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

  天籁之音放出的伊婉退赛信息震撼全网。

  ‘好耶！这个人渣终于走了，节目组干的漂亮’

  ‘兄弟们，这是我们的一次胜利，这就是我们的力量，加油，干碎国女’

  ‘实锤了！伊婉这逼真有问题！节目组在明哲保身，要不是兄弟们努力，这样劣迹斑斑的家伙还能站在舞台上，真恶心，这个节目赶紧糊！’

  ‘这就完事了？元夕这样的大明星都进了局子，她伊婉算个什么东西啊？’

  ‘谁在魔都本地，快去报个警，把伊婉抓起来，不要让她跑了！’

  这是一场狂欢，一群人对一个个体施暴的狂欢。

  ……

  碗。

  世界被一个巨大的碗给扣住，碗内是伊婉，碗外是正常的世界。

  她仿佛死去了一般，肉体活着，灵魂却飘离在天上，以上帝视角观望这个世界，对世间万事万物都提不起兴趣。

  渴了。

  伊婉躺在床上。

  喝水需要几步？揭开被子，找到拖鞋，穿上，走到厨房，找到杯子，倒水，喝水，一共7步。

  麻烦，好麻烦。

  一想到喝水这么麻烦，伊婉放弃了喝水的打算。

  眼泪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自己好没用啊，连喝水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伊婉擦拭眼泪，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揭开被子，看着鞋子，想象着后续还有六个步骤，她再次放弃。

  仔细想想，自己也不能算做好人。

  她当大主播时，看不起小主播，看不起没打赏的白嫖党，搞剧本，骗打赏，这样的事情也没少做。

  还有在初中时，欺负过女同桌，就因为她是百合。

  女同桌并没有得罪过自己，相反对自己还不错，就因为说漏了嘴，自己取向是百合，被全班嘲讽，欺负，而自己也加入到欺负她的行列中去。

  明明自己小学时也遭遇过校园暴力，对校园暴力有切身体会才是，到了初中，怎么就加入其中。

  恶心！

  伊婉痛楚，她能为了合群去暴力同桌，能因为名气欺压同行，能为了钱搞剧本，骗打赏。

  再仔细剖析下去，三年前，被人污蔑时，她跑去法院起诉，又何尝没抱着一丝自证清白后，可以更加红火的心理。

  此刻的伊婉可以理解那些诬告她的人，她们也不是什么纯碎的坏人，他们受人旨意，污蔑自己，是为了钱，拿了钱他们可能拿去浪抛，也可能拿去孝敬父母。

  是什么把他们塑造成这样？不幸的家庭？悲伤的童年？

  伊婉无限的，无限的为伤害过自己的人开脱。

  自己也只是普通人，和网络上人云赤云的大众没有任何不同，如果她不是当事人，换一个环境，现在她可能会和网友们一起骂。

  好累。

  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大家都好辛苦啊。

  好没用，只会躺在床上，什么事情都不会做，不能创造一点价值。

  ‘滴滴’

  手机响起。

  伊婉看向床头，是父亲打来的电话，她的手伸向手机，停在屏幕上分一厘米，又缩回。

  躺下。

  盖好被子。

  她不想和父亲谈话，不想和任何人谈话，社交好麻烦，父亲想和她说什么？问她最近过的怎么样，网络上舆论是怎么回事，需不需要过来看她。

  一想到要花费精力去听父亲说了什么，再去动脑子一一回应，伊婉便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她困了，想睡觉。

  ……

  白氏娱乐。

  ‘轰！’

  雷声如鼓奔走大地，林牧望着灰蒙蒙的天，要下雨了。

  他打开办公室里的小冰箱，冰箱有四排，第一排是可乐，第二排是雪碧，第三批是芬达，第四排是各色新式的汽水。

  每一天都会有工作人员，补充这个小冰箱里的存货。

  忽然系统发布任务。

  【紧急任务：最后的求生意志】

  【在今天18点前，带伊婉去看心理医生】

  【任务奖励：体力*1】

  【失败惩罚：无】

  紧急任务？

  林牧还是第一次见到紧急任务，按照这个系统的尿性，没有完成当前一个任务，绝不会发布下一个。

  带伊婉去见心理医生？

  林牧坐在椅子上转着圈思索，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从椅子上站起来。

  配合上任务名字，他再不明白过来，他就是傻子。

  林牧当即给伊婉打微信电话，电话响了一分钟时间，没有人接。

  他给秦导打电话，从她那询问伊婉租房子的地方，然而秦导也不知伊婉住在哪。

  “系统，多少灵魂值可提供伊婉的住处？”

  【系统：抱歉，本系统不提供此服务】

  林牧痛骂系统一声，病急乱投医的他，给白鹿鸣，九条凛发送信息，寻找帮助。

  甚至他给叶伶雪都发了一条。

  一看电脑上的时间，现在是下午4点半，离6点还差1个半小时。

  来得及吗？

  任务失败没有惩罚？

  呵，在网络小说里，没有惩罚就是最高的惩罚！

  ……

  伊婉家。

  60万的存款已经给父母转过去，还给初中时的百合同桌转了5万。

  这是赎罪。

  心里在愧疚，道歉说的再多次，也不会损失什么。

  什么都没有钱实在。

  ‘轰！’

  滂沱大雨开始在城里肆虐起来。雨柱漫天飞舞，像成千上万支利剑射向地面，植物在挣扎，拼命抓住大地，做最后的努力：人类在雨中奔走，逃离大雨的侵袭。

  好累。

  伊婉双目无神的望着窗外，她一身的活力像康师傅牛肉面里的牛肉，少的可怜。

  好累。

  要死吗？

  父母会伤心吧？

  在这里跳下去，会给房东添麻烦的。

  死了，谁来赡养父母？

  虽然父母对自己算不上好，可是父母也是第一次做父母。

  她们把自己养到大，也很辛苦。

  大家互相体谅吧。

  可是，真的好累。

  人于人之间不可能互相谅解。

  楼下一个男人病的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伊婉看到了一条河。

  去那里跳下去不会给人添麻烦。

  不，要给父母留个言，不要报警，浪费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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