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1)
(1)马嘴搬进祝家大院,一晃三天。他所住的这个跨院儿东临着一片库房,一条石板路直通后菜园,出门往西三十来步的样子就是门房。四明三暗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牲口卧雪由小厮牵到后跨院的厩棚里,带来的行李包袱也摆放在屋里的大炕一头;炕前有张原木桌子,桌上摆放着一盏擦拭一新的青瓷羊驮玉碗油灯,旁边摆放着沏好了茶水,一阵茗香从碗盖的缝隙中溢出,使人觉得一派清新爽朗。桌下藏着一只白木条凳,看上去硬朗结实。
屋前有个灶间,一口大黑锅落在灶台上,锅里烧着水,热气腾腾像一团一团的鹅毛浮上房顶,把锅盖嘘得嘶嘶直响。小厮撤去灶口里的秫秸,用脚踩灭,说水是给马嘴爷用来洗涮的。灶台旁有一个大水缸,缸里的水满满当当,一张盖帘儿覆在上面,盖帘儿上倒扣着牛头大小的水瓢。一梱秫秸堆在水缸旁边。
院子豁亮。
望上看,泥鳅脊的房子,铲叶瓦层层叠叠,栱沿飞扬,屋脊两端有螭吻兽衔梁吞柱。收回目光,只见一株山榆从墙角下长出来,有碗口粗细,树干遒劲弯曲,上面长满疙瘩;枝叉纵横,好像一只古怪的大手从角落里悄悄伸出来,手掌中好似酝酿着莫测的阴谋,贪婪地伸向天空。山榆探出墙外,一半干枯,一半葱绿,似乎刚刚长出榆钱儿。榆树下竖着一个兵器架子,上面插着枪刀戟斧样的兵器。一旁堆着石锁碌碡。其它的屋子房门半掩,室内无人,只有柴房门洞大敞,里面堆满柴禾。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老管家来了。
小厮垂首站立身后,老管家眯缝着双眼看着眼前一切,漫不经心地对马嘴说,还满意吧?
马嘴有点受宠若惊。说,太满意了。
老管家摆摆手,微笑着说道,这是祝老爷子的意思,先安顿下来,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往后这院子里的平安,镇上的平安,还得靠你上心哟。
马嘴说,在下理当尽心尽力,一定不负众望。
老管家说道,祝老爷子很器重你,但是会有人不服气,你要用心做事,崭露头角,众人也会心服口服。
在下明白。马嘴答。
老管家点点头,又说,有什么困顿之处,尽管来找我。他回过身又对那小厮说,小子啊,服侍小爷可得机灵着点儿。
小厮不会应答,只是一个劲儿点头。
老管家笑了,对马嘴说,他还是一个孩子,往后多说着点儿。
两人说着走出门外,老管家又领着马嘴,在整个大院转了一遭。
院子有两百多年光景了,四进的院落,一百三十多套的房子,再加上粮仓,圈厩,库房,柴棚数都数不过来了,老管家说。
镇上有九口甜水井,祝家大院就占了三口,在这大漠之上,仅凭这一点,祝宅能算得上首富。其他的大户不是没有打过井,他们打出得不是苦水井,便是干井窝。这里可是风水宝地啊,不由得你不信。
说来也奇了,三口井分布得很均匀,前院一口,上房院一口,后院也有一口。前院的那口最大,井台也宽,辘轳架的老高,那个样子就如同中原地区桔槔,架上的木杠一端绳系水桶,一端坠着磨盘。老管家说,当地人就叫轳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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