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刑大接手，直接调取了练歌房的监控，不出意外的监控设备就是摆设，后台连电视机录像带啥都没有，石涛带着五个小混混早就跑了，这家练歌房是黄老板黄国韬的产业，石涛是他的外围马仔，服务员自然认识，但面对公安的问询，都支支吾吾的说不记得几人长相了。

  这不是明摆着说谎吗？周三下午是工作时间，压根就没客人，整个练歌房就开了一个包厢，这会儿服务员说记不清？

  马纯的父亲马尚峰阴沉着脸，走到服务台给黄国韬打去了电话。黄国韬自然是一推四五六。是自己场子不假，出了命案还牵扯到派出所所长的女儿那就不是小事儿了。石涛几个人是保不住的，赶紧找出来送公安才是正事儿，什么出来混讲义气，场面话罢了……

  面对问询，马纯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会儿说是李耀辉带她去的练歌房一会儿又说是石涛，看样子精神还是不太正常。无奈之下，乔队带着俩警员在派出所民警的带领下才到了学校，这才有了找李耀辉了解情况的一啪。

  “死人了……”李耀辉晚自习有点心不在焉，平时这个点不是跟李璟雯勾肩搭背眉目传情就是变着法的欺负王蔚然，但是今天他连漫画也都停下不画了。

  王蔚然察觉到异样，还以为这货又憋着啥坏点子呢……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想雯雯了？”

  “三班，死人了……”李耀辉淡淡的说了一句。

  “啊？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儿？”王蔚然一愣：“赶紧给杨叔打电话，看看李璟雯在不在我家，有没有人找她麻烦！”

  “刚打过了，在大杂院看书呢，没她的事儿……”李耀辉点点头回答。

  “那就好，刚刚乔警官找你就是了解情况的吧！”

  “嗯，也不关我的事儿，三班的马纯……”

  “马纯死了？”

  “不是马纯，是马纯的小跟班，就上次跟王槿槿起冲突的时候在场的那个常爱红……”李耀辉深吸一口气：“我刚想把她们造谣雯雯、找她麻烦的事儿解决掉，哪知道又出了个幺蛾子！”

  “放学了一起回去商量商量吧，我总觉得马纯还会闹出点事儿……”王蔚然撩了撩鬓角。“最近收敛点，没事儿别乱跑，跟楼下二班的小白也打个招呼。还有明天让雯雯来上课吧，应该没事儿了！”

  “嗯……”李耀辉点点头。

  “你中午打架了？”王蔚然一边低头写题一边问。

  “你咋知道的？”李耀辉一愣。

  “若要人不知的除非己莫为！”王蔚然瞥了李耀辉一个白眼。“那个刘媛还真是阴魂不散呢！我座位上闻到了一股……狐狸精的味道……”王蔚然想说的那个字顿了一下换成了“狐狸精”。

  “吃醋了？你要是大大方方承认吃醋了，我以后保准见到刘媛就绕道走！”

  “有病吧！我吃你的醋？你得是多大一盘儿饺子啊！”王蔚然白了李耀辉一眼。

  “我不是饺子，我是大闸蟹！”

  见李耀辉换左手写字，王蔚然就觉得不妙，这货的小动作又来了，这不，自己的左手又被李耀辉捉住了，上课偷偷的拉自己手都快成日常了，王蔚然慢慢的放弃了抵抗。俩人每次这种情侣之间才该有的亲密举动，王蔚然总觉得自己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有的时候她甚至在想，如果没有先入为主的李璟雯，自己也就大大方方的跟他摊牌了算了！

  “老三，对不住了！”曹宇轩在后排默默的念叨了一句。

  “你干啥？”王槿槿看到曹宇轩从文具盒里拿出一个白色的扁扁的瓶子，上面写着“502”……

  “嘘……”曹宇轩对王槿槿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李耀辉和王蔚然的后背。

  王槿槿微微起身，果然耳闻不如一见！“他俩还真有事儿！给他俩粘上！我看他俩还敢不敢偷偷摸摸的！”王槿槿这么说纯粹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好闺蜜李璟雯出气。

  “您就瞧好吧！”曹宇轩拧开盖子，用圆规针捅破胶水瓶口，这事儿他想干好久了，李耀辉这货坐在自己前面还一点不收敛，拉拉这个牵牵那个的，简直每天都在刷新曹宇轩纯纯的爱情观……

  “怎么样？”王槿槿见曹宇轩对自己比出“OK”的手势后一脸坏笑的看着李耀辉和王蔚然俩人。

  “？？？”李耀辉突然觉得手心一凉，感觉有股液体顺着俩人的手掌缝隙流了进去，此时俩人正十指相扣互相感受对方的温度呢，这股凉意是什么鬼？

  王蔚然也察觉到异样了，俩人四目相对又回过头看着一脸窃笑的王槿槿和曹宇轩……

  “欧耶！”曹宇轩和王槿槿小人得胜般的击掌庆贺，众所周知，502这种流体十分的玄学，总会在你不经意间流到自己指缝。这会儿曹宇轩和王槿槿已经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俩击掌的时候手也粘一起了……

  “曹宇轩，你死定了！”王蔚然咬牙切齿，不惜露出嘴里的金属牙箍，厚重的眼镜片里透出阴森森的杀气。

  “老曹，好兄弟……”李耀辉虽然也瞪着身后的二人，但内心对曹宇轩绝对是感激不尽。

  502的溜缝能力极强，俩人是十指紧扣的状态，手心手指缝都被糊严实了。要是像曹宇轩王槿槿那样击掌粘一块了还有的解释，但这情侣之间的牵手姿势怎么讲？放学回家李璟雯看见乐子就大了！

  “李耀辉！你想办法弄开呀！”王蔚然急了，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感到这么窘迫。

  “在下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干脆放学了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走，大大方方的承认，不惧世俗的目光……”

  “你敢吗？我无所谓啊！”王蔚然冷哼一声。

  “我更无所谓了！说吧！先去你家拿户口本还是先去我家？”

  “拿户口本干啥？”王蔚然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弯。

  “拿户口本结婚啊，难不成手剁给你？”李耀辉笑道。

  “我手剁给你也不跟你结婚，想瞎了心了吧！”王蔚然小声怒道。

  “曹宇轩！你他娘的上课没事儿带502干啥？”李耀辉转过头对同样手被粘在一起的曹王二人哭笑不得的说。

  “你们俩活该！背地里搞小动作！王蔚然我看错你了，你这样对得起雯雯吗？”

  “闭嘴！是我拉人家闹着玩的！你赶紧想办法怎么把胶水洗掉吧！”李耀辉见王蔚然无法面对王槿槿的责难，抢着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白醋、洗甲水、汽油都行！”王蔚然红着脸闭眼深吸一口气。

  “尹龙，下了课你去我摩托车里抽点汽油，用矿泉水瓶接一瓶就行……”说完李耀辉把摩托车钥匙递了过去……

  “卧槽！”看到此情此景，尹龙也是一惊。

  ……

  老常家的天，塌了，法医做完解剖鉴定后，将常爱红冰冷的尸体交还给了常巍。看着女儿闭着眼，如果不是脸色发青、嘴角和脖子上有骇人的淤痕的话，还真像是睡着了一样。常巍怎么也想不到，今天早上女儿上学前对自己还叮嘱她：“好好听讲”呢，女儿不耐烦的一句：“管好你自己吧！”竟是最后的诀别。

  自己女儿虽然最近有些青春叛逆，近来跟他的话越来越少越来越不耐烦之外，总的来说还是很懂事儿很乖的，每天放学回家帮妈妈做家务，还说不想上大学了，毕了业去南方找工作补贴家用呢！

  其实这几年，老常一直在默默的存钱，女儿大了，不上大学是没有出路的，哪怕是掏钱上个大专啥的，也至少有个文凭……然而这一切都随着女儿的离去全都成了泡影。自己的老婆知道后已经几次晕厥了，这个家算是破了，老常在停尸间看着自己宛如熟睡般的女儿默默垂泪。回想他这一生就没顺过，15岁参军，因为身体素质好，被选入空降师特务连，是介于侦察兵和特种兵之间的特殊军种。是个79年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硬汉，是个炮弹皮削掉半拉耳朵都没眨一下眼老兵。

  再后来因为作风问题与常爱红的妈妈未婚先孕，被转业地方的空分厂。凭着军人的一股韧劲儿，十七年来获得的劳动奖章无数，但依旧只是个朴素的工人。常巍觉得遇到了妻子生下了可爱的女儿就把自己的好运气全用完了，所以他过的很知足很充实，本以为能看着自己的乖女儿一天天的长大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了，这样的结果他不能接受。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把橙红色的鞋盒放在了常爱红的怀里。头也不回的走了，35岁的常巍离去的的背影是那么的寂寥……

  自己女儿是马纯带着去练歌房的，这点他很清楚，伤害自己女儿的那几个混混是谁的手下他也很清楚。自己早就劝说常爱红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更别跟人家干部家庭攀比……可是女儿到了叛逆的年龄了啊，不听自己的，很多时候自己的人生阅历跟女儿讲，常爱红都不听，甚至还说你都够失败的了，听你的难不成还得重蹈你的覆辙？

  每次女儿这么说，他都无言以对。回到棚户区的家，自己的妻子躺在床上看着屋顶默默垂泪，锅灶还留着早上的剩菜，以及自己买来当晚餐的卤肉。

  常巍从床下一通翻找，从一个印着“上海”字样黑色人造革手提包里摸出了一把三棱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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