,被苍白阴影掀起的烈风刮飞。
他两手分别捏住小丑和蝙蝠变态的喉咙,将这两个扰乱城市的罪人高高举起,他锯齿般的尖牙在两个凡胎的瞳孔里反射出森冷幽光,“现在,逃命去吧。”
他如幽魂般消失了,只留下呆滞的应召女郎,瞠目结舌的小丑,蹙眉沉思的蝙蝠变态,以及一声比指甲抓挠黑板还要刺耳的轻笑。
嘻嘻……
————
拉塔恩用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将霍格沃茨城堡里里外外每一个角落都走了一遍,就连深埋在地下的斯莱特林密室,都用高频电磁波探测出了具体走向和深度。
然后,他带着这些数据,来到了城堡外的草坪上。巨戟龙的尸体依旧横陈于此,只是其上的皮肉鳞牙都被剥削地干干净净,在英国这个阴森的早晨显得格外恐怖。
稍远处,靠近禁林的地方,穿越者们正在用拉塔恩早上和两位同僚一同砍伐下来的木材搭建高墙的骨架。
当然,不能用魔法。
一根三十米长、没有经过晾晒、也没有削去树皮的圆木足有数十吨重,穿越者们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一张张小脸憋得通红,牵拉用的麻绳深深勒紧肩膀里,把皮肤磨得血肉模糊。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一寸又一寸地将木材移动到划好的线上。至于怎么把它竖起来……希望他们的小脑瓜足够聪明吧。
但丁召唤出了圣血型魔动装甲,正和臭着一张狗獾脸的佩图拉柏站在一旁监督着穿越者们,同时也防备着禁林里那些飞龙恶兽的袭扰。
丝毫没有对穿越者伸出援手的意图。
拉塔恩几乎可以确定自己从佩图拉柏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笑意,也不知道这个拧巴人是对打灰爱得深沉,还是单纯喜欢看到穿越者遭受皮肉折磨。
也许两者都有?
拉塔恩走到但丁身旁,看了一会穿越者们的工作效率,平静地撂下一句话:“太阳落山前,要是我看不到一个完整的防御墙基架,你们就不用吃饭了。什么时候建好,什么时候吃。”
穿越者们崩溃地仰头看向红狮子,佩图拉柏无疑是赞同的,却摆出了最不屑的臭脸,狗獾脑袋拉得都快和食蚁兽一样长了,还把脸扭到看不见拉塔恩的角度上去。
拉塔恩斜了佩图拉柏一眼:这家伙要是去中国天津省卖麻花,毫无疑问会成为世界首富,毕竟没有谁比他更会拧巴。
就在红狮子腹诽狗獾的时候,天命派的现任主席哈鲁托甩掉肩膀上的麻绳,对负手而立的拉塔恩怒吼道:“用石头和木头搭起来的防御墙根本防不住那些长翅膀的怪物!”
拉塔恩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
“你故意让我们做无用功!”哈鲁托声音虽大,但气势却逐渐弱了下去,“你只是想要折磨我们!”
拉塔恩理直气壮地点头:“没错。”
“你——”哈鲁托一时语塞。
“说够了吗,猪猡?”但丁从腋下枪套中拔出黑白双枪,对穿越者们露齿一笑,“你们今天的晚饭,究竟是拳头大小的土豆,还是土豆大小的拳头,就取决于这些木头立不立的起来。给我工作!你们这些懒屁股!”
“别这么笃定,但丁,妖精的尸体还剩很多呢。”拉塔恩抬头看了看天色,“从现在到晚上九点,每小时二十秒休息时间。我想这对于被系统选中的诸位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
安纳金·天行者连忙说:“那我们这些没系统的呢?”
拉塔恩面无表情地盯着安纳金,直到对方像西瓜虫一样瑟缩起来,才轻轻说:“要我给你发一个吗,天行者先生?”
“不……不用了……”
“明智的选择。”拉塔恩微微颔首,“穿越者那么超凡脱俗,想必也不需要休息。从现在起,到晚上九点,建筑工作一秒钟都不许停。你们要好好感谢天行者先生,是他给了我充分的理由。”
红狮子对如丧考妣的安纳金露出和煦的微笑,拍了拍但丁的肩甲,转身走向横亘在防御墙与城堡之间的巨戟龙骸骨。
用膝盖想也知道,从今天起,安纳金没有好日子过了。
直到拉塔恩走远,拧着个脸的佩图拉柏才回过头来,阴郁地盯着那红发如焰的背影。
拉塔恩来到巨戟龙的头颅附近。
轰龙·爆虎自从吞下了巨戟龙的“战火龙神玉”之后,就一直沉睡在那与它体型相近的狰狞颅骨旁,体表遍布苍蓝虎纹的棕黄鳞甲上覆盖了一层晦涩的枯黄。
这是要蜕皮了。
拉塔恩很好奇为什么吞下巨戟龙的心脏结石会引发轰龙的蜕变,他没有打扰爆虎的沉睡,只是在巨戟龙被拔光牙齿的颅骨旁坐下,马格努斯之书在身前漂浮而起。
纸页翻飞间,大量手稿、图画、微缩模型、机械蓝图像喷泉一样从金属大书中喷发而出,在拉塔恩面前构成了一副由魔法和科学搭建而成的天幕。
每一张手稿都并非独立存在,不管是魔法还是数字,都在互相拼接的纸页间交融共鸣,它们互相独立又互相依存,在妙不可言的魔动机械符文之中,融合成一台足以让当今所有科学家和魔法师为之癫狂的宏伟造物。
它将拥有天柱般的机械双腿,满载巨炮与装甲的辽阔拱形肩膀,抽象化骷髅一般、既狞恶又纯洁的神圣头颅,以及它所承载的——
“你在做什么?”佩图拉柏在拉塔恩身边蹲下,晶亮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天空中漂浮着的千百张手稿。
拉塔恩诧异地看了这个拧巴人一眼,“我还以为你的嘴巴和水泥一样凝固住了呢,佩老四。”
佩图拉柏没有理会马格努斯的揶揄,只是盯着那由绘制在无数羊皮纸上的几何线条所拼接成的金属巨物,“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所以正在计算这一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毕竟数学是不会撒谎的。”马格努斯指挥着五十只蔫头巴脑的羽毛笔同步展开计算,“政治都是空洞谎言,诗歌不过是无病呻吟。唯有数学,她比神明的谕旨更加精确。可是有多少人能透过她枯燥的外衣,看见其下曼妙的胴体呢?”
“反正你看不见。”佩图拉柏抬手指着序列号为31的羽毛笔,“从五步前就算错了。要是用这个结果去代入后续公式,你造出来的东西只能爬着走。”
“我故意的。”
“你跟莫塔里安学会嘴硬了?”
拉塔恩面色不变,“有人在监视我,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她想要知道我的一切生活细节和行动,这似乎对她很重要。你没有鸟卜仪,她现在在城堡西侧第三塔楼的阴影里。”
“所以你打算抛出假数据,送那个监视者一份大礼。”
“这么明显的事情就没必要开口重复一遍了。”拉塔恩不动声色地斜刺了那名鬼鬼祟祟的监视者一眼。
她长着紫色头发和灰色眼睛,头顶生有像是嵌合上去的兔耳,手里抓着一条结实的黑色钩锁,正用纯机械式的拍立得相机不断摄取拉塔恩手稿中的内容。
她似乎对自己的身手十分自信,亦或者并不认为拉塔恩能在这个距离上发现她,不仅嘴角噙着一丝计谋得逞的诡笑,甚至胸前的铭牌都没有遮挡。
暗索——这很明显是她的代号。
“蠢材,无论是她还是她背后的人,都是蠢材。”佩图拉柏厌恶地皱起了鼻子,“她连对手的体量都没看清,才摸到了一根毫毛,就当成我们的大腿。”
拉塔恩笑着说道:“正因如此,我很期待。当泰坦碾碎那所谓的明日方舟之后,那个叫博士的人奸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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