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的批斗会结束之后，贾张氏去了后院林寒家。

  这是当年贾张氏带着棒梗进林家偷窃之后，六年多的时间里，第一次上林家。

  秦京茹很不开心，她当年去堂姐家的时候，就很不喜欢她姐的这个婆婆。后来嫁给林寒，林家和贾家就是仇人关系，她一点儿也不想理睬这个老虔婆。

  可看婆婆和林寒像是有秘事要与贾张氏交谈的样子，她只能尽一个女主人的本分，给贾张氏泡上了好茶，端上来摆好。

  然后带着林以安和林暖，去许大茂家。这是林家的惯例，不便公开的重要事情林以安和林暖必须回避。

  许大茂和李沁沁两人倒是开心得很，他们自己没有孩子，把林以安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林寒关上门，贾张氏轻轻叹了一口气，向林寒和杨丽颖道歉。

  “这个……当年……

  我带着孙子上门……是有错，我道歉。”

  杨丽颖却摆摆手：“嫂子也不用道歉了，你已经为当初做错事付出了代价。”

  林寒也同意母亲的说法：“贾大妈不必客气。鉴于立场不同，我们不可能成为盟友，但并不妨碍我们合作。”

  贾张氏脸颊有些红，毕竟是她当年有错在先。先是打主意抢占林家的房子，后又直接上门偷窃。

  现在回过头来想通了，林寒只是举报到派出所，并没有对他们贾家赶尽杀绝。

  否则，棒梗早就进了少管所，谁知道能不能活出来，那贾家就有可能绝后了。

  贾张氏忽然觉得刚回大院时，听刘海中的挑拨，想找林寒报仇是错误的想法。贾家能保住棒梗这棵独苗苗，要感谢林寒才对。

  想到这里，她先开口：“感谢林寒当年放过我家棒梗。这次何雨水回来冲击批斗会，也感谢林寒保我性命。”

  林寒摆摆手：“道谢不必！

  但请后面贾大妈配合我们的行动。”

  贾张氏压低嗓音道：“好，后面对二大爷的行动，我听你们的安排。需要我出面作证，我当尽力配合。”

  杨丽颖道：“那嫂子能详细说说我家林祯最后的情况吗？”

  贾张氏有些为难：“这样吧，等二大爷在厂里垮台了，我就可以放心说出当晚的详细情况。”

  林寒想，刘海中在位上的日子，已经不多了，那就再等等。

  他这些天利用一些关系，想找当年的小邓，根本没有任何消息。

  如果贾张氏所说是真实的，小邓还活着的话，非常奇怪，这个人就像是真的和父亲一起去了另一个世界一样，这世上根本找不到小邓的任何踪迹。

  贾张氏的这个态度，林寒是满意的。

  多半情况下，只有对刘海中强行出手，严加审讯，再加上贾张氏的证词，来还原父亲当年牺牲的真相。

  他便对贾张氏点头微笑：“那就祝贾大妈春节愉快！我们两家合作愉快！”

  贾张氏点头，告辞出来。

  这时，天空中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

  雪花调皮地钻进她的发间，抚摸她的脸颊，甚至飘进她的眼中。

  走在这熟悉的大院里，贾张氏感慨万千。

  仿佛这飘飘飞舞的雪花也变得亲切起来，她情不自禁地伸出布满皱纹的双手，想抓住这漫天飞舞的雪花，就像抓住那逝去的岁月一样。

  明天就是除夕了，她已经在劳改农场过了好多个除夕夜。

  今年，可以和大孙子一起过除夕。

  就是再也不能和儿子东旭共度除夕了，这世间再也没有了她唯一的儿子。

  此刻，在这除夕前夜，她无比思念儿子。

  穿过月亮门，进了中院，她走到西厢房门口站定，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屋。

  棒梗迎上来：“奶奶！”

  小当和槐花也跟着哥哥叫奶奶。

  正在准备年货的秦淮茹大吃一惊，她双手沾满面粉，就这样走到贾张氏面前。

  “妈，您回来了？坐！”

  贾张氏看着这住了大半辈子的屋子，已经没有半点亲切感了。

  只有屋子里挂着的儿子的遗像，牢牢吸引她的目光。

  她走上前，伸手抚摸相框，那布满皱纹的双手，缓缓地覆上儿子熟悉的面容，几滴浑浊的泪珠从眼角滴落下来。

  声音哽咽：“棒梗，给奶奶……拿火柴。”

  她想给儿子烧几张纸钱，点一炷香。

  这些东西，平时是没有的，但明天是除夕，秦淮茹不上坟，便在这遗像前给贾东旭上上香，烧烧纸钱。

  棒梗递上火柴，贾张氏双手颤抖得厉害，划了几次，火柴都没有划燃。

  最后，还是棒梗上来替她点燃纸钱和香。

  秦淮茹呆傻在原地，就这样看着贾张氏给东旭点香烧纸钱。

  良久，贾张氏抹着眼泪出了西厢房，棒梗默默跟在奶奶后面，出了四合院的大门。

  有人开着卡车在门口接他们祖孙俩。

  一路上，默默无言。

  但棒梗却觉得他和奶奶心意相通，因为他们都爱着父亲贾东旭。

  父亲去世这几年，棒梗一直觉得自己是孤独地在怀念父亲。

  只有在奶奶这里，他才找到了共鸣。

  奶奶和他一样，怀念父亲。

  那一瞬间，棒梗决定向奶奶敞开心扉。

  这天回到郊外的住处，棒梗流着泪，抽泣着给贾张氏讲起父亲贾东旭最后的时光。

  在棒梗的讲述中，贾张氏仿佛看到了儿子的挣扎，痛苦和煎熬。

  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衫，贾张氏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捧在心尖上养大的儿子，当她不在身边的时候，儿子却受尽了屈辱，受尽了折磨。

  尤其是听到秦淮茹借怀孕为理由，不准贾东旭碰，导致儿子跟着社会人去逛胡同时，她心里除了心疼，是压不住的恨，滔天的恨意。

  都是因为秦淮茹，东旭才会神思恍惚，才会闯下大祸，被机器砸伤。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秦淮茹！

  听到儿子用尿床来反抗秦淮茹时，贾张氏失声痛哭。

  如果她在身边，儿子可能不会出事儿。

  就算儿子出了事儿，她这个当妈的也不会让儿子受这么多委屈。

  这一切，都是因为秦淮茹不愿意找林寒买下谅解书。

  贾张氏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贾东旭一切的不幸都源自秦淮茹！

  她边哭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还要揪斗秦淮茹，把这个女人钉在耻辱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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