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听好了！下个月初五是皇太后寿诞，启祥宫要举办庆典活动。今天排练的舞蹈要在宴席上表演，到时皇上和各宫妃嫔都在，谁要是忘了动作出了差错，轻了回来饿肚子挨板子，重了是不敬之罪小命不保！都仔细给我记着！”舞仪署教习是年近四十，专教宫廷舞及宫廷礼仪，平日神情严肃不带笑容。

  这批舞籍官妓年龄较小，最小的才八九岁，个个容颜清秀可爱一团稚气。虽然宫廷舞动作并不难，重在队形变换，表演风格大气雅致，对服饰头饰表演者神情状态都有严格要求。但是现在她们年龄小，又首次进宫表演，天家威严很容易使他们懵懵懂懂出了差错！这才是她担心的！

  云锦云意排练间歇坐在角落，云意揉搓着自己的脚趾，那里已经酸痛磨出了一个血泡。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逃走？”

  此话一出，把云锦吓得魂都没了，立马捂住她的嘴！紧张的四处看看！！！好在教习在远处喝茶，十几个女孩三三两两各找位置短暂休息，没人注意这里！

  云锦这才放开手！

  “你忘了母亲怎么叮嘱你的？让我们耐心等待，说会有人来搭救我们的！”

  云意撅着嘴！

  “那天来了几个人看我们排练，那个穿青衣的盯着我看，表演后还要来拉我的手，让我躲开了！那人眼神极其讨厌！！！真让人恶心！我昨晚做梦都被吓醒！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我想娘亲！我要回家！”云意趴在云锦腿上，低声嘟囔着抹着眼泪！

  云锦搂住云意的肩膀，“别着急！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出去的！一定会的！现在姐姐可能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我们再等等！”云锦拍着云意后背，安慰着她！让自己语气尽量坚定！但自己偷偷落了泪！

  到教坊司已经一个月了！姐姐和蔡公子应该应该知道消息了吧？

  姐姐平日对自己和妹妹都很关爱，知道消息一定会想办法的！还有那只见过一面的蔡公子，知道消息会是何反应呢？

  自己已经不是万人仰视的王府二小姐了，他还会愿意娶自己吗？云锦眼泪缓缓流下！

  她想起一个月前蔡府主母请了媒人和那蔡公子带着厚重礼物上门提亲，慧惜王妃和自己的母亲在客厅接待，双方亲热聊天。那蔡先文公子是承宣布政使司都事，一身素锦，头戴冠巾，腰系玉带，目光清亮，面色沉静。恭敬站在他的母亲身后。云锦坐在母亲身后，局促不敢抬头，那媒人口如悬河夸着蔡公子如何青年才俊，如何学识广博，又夸云锦如何慧心兰质，如何温婉恭顺，天作之合……云锦偷偷抬头去看那蔡公子，正看到那白公子目光也投射过来，两人目光相聚，她如触电一样赶紧低下头！手里紧紧绞着手帕已经湿透……

  虽然只见了一面，但那蔡公子身影已经牢牢铸在云锦脑海里！在教坊司这些天，她都是靠回想那蔡公子火热目光撑着自己！

  母亲说了，一定要活着，撑到有人来搭救自己和妹妹！

  会是那蔡公子吗？

  如果出去，蔡公子还会娶自己吗？

  一夕之间，她已经沦落至此。在教坊司里她们甚至都不再拥有原来的名字，如今她的艺名是“夕月”！妹妹是“夕颜”。教习要求所有舞姬休息时间彼此不能互相聊从前生活，不准四处走动，不能跟客人抱怨诉苦！更不能私自离开教坊司！

  她们几个每日活动只在舞仪堂和寝房。出入都有两个内卫和两个杂役婆子跟随！那两个婆子都是五十岁左右，相貌凶恶，走得慢了都要挨骂！这些小姑娘都怕她们！

  云锦紧紧捏了一下衣角。

  和母亲分别那一天，母亲魏氏紧紧抱着她哭了半天！然后母女擦了眼泪。

  “如今已经传出消息，圣上得知秦公子逃走，龙颜大怒！禁卫军可能即刻就到！母亲已经准备了毒药，一会去拜别王妃，就要上路！你要切记母亲的话：努力活下去！撑到有人来救你！王爷没有儿子，你嫡姐已经逃脱性命，那孩子心性刚强，我料她不会自己逃命不管你和妹妹死活的！就算别人不来，她也会想办法救你！还有那蔡公子！那日我看他看向你的眼神，也是十分中意，或许也会筹钱赎你出去！只要留的性命就有机会！将来不能做正妻做个侧室妾室也不会亏待于你！”魏氏尽量给自己的女儿树立希望，

  想了想，又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颗黑色药丸。

  “女儿啊，对于一个女人家来说，母亲知道教坊司是女人的噩梦，如果遇到的事你实在不能承受，只想一死解脱，母亲也理解你！这颗药丸母亲给你缝到衣角里，如果你最后关头实在不想撑下去，就咬下它吞到肚里，你就不会再痛也不再难过了！也会看到母亲！我会等你，我们娘俩在一起再也不会孤单……”

  云锦想着母亲的样子，眼中含泪，轻轻捏着衣角药丸。

  这样的药丸她知道妹妹云意也有一颗！

  她紧紧咬住嘴唇！

  如果实在等不到姐姐或者蔡公子，去见各自的母亲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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