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不忍打扰他，默默地把餐具摆好。

  摆好后，她也忍不住抬头仰望星空，真的好美。

  月亮宛如一颗明亮的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它的周围环绕着一圈微弱的光晕，给人一种神秘而宁静的感觉。

  有些星星紧密地聚集在一起，形成美丽的星座，让柳芽想起那些古老的传说和故事，小时候总是一遍遍地听着牛郎织女的故事入睡。

  微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美丽的夜景伴奏。

  长大后，好像很少抬头仰望星空，所以也少了很多快乐。

  “有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整天忙忙碌碌，貌似很充实，可是当我自己闲下来的时候，又会很迷茫，我这样的忙碌到底是为了什么？值得吗？”

  正当柳芽沉浸在如梦如幻的夜色中时，沈星河轻声说道。

  柳芽：“所以说，人不能吃得太饱，也不能太闲，否则就会想得太多。”

  沈星河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

  他回头道：“你好歹也是跟知识分子沾边的人，我这么忧伤地分享我的失落时，你不安慰我，反而直白地打击我，你看夜色多美，你说话怎么就不能带点诗情画意？”

  沈星河抱怨。

  柳芽：“我说的是实话，你见过哪个饿着肚子的人说自己迷茫的？你见过哪个加班到凌晨的人说自己迷茫的？我只知道此刻，月色很美，我为自己拥有这样的月光和夜晚而心旷神怡。”

  沈星河坐下来，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不为生计发愁的人，不是没有烦恼的，难道马云就没有烦恼么？”

  柳芽也学着他的样子，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白酒的辛辣刺激着喉咙，让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马云肯定有烦恼，凡夫俗子都有烦恼，但是你们的烦恼，对我来说，可能是我奋斗一辈子都没法拥有的，所以我没法评论，只能站在我目前的处境去谈我自己的体会。”

  柳芽递给他一串面筋，沈星河看了看，并没有接，他说：“给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

  “我小时候生活在农村，现在想想，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事情。”

  沈星河看她一眼，“比如？”

  “村子旁有一条小河，河水特别清澈，很多美好的事情好像都跟它有关。

  春天，跟小伙伴去捉蝌蚪，看着它一点一点变成青蛙的模样，还去捉小鱼，放在玻璃瓶里养着。端午节的时候，我们去采芦苇叶，回家把它们煮开，在用它包粽子，别提有多香了。

  夏日，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河边的芦苇丛里有很多萤火虫，我跟小伙伴捉了放在白色的布袋里，挂在床头，晚上一闪一闪的。有时还去树林里捉知了，捉蜻蜓。

  秋天，帮着妈妈干农活，在田野里奔跑，那时没觉得累，只觉得很快乐。

  冬天，我好像最不喜欢冬天，但是喜欢下雪的样子，整个世界都成了白茫茫一片，好像一个童话世界。

  哦，对了，刚才说到在田野里奔跑，其实春天的时候最有感觉，地里的麦子绿油油一片，在春风里肆意奔跑，别提有多洒脱了。

  我们小时候上学放学，是不需要家里人接送的，都是一路小跑着回家，我跟班里玩得最好的那个女生，我们每次都是跑在最前面，有时候过了河，回头看见其他的同学远远被我们甩在后面，心里有一种成就感，我跑步的速度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一直到高中，我都是班里的跑步健儿。”

  柳芽唠唠叨叨说了很多，沈星河一边喝酒，一边安静地听着。

  听到最后，他点头：

  “听你这么一说，真让人羡慕，我觉得你小时候的生活真幸福，难道就没有让你痛苦难过的事？”

  柳芽：“肯定有。”

  “你为什么不说，你也看出来了，我心情不是很好，你应该说些痛苦难过的事情，让我心理平衡一点。”

  柳芽：……

  她怎么突然有想扇他两耳光的冲动，这什么人啊，为了让自己平衡，让别人自揭伤疤，还那么一本正经地说出来。

  沈星河见她不说，还催着她：“说呀。”

  柳芽在心里甩给他一百个白眼。

  “小时候痛苦难过的事，现在想想都变得风轻云淡了，不值得一提，当时觉得痛苦难过，可正是这些痛苦难过磨炼了我的意志，塑造了我的好品格。

  所以，老板，如果你觉得现在痛苦，你不妨咬牙再坚持坚持，过一段时间说不定，你也会觉得这些痛苦难过，额外赏赐给你另外一些东西。”

  沈星河捂住杯子的手顿了顿，陷入良久的沉默。

  再开口就是：“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再静静。”

  柳芽很想问一句：老板，您此刻的痛苦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都过去了，您也改变不了什么，怎么还把自己折腾成那样？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问，问了就是越界。

  过了今晚，这样的聊天都不会再有了，明天醒来，她是一位尽职尽责的保姆，他还是那个高冷疏离的老板。

  其实，这个时候的沈星河特别温柔，语气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旖旎。

  柳芽清楚，这是脆弱的，卸下所有面具的沈星河才有的一面，过了今晚，她很难从他身上再看到这些。

  柳芽快速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接着站起身要回去。

  “对不起，那天的事，以后不会再有了。”

  沈星河在她身后低声道歉。

  如果她没记错，这应该是他第二次道歉，为罗紫娟。

  低沉的声音，字字落到柳芽的心坎上，让她心跳如雷鼓，即便她把界限分的很清楚，还是受到了干扰。

  “嗯。”

  喝下的白酒，此时有点上头，她需要快点回到房间。

  走时，顺便拿走了酒瓶，沈星河看了一眼，没有反对。

  回到房间，柳芽没有开灯，透过窗帘缝隙她看见沈星河端着酒杯，目光直直地望向天上的月亮，似乎在与月亮倾诉着内心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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