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十五理都没理，径直走向冯家的餐厅。

  冯浣溪轻“哼”了一声，跟在姜十五身后。

  只是，令她吃惊的是，姜十五对她家，那熟悉程度，就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样。

  因为，如果姜十五是第一次来，肯定不知道去她们家的餐厅，要绕过两个隔断……

  而她们家，一般不招待不熟悉的客人。

  她的眼神变得狠戾，一把拉住姜十五的胳膊，语气凶狠。

  “说，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对我家那么熟悉？

  你有什么目的？”

  姜十五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臂，语气也不是很好。

  “撒开。

  别逼我对你动粗。”

  因为在自己家，冯浣溪变得相当有底气。

  “你信不信，只要我叫一声，你就会被打成筛子？”

  姜十五翻了个白眼，抖了下手臂，就甩开了冯浣溪的双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餐厅。

  “你叫一个试试，看哪颗子弹能打中我！”

  姜十五的自信，在冯浣溪看来就是种挑衅。

  她捏起拳头，抬起，放到耳边。

  只要她将耳边的拳头摊开，再挥下……

  窗外埋伏在暗中的狙击手，就会对着她挥下方向扣下扳机。

  这就是作为卫戍一个城市的统帅家，应有的安防措施之一。

  姜十五对于来自窗外的隐隐威胁，又有了感应。

  姜十五的唇角向下一撇，转头看向冯浣溪的眼神里，充满着怜悯。

  “冯浣溪，这是我第一次叫你的名字，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

  你真给你的父亲，你的大哥丢脸！”

  说这话的时候，姜十五脚下不停，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看似杂乱地移动起来。

  在窗外暗处埋伏的狙击手，通过瞄准镜，看着姜十五这样的步伐，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根本锁定不了姜十五。

  甚至，在这个时候开枪的话，他根本没把握射出的子弹会击中什么。

  “洞幺，洞幺，我是洞拐。”

  无奈之下，他只能捏起喉麦向上汇报。

  “我是洞幺，洞拐请讲。”

  “……”

  狙击手详细描述了所见，并请求上级指示。

  他的蓝牙耳机安静了一会儿，传来另一个声音：

  “我是冯九霄，所有人待命，没有我的指示，不许开枪。”

  “是！”

  狙击手应答一声后，他的蓝牙耳机里传来一连串的应“是”声。

  餐厅里，姜十五就这么踩着特殊的步点，到一把椅子边。

  在感受到来自窗外的威胁消失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他目光炯炯看向还举着拳头的冯浣溪。

  冯浣溪同样看着姜十五，只是在姜十五的目光里，她竟然有些不敢摊开手掌，更别说向着姜十五挥下手臂了。

  冯九霄手里拿着一瓶通体瓷白，没有任何商标的酒从另一个出入口走进餐厅。

  “浣溪，你在干吗？”

  冯九霄的声音有些冷，更有些严肃。

  冯浣溪捏着拳头，缓缓放下，低低叫了一声：

  “爸。”

  冯九霄的话有些不客气。

  “在十五面前收起你的小心思。

  要不然，十五想让你死，你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冯浣溪当然不服气。

  “爸！

  你可别被姜十五骗了。

  哥就是太信任他，才……”

  “闭嘴！”

  冯九霄真的动怒了。

  他抬手指着女儿，疾言厉叱：

  “别听风就是雨！

  你那么大个人了，一点自己的判断都没有吗？

  刚才你用的那套应急手势，还是在姜十五手里改进的。

  你在他面前班门弄斧，你不觉得可笑吗？

  我同意你去那个部门接受和你大哥一样的训练，是想让你接过你大哥的遗志，继续无私地为这个国家服务。

  可你呢？

  你告诉我，这段时间，你都做了什么？”

  “我……”

  “你什么你！

  我再问你，你这样针对姜十五，是不是接到了相关的命令？”

  “我……

  我不能说。”

  这句“我不能说”，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冯九霄拿着酒瓶，就像上次那样，走到姜十五的对面，拧开酒瓶，将姜十五面前的分酒器倒满。

  他的脸上满是歉意。

  “十五，是叔不好，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孩子。

  叔给你赔不是了。”

  说完，冯九霄直接拿起倒满酒的分酒器，一仰脖，将酒全都倒进了嘴里，一口闷点。

  速度快得连姜十五都没法阻止。

  姜十五连忙站起身，同样将分酒器里的酒，全部倒进嘴里，一口闷掉。

  三两三的分酒器，就意味着两个人各喝下去三两三的白酒。

  姜十五稍微感受一下口中的余味，又看了眼那没有任何商标的白瓷瓶……

  他连忙弯腰，伸手抓住了冯九霄还要倒酒的手，劝道：

  “冯叔，这酒这样喝，亏了。”

  冯九霄抬头看向姜十五，认真地问：

  “亏了？”

  姜十五同样认真地点点头，应道：

  “亏了！”

  “哈哈哈……”

  两人又同时笑了起来。

  两人这样的对话方式，还有两人笑得像两个傻瓜一样，听得站在一边，不敢有丝毫动弹的冯浣溪，满头的雾水。

  姜十五从冯九霄的手里接过酒瓶，又将两个分酒器并排放在一起，分别在两个分酒器里倒入瓶中的残酒。

  别看姜十五一先一后，往两个分酒器里倒酒，等酒瓶里最后一滴酒被倒出，两个并排在一起分酒器里的液面高度，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冯九霄拍起手，赞道：

  “妙！

  实在是妙不可言！

  十五，你还是那么厉害！！”

  在冯九霄眼里，姜十五这一手，集合了预估、判断、计划、执行等几个步骤。

  整个过程但凡有一个步骤出错，两个分酒器里的酒，就不会被倒得一样高。

  由小见大，姜十五拥有这样的掌控能力堪称恐怖！

  与冯九霄的兴奋不同，冯浣溪只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倒酒嘛！

  好像谁不会似的。”

  姜十五刚才喝了冯九霄的赔罪酒，已经接受了冯九霄的道歉。

  因此，对于冯浣溪的嘀咕，只呲了呲牙，并不在意。

  姜十五可以不在意，冯九霄不行。

  他瞥了自家闺女一眼，缓缓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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