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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只有她过得不一样了


  供奉楚扶盛牌位时,昭德寺办了一场法事。

楚扶欢抱着牌位一步一步走进长生殿,僧人早将礼国公夫妇的牌位请出。

她跪到父母面前,泣不成声地说:“爹,娘,我把大哥带来了。”

白苏在旁边哭得不成样子,僧人们诵经声起,将她二人的哭泣盖住,诵出一殿安宁。

昭德寺属于皇家寺院,虽对外开放,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将牌位供奉进来。

礼国公夫妇过世时,是皇上下了旨,允许楚扶欢将牌位带到这里来供奉,并且开了先河,允许楚家后代都到这里与礼国公夫妇团圆。

所以此时此刻楚扶欢想的是,等到自己也死了,她的牌位也要到这里来。

她得陪着爹娘,陪着大哥,一家人总得整整齐齐才行。

可是随即又把这个念头抛开,因为想到扶星还小,扶星得长命百岁。

一家人暂时就先不要整整齐齐,她得好好养着扶星。

楚扶欢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事情,她以为会是很悲戚的时刻,却因为僧人的诵经而变得平静了许多。就连白苏都不再哭了,只念念叨叨地让国公爷和夫人保佑她家姑娘以后顺风顺水,不要再遇人渣,再有缘必得是良缘才行。

楚扶欢就想,其实爹爹一直在拦着她不让她嫁季寒,连娘亲都说过那季寒不像是个良人。

当时是怎么说来着?

哦对,说季寒看她时的眼神不对劲,眼里没有爱意,还不如五殿下看她时专注。

楚扶欢甩甩头,怎么又想到宋听肆了呢?

可惜,当初谁的话她都听不进去,连皇上为什么突然就不待见她了她也没想过原因。

满脑子都是季寒,满心都是对季家的憧憬。

那时候季老夫人跟季茹还没有露出本性,待她还很好。

每每见到她都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时不时就会往国公府给她送点吃的。

现在想想,那点吃的能值几个钱,都是府里做的,不过是匀出来一些给她。

季家总是喜欢用这种不值钱的小恩小惠去打动她的心,偏偏她那时候就是觉得这样很好,这样说明季家人有心,没有用无意义的金钱去打发她。

僧人的诵经声又大了,打断了楚扶欢的思绪。

她回过神来,白苏说:“姑娘,结束了。”

楚扶欢冲着牌位磕了三个头,起身,跟着一位僧人去见主持。

她这次带了香火钱,很多。

其实每次来都会带很多,昭德寺的功德碑上一直都有楚家人的名字。

以前是爹娘,后来是大哥,现在是她。

经过功德碑时,她仔细端看了一会儿,在上面找到了宋听肆的名字。

僧人见她目光在那处停留,便同她说:“这位施主每年都会往昭德寺送一笔香火钱,从未间断过。”

楚扶欢就问:“那这三年呢?这三年他去了东关,也会送银子?”

“会的。”僧人点点头,“会让东玄王府的管家送来。”

楚扶欢没再问了。

原来这三年,所有人的都生活都在按部就班,只有她过得不一样了。

……

晚上是在膳堂用的斋饭,楚扶欢没有看到柳华,但看到了陈亦然。

陈亦然比早上见时老实了,没有再找她麻烦,只是时不时地剜她一眼,但看到她目光递过来,又马上收回去,不敢与她碰撞。

楚扶欢觉得挺有意思,以前柳华没去和亲的时候,好像跟陈家姑娘也没有什么往来。

陈家这种人家,是够不上长乐王府的。

可是现在柳华回来了,她却巴巴的凑了过去,用处处与她为难来证明自己多有用,用挤兑她这个季寒的前妻来向柳华证明她的站位。

所以柳华到底跟陈亦然的舅舅说了什么?

看样子不像是拉拢,倒像是跟刘家一样的威胁。

陈亦然的父亲好像没什么官职,陈家能在城西官邸中混着,靠的应该也是兵部那位左侍郎。所以她舅舅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所以她舅舅到底有什么把柄握在了柳华手里?

楚扶欢绞尽脑汁也不太能想得明白。

她主要是不明白,为什么柳华在西凉三年,能掌握那么多情报?

她这三年在西凉都干了些什么?

还有她泄漏西关布防图一事,她的消息来源又是什么呢?

是军中出了叛徒吗?

楚扶欢吃完最后一口饭,起身,带着白苏走了。

白苏走了几步往后瞅了一眼,然后小声跟她说:“陈家姑娘一直盯着咱们,她到底有什么毛病?以前跟姑娘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啊!这怎么一下子就冒出来这么一号人?”

楚扶欢反问:“你知道她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吗?父亲是不是没什么官职?”

白苏摇头,“那日书会之后,我还真的特地打听过关于陈家的事。她父亲这些年都没有正经做官,沾了她舅舅的光,在兵部做着一个未入流的副使,整个陈家都靠着她舅舅活着。”

楚扶欢有些好奇,“这些事你都是跟谁打听的?”

白苏笑笑,“跟夙阳呗!还能有谁。这些年姑娘不出门,我也就跟着不出门了。京中官邸中的大事小情,除了在季家偶尔听季茹念叨几句,再不就是听季老夫人唠叨之外,再没有别的消息来源。最近总能见着夙阳,便多问了几句。”

“姑娘上次说要请两个功夫好的护院,我琢磨着可能不仅要功夫好,对京城也得了解得多一些。这样以后我们打听消息也方便,不至于现在见着谁都只是影影绰绰的觉得面熟,想又想不太起来她们是谁。这三年京中变化太大,许多人和事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楚扶欢点点头,觉得白苏说得对,只是这事儿怕是还得请宋听肆帮忙。

她怎么总要请宋听肆帮忙?

她在京城的人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窄了?

如果宋听肆没从东关回来,她还活不活?

山里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天刚蒙蒙黑,凉意就上来了。

她在门前廊下坐着,白苏劝她进屋,她却觉得吹吹山风也挺好。

这里的山风都带着一股子檀香味儿,闻着叫人心静。

不像那天夜里的山涧,浓浓的尽是血腥之气。也不知道后来处理得怎么样了,可别让那些西凉人的血肉脏了中晋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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