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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船清梦压星河(四)


可不是欺负人家,仗着和君侯关系好,对人家处处指摘,甚至还过分的直接越界提醒。

  自己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柳愿自认不算多君子,但是也绝不是这样的人。

  柳愿有点无法接受。

  “好了。”郑谏言笑开,“这样不完全怪你。”

  “本来寻常人也确实会谨小慎微,你也不会被质问反驳,然后以至于怀疑自己跑来我这里喝闷酒。”

  “但是谁叫君侯的夫人不寻常呢?”

  郑谏言笑说柳愿,柳愿听了却是闹了个大红脸。

  这话说的,难不成怪夫人太坚强?

  “要怪,就怪君侯强行掳人吧!”

  柳愿:……

  等到柳愿离去,郑谏言摇着羽扇摇头。

  谢念白确实和郑谏言以为的寻常世家女子不一样,说她坚强都不太准确,她是太要强。

  这样的人骨头又硬又傲。

  郑谏言不觉得这样的人适合做君侯的妻子。

  君侯本就浴血战场,厮杀多年,浑身戾气太重,他需要的是一把能载万物的剑鞘,而不是和君侯同样锋利的箭矢。

  利刃相交,总是危险。

  可是就像谢念白对柳愿说的那样,他们想这些事,是越界了。

  这是她和君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可是郑谏言总是忍不住想,如果谢念白身姿低一点、骨头软一点,一定是最适合君侯的妻子。

  毕竟谢念白会医术,水平还不低。君侯也喜欢她,一往情深。

  可惜她锋芒毕露、傲骨难驯。

  和柳愿在一件可以不起争执的小事上,口舌间也是争锋相对。

  可惜。

  ……

  赵渊忽然收到了柳愿的一本书册。

  这书册怎么看怎么眼熟。

  好像之前张苛神神秘秘塞给他的一本书册。

  “君侯拿回去仔细看!都是好东西!君侯看了之后保管和夫人感情其乐融融!”

  现在想来,一定是因为张苛说这话时眉眼里流露出一股猥琐,赵渊才会想岔书册的内容。

  等到赵渊打开看书册后,发现上面写的是谢念白的喜好。

  书末页还有张苛、崔敬夷和祝恺之的签名。

  赵渊回想起往事,对柳愿这书册表情微妙。

  “这是什么?”赵渊问柳愿。

  柳愿支支吾吾的说,“就是一些……能增进君侯和夫人感情的东西。”

  赵渊觉得这话真耳熟。

  “还有就是,君侯要多关心关心夫人。”

  “某先告辞了!”

  柳愿逃也似的走了。

  他如今觉得愧疚,只好能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情。

  赵渊觉得自己对谢念白挺好的啊。

  打开书册,上面写的内容和张苛给他的差不多。

  但是比张苛的细致很多。

  细致到赵渊在看到“不喜燕地茶叶”几个字时,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中秋那日谢念白为什么会喝了水后蹙眉。

  细致到赵渊忽然发现明日是谢念白的生辰。

  豁然起身。

  他完全忽略掉了生辰这个事情。

  父母离世后他从不过生辰。

  而且如果明日是谢念白的生辰的话,那就意味着他赵渊去年是在谢念白生辰第二日掳走的她。

  伸手揉了揉眉心。

  赵渊忽然觉得事情棘手起来。

  ……

  谢念白这边打发走柳愿后,又回去睡了一觉。

  柳愿对她的是谦和中带着不自觉的高高在上。好似她应该孤苦、她应该自卑、她应该讨好、她应该对赵渊的垂青感到诚惶诚恐。

  她不过质说了他两句人就跑了。

  也是不经说。

  谢念白醒来时还觉得身上有点疼。

  这赵渊还真是重欲。

  曲娘打水来为谢念白洗漱。

  见谢念白的眉目间还是疲乏有些心疼,“夫人睡不好都怪君侯!”

  谢念白一顿,不知道是不是谢念白的错觉,怎么感觉现在曲娘的口头禅好像就是,

  都怪君侯!

  扑哧。

  谢念白笑出声。

  曲娘轻眨眼睛,不懂夫人在笑什么。

  “夫人要挽发吗?”曲娘询问谢念白。

  谢念白大多时候都是披散开头发,偶尔也会用那支丑丑的簪子挽发。

  “嗯。”

  谢念白伸手拿出妆奁里的丑木簪递给曲娘,“就用它挽一个垂髻吧。简单的就好。”

  曲娘轻手挽发,谢念白不喜用发油,因此耳鬓会有点缕缕碎发。

  不过不碍事,并不多。

  “不过夫人和君侯这么恩爱,怎么也不见夫人有好消息?”

  曲娘想起一些香艳画面,脸颊透红,咳嗽两声后才继续说,“真期待小少主的模样!”

  “也不知道像夫人多一些还是君侯多一些?”

  曲娘想得很简单,她觉得谢念白日日承欢,有身孕是迟早的事情,而且谢念白又喜欢小孩子,有小少主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其实要曲娘说,谢念白和赵渊这种糜乱的日子过了得有半年多了,应该早就怀孕了才是。

  如今谢念白还没有身孕,一定是赵渊不行!

  曲娘想到这里撇嘴。

  不过她到底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谢念白听曲娘说也才意识到什么。

  自己心力弱,体质孱弱不假,可是也不至于子嗣艰难。

  至于赵渊。

  他身强体壮、如狼似虎。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

  谢念白想来想去归结为时机未到。

  反正这种事情也急不来。

  手指头下意识绞着垂在身前的发尾,谢念白看上去心事重重。

  曲娘后知后觉自己说了错了话,“夫人也不用着急。”

  “我娘说,我是她成亲三年后得的第一个孩子。

  可见这种事情时间早晚都有可能。”

  谢念白笑笑,“嗯。”

  赵渊走进屋内的时候,见谢念白在窗边俯身作画。

  斜垂在一边的发髻上是他送她的簪子。

  那根丑丑的木簪。

  赵渊觉得该给她换一个……稍微好看点的簪子。

  他再练练手,新出来的簪子一定比这根模样整齐!

  “君侯在想什么?”谢念白撂下画笔,见赵渊进来后就只盯着她看,也不动作,于是随口问道。

  “就是在想要不要新作一根簪子,你这根模样太磕碜了。”赵渊实话实说。

  他这话说的诚恳。

  “君侯的簪子……倒也胜在了心意。”谢念白眼角眉梢溢出笑意。

  她五官潋滟美丽到似收尽百花春色,此刻她含着三分笑意打趣看向赵渊的模样,格外生动。

  尤其是就这样只看着你时,便觉得好像再也没有什么能比她更让你动容。

  “我的心意,远比这根簪子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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