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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45


“你你,你不是人,你是鬼?”几个人瞬间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凌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狼狈的姿态,看到一些没有被绳子困住,也没有昏迷的人,他们当中有几岁的孩子,年轻的妇人,还有老人,估计都是这些山匪的家眷。

  察觉到凌肆的目光,瑟缩在角落里。

  终于有人抵不住压力,站了出来,带着孩子不停哭诉:“大人,我们只是为了谋生,地里颗粒无收,米面什么都买不起,所以才干起了这样的勾当啊大人!请大人饶过我们一命,我的孩子是无辜的!”

  与此同时,一个悠悠转醒的男人见到妻儿如此,也开始求情:“大人,小人为了妻儿,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我们真的没有杀人!”

  凌肆摩挲着玉白的下巴,若有所思:“我何时说过你们杀人?”

  男人神情一僵。

  “劫财是为谋生,可解,但你们确定没有吃着过路者的血肉,吸着他们的骨血活下去吗?”

  “你们原本是民,从你们跟着山匪杀掉第一个过路人开始,你们就有罪!”

  凌肆的呵斥让山匪一抖,面色惨白,随即他想到什么,神情由心虚变得理直气壮:“我们是民,那你们这些官在何处,米面价格飞涨的时候为什么你们不出现?我们被逼上山的时候你们就来审判我们了,这算什么?”

  凌肆沉思片刻,没想到这一停顿被山匪视作心虚,气焰越发嚣张了起来,纷纷有人从中出来鸣不平。

  “是啊,我们也想活下去,那些商贩逼我们至此,杀了他们刚好能平定民愤!”

  “我们想要活下去有什么错!?”

  “大人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

  温向沂想上去给这些无耻之徒几个巴掌,第一次感受到所有的言语在无耻的人面前是如此之匮乏,因为他们总能找到各种理由为他们的言行庇护。

  如果说前面劫商队是他们的怨气,那杀害就远离了初衷,他们甚至连朝廷赈灾的粮食都敢劫,这么多的粮草就在一个寨子里,也不怕把他们吃死了。

  那些等着粮食救命的百姓又该如何?

  温向沂大开眼界,只觉得悲哀,面对这样的情况,他的评判显得十分薄弱可笑,京城富庶,幸福安定,这是他没有经历过的世界。

  男人们一张张油光满面的脸,而妇女和孩子多精神萎靡,看上去完全不像吃饱饭的样子。

  “《大秦律法》,恶意杀人,按照主观动机判断,可施以杖刑。”凌肆挥挥手,“来人,将男丁拖下去,杖毙!”

  边上的蒙面人将所有男人都抓起来,用力将他们摁住。

  一个男子奋力挣扎,脸色涨红,大声吼道:“什么意思?朝廷命官就可以随意处死百姓吗?”

  “本官是圣上钦点的钦差,自然有那个权力!”凌肆双腿交叠,一只手撑着面颊,“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愣着做什么?打啊!”

  广场上响起了噼噼啪啪的杖击声和男人们的哀嚎声,开始他们还能叫嚣,嘴里什么话都骂的出来,后面连骂声都没有了。

  几个妇人捂住自己孩子的眼睛和耳朵,自己也闭上眼睛:“孩子,别看。”

  十几棍子之后,凌肆伸手示意他们暂停:“可别打死了,留着还有用呢。”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凌肆声音发冷,带着震慑,“参与劫杀商队和过往百姓的男子,需要接受州府的改造,听从派遣,其中所产生的工钱,扣除谋生的那部分,州府送还给她的妻儿,以作养育之资。”

  凌肆摆摆手,“都带下去罢。”

  有个年轻的妇人以为自己也会受罚,听到结尾都没有听到关于她们的处置方式,心里惶恐,大着胆子看向首座上的漂亮青年。

  “大人,那我们如何?”

  凌肆直起身子:“有罪的本官已经罚了,你不满意?”

  年轻妇人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大人.......上山的这些日子,他们还将一些貌美的女子掳来,夺走她们的清白,很多女子都因此自杀。现在,也还有几个被关在一处地方......”

  好几个被塞了嘴的男人恶狠狠地盯着他,年轻妇人同样充满愤恨地回视,都已经进大牢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在最边上看到自己的丈夫,明明说好了上山之后给孩子吃饱饭,最开始还好,每日都可以去厨房自己弄,到了后面她和孩子吃饭还要靠他的脸色,一惹他不高兴,那一天谁都没饭吃。

  这个畜生还去玷污女子,她怎么会看上这么个恶心的玩意!

  年轻妇人带着凌肆他们来到蓄养牲畜的地方,各种家畜胡乱叫着,有几只鸡甚至飞出笼子,在外面随便跑,从凌肆衣角的位置扑腾而过。

  站在他身旁的温向沂从来没见过农家养的鸡,吓了一跳,抓着凌肆衣服的手发紧,脚很实诚地挪到另一边。

  温向沂和凌肆疑惑的视线对上,立马挺直了脊背,表现出刚刚只是被惊吓了。

  年轻妇人扒开干草,指着一处有锁的地方给他们看,“我当时来送过几次饭,她们状况都很不好。”

  凌肆抬手,身后一个黑衣人挥刀砍断锁链,掀开了木板,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凌肆正准备下去,年轻妇人挡了他一下。

  “大人,我是女子,还是我去吧。”

  跟来的几个女子纷纷提出自己愿意下去,半个时辰之后,有七个女子被救了出来,凌肆让医师过来给她们医治。

  望着被木板抬走,刚被救出来时衣不蔽体的女子,凌肆喃喃道:“看来惩罚还是太轻了。”

  温向沂问他:“你刚刚说的改造是让他们做工?”

  凌肆颔首。

  “那就交给我吧。”

  “你?”凌肆打量一下他瘦弱的小身板。

  “修坝可需要很多人,罪犯的待遇和普通百姓怎么能一样,可别累死了。”温向沂笑了一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死之前还能为黎民百姓做贡献,也算是死得其所。”

  “那就听温大人的。”

  ......

  雨夜。冷宫腐朽的木门吱呀乱响,分外刺耳,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混杂,奏出一曲曲鬼乐。

  王淑一身素布衣衫,面襟和膝盖的位置破烂不堪,甚至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抱着被子缩在床铺上,不敢闭眼。

  每日梦回,她都会梦见一些看不见脸的人来向她索命,但是她根本认不出他们是谁。她甚至在那些掐着她脖子的人中看到了她的四皇子,他双眼空洞,溢满黑雾,一双手死死勒着她,仿佛她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仇人。

  思及此,她忍不住落下泪来,她需要一个正常的儿子来替她争最高的位置,而不是一个傻子,她不是故意要害他的,没有一个母亲不在意自己的孩子,她在梦中向他拼命解释,没有换来他的仁慈,在即将要窒息的时候,她惊醒了,然后再难入睡。

  冷宫里有很多被遗弃在这里的人,她们大多精神不正常,在晚上的时候尤甚,会坐在角落里哀泣,这些声音混在风里,荡漾在冷宫上方。

  王淑快被折磨疯了,父母托人带进来的钱前几日被那些疯子抢了,她被迫吃着馊饭,饿了很多天。

  有一瞬,外面的风声似乎变大了,门板开始剧烈震动,王淑尖叫一声,连忙用被子捂住头,不知过了多久,她露出被子一角,想要查看外界的情况。

  蓦地,王淑瞪大眼睛,眼前一黑,竟是被直接吓昏过去。

  来人带着一张红黑鬼的面具,青面獠牙,死死盯着床上的人,半晌,他提起王淑,走出门外,顷刻不见了踪影。

  ......

  王淑是被冻醒的,夏日的夜晚,温度要比白日低很多。

  视线恢复后,她看到面前的墓碑,险些再次晕过去。身后的人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伸手点了她身上某个穴位,然后王淑无比清醒地面对着坟墓,尖叫了起来。

  秦俞安掀开面具,将她扯到墓碑前,直到脸离石碑只有一指的距离,阴沉沉道:“王淑,你还记得宿念吗?”

  “我不记得,我不记得......呜呜呜,你放了我!”王淑使命摇头,泣不成声,害怕地往后缩。

  “你不记得!?”秦俞安陡然加重声音,眼神变得十分可怕,“你害死了她!她和你无冤无仇,你当初为何要算计她!?”

  当秦俞安查出王淑设计使宿念被老皇帝欺辱的时候,他恨不得让她立马去死!

  当年宿念照顾的贵人查出怀孕,王淑设计给贵人和老皇帝下药,这样一来,玩得过火,孩子就会没有,皇帝没有那个脸面去深究,自然无人会怪到她身上去。

  可是宿念去给贵人找披风的时候被老皇帝强迫了,最后还怀了他,就像打开了一切苦难的开关,宿念甚至没有什么位分,就被王淑弄到了冷宫里,然后就是冷宫十几年的煎熬日子。秦文对于这个被算计之下得来的孩子完全不在意,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以至于都忘记了他还有一个儿子在冷宫。

  王淑转过头,看清了秦俞安的脸,面色扭曲,甚至想要转身来掐他。

  “你个贱种!你怎么不去死,你害得我儿女痴傻,我当初怎么没把你掐死!?”

  可惜,几日没有吃饭的王淑怎么可能是秦俞安的对手,她的反抗被轻易镇压,秦俞安摁着她的头磕在泥土里,砸出一声闷响。

  “想起来了,娘娘?”秦俞安声音放轻,愈发诡谲,“可惜你还没看清眼前的局势!”

  然后提起她的头再次撞了下去,“道歉!给我母亲谢罪!”

  就这样重重磕了十几下,王淑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秦俞安看到墓碑上溅上的血渍,从兜里掏出帕子,细细擦拭,似乎对手下冰冷的石碑格外珍视。

  他一边神经质擦拭,一边呢喃:“脏死了,脏死了,您别着急,很快就好了......”秦俞安眼眶发红,“别生我气,母亲。”

  不去管地上烂泥一般的王淑,秦俞安走进林中,看到一条小溪,沾湿帕子,终于将暗沉的脏污擦拭干净,他露出笑容。

  余光瞥到一旁的黑影,他一把将人提起,勾起嘴角:“他们死有余辜,你的孩子,我怎么可能让他们活着.......”

  黑影动了一下,没有多余的力气做出反应。

  秦俞安自顾自说着:“记得你身边的婢女吗?她好像会摄魂术,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我和她同出一族,不过,我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尸体,我就用着她的法子,对三公主和四皇子来了点小暗示......”

  “当时湖里可冷了,他们两人的动静将湖面上的薄冰都砸碎了......”秦俞安像是在回忆什么很美好的事情,“砰!很好听的声音,和娘娘今日磕头的声音有点像......”

  “好了,故事讲完了。娘娘还满意吗?”

  秦俞安掐住王淑的脖子,起身,看着她双脚微乎其微的挣扎,手腕一转,拧断了她的脖子。

  “去陪我娘吧。”

  ......

  大殿上,传书的小吏看着帝王变幻莫测的神情,心惊胆战跪在地上等待。

  良久,帝王沉声道:“消息属实?”

  “这正是张大人耗费了很大精力送出的消息,赈灾的队伍在去往徐州的路上就被劫了,听说还有一位貌美的钦差,第一夜的时候不堪受辱,死了。”

  听着小吏的描述,秦文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凌肆,但那人即便荒废武功,也不至于被一个小小的山匪欺负,也许死的是另一个,又或者,这是他的计谋。

  “放肆!”帝王狠狠拍桌,面目冷沉,“你一小吏,就如此编排朕钦点的朝廷命官!?”

  小吏被吓得丢了魂,哆哆嗦嗦请罪:“陛下,是微臣没有查明事情的真相,微臣愿意受罚!”

  皇帝有些厌烦地摆手:“念在你千里迢迢将消息带到京城,先罚你一月俸禄,要是消息走漏,就是死罪!”

  “谢陛下饶过,陛下万岁!”小吏哪还敢多想,急忙请恩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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