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遇礼躺上床，却无睡意，现在时间还早，只能刷刷抖爪，更更小说。实在无聊，下了个荣耀王者玩玩，以前玩过，重新下回来时大号却不见了，只得重新建个小号玩玩。

  一晚上连胜七把，配上一些加星卡，让季遇礼一下子来了白银段位。

  爽了。

  还想再开一把，今晚上冲个黄金段位，却听见棚子的塑料布咔咔作响。

  “谁啊？”季遇礼高声问。

  “小点声，是我。”

  “慕白？你来这干什么？”季遇礼掀开了棚子，用手电筒照向穿着秋衣秋裤的许慕白。

  “不是说了要和你睡吗。”许慕白赶忙钻进了被窝，“冷死我了。”

  季遇礼把枕头抽出大半，放到许慕白头下，“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

  “我可没开玩笑。”许慕白把头也塞进了被窝，抱着季遇礼的腰，把脸埋进季遇礼胸口猛吸了一口，“还是睡你这安心。”

  “那你也不晓得披个外套再来，这个天冷嘞，你又找不到这个棚子开口在哪，还不带手机来。没光你在路上磕着碰着了怎么办？”季遇礼揉了揉许慕白的脑袋。

  “这不是怕被发现嘛。”

  “和我睡的话你明早四点半就要起床哦。”季遇礼关了王者的后台，又定了个四点半的闹钟。

  他把刚才马婶定闹钟的事和许慕白说了说。

  许慕白嗯了一声，说知道了。

  季遇礼打了个哈欠，侧过身，把一只大腿搭在许腰上，搂着许慕白一起睡下了。

  次日，许慕白趁着天色未亮，偷摸着回了家。

  马婶迟来了些，她开着三轮车，在车的后座放了一块超大的塑料布，这塑料布的边角早已超出了后座，马婶往里倒了些水，拉上刚起床的季遇礼把坑里的鱼都捞到这“池”里，随后独自一人开车去赶集了。

  大概上午十点左右，马婶回了，而车后座的鱼早已卖光。

  上午十一点钟左右，马婶的儿子马天回来了，开着小电瓶，车后坐着他老婆，车前站着他五六岁的儿子马福。

  见儿子回了，马婶难得的高兴，中午煮了一大桌子好菜，鸡鸭鱼肉，样样俱全。

  但可能马婶年龄大了，眼睛不好使，那鸡肉切的老大一坨，比往常餐馆里的肉块大了两倍不止。可这并不影响菜肴的口感。

  至少马婶看自己的孙子吃得挺欢。

  下午依然是捞鱼作为重要事项，马天回来了，帮忙的人手就多了些。可马天对于捞鱼也是个半吊子，被邱叔一顿说教。

  马天这人受不了气，可又不敢对外人说，竟把气撒在自己母亲身上。

  下午马婶请来季母一家子人，原是好心，进屋问躺在床上的儿子想吃啥菜，妈给你做。

  马天怄气怄了一下午，见母亲来，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对着马婶一顿数落。

  “我才不在家里吃！你看你煮的那菜，肉切那么大块，怎么吃？还有那饭，煮的硬死了，吃的我喉咙痛！我还是去外面吃算了！”

  马婶哪里料得到这种情况，如梗在喉，双手握着放在身前，像是个仆从。脑袋有一瞬间的短路，回过神来，站在门口，去也不是留也不是。旁边还站着季母一家四口，马婶多喘了两口气，她想不明白自己三十几岁的儿子怎么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马天可能也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可却并没有道歉，依然躺在床上，双手背放后脑勺枕着，闭着眼背过头去。

  马天的儿子年纪还小，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是爸爸对奶奶发脾气了。爸爸有点喜怒无常，自己平时在家里没少被爸爸骂。爸爸总说自己在外面有什么困难，所以心情烦躁，即便自己没干什么错事，爸爸也会把自己臭骂一通。因此，妈妈也和爸爸吵过了很多次。

  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爸爸，马福抓了抓羽绒服衣角，他害怕爸爸等下又会把脾气撒到自己身上。

  马福发现“家人”两个字其实是“出气筒”的另一种说法。可马福记得“出气筒”是贬义词，纠结着，他还是开口。

  带着结巴对奶奶说，“奶……奶奶，我……我想留在家里吃。我不想……去外面……吃……”

  尴尬的马婶像有了台阶，立马接过话来，笑着说：“好，好。奶奶煮给你吃，想吃什么？”

  “想……”马福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爸爸睁开眼看着自己，吓得把刚才的话又咽了下去，往自己奶奶的身后缩了缩。

  “咳……既然马福想留在家里吃，那就在家里吃吧。”马天也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季遇礼和许慕白见到这一幕对视了一眼，没说话。但季遇礼从许慕白的眼神中知道有些话现在不能说，只得晚上休息时再讲。

  一场闹剧结束。气氛缓和了下来，可还是古怪。

  许慕白吃了几口饭就说饱了。和马婶客套了几句就告辞了。

  季遇礼也无心吃饭。也说饱了饱了。

  季父季母还在吃饭，一边和马婶闲聊一边吃，时不时还逗马福几句。可马福在回话后总会偷瞥自己的爸爸，像是害怕自己说错话。

  这一幕当然落在了季父季母眼里，二老叹了口气。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可是作为外人，二老什么都干不了。

  马婶虽说是马家辈份最大的，理应马家人都听她的，可无奈人老了，没有经济收入，每年还得靠自己儿子的接济。

  本来就是应该父母养孩子长大，孩子养父母到老。可在马婶这却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不知是何原因。反正马婶是没有什么很大的话语权的。对自己的儿子也不敢管教。

  …………

  季遇礼刚追上许慕白，忙问他刚才想说什么。

  “马天的样子你看到了吗？”许慕白问。

  “看到了。怎么了？”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同样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许慕白抬起头看向季遇礼，“尽管我一个外人这么说不妥当。”

  许慕白又低下头，“我想，如果我们以后要领养小孩，我们也要多考虑考虑如何成为一位好的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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